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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跃马弯弓的马上帝王——皇太极(9)

朝廷中极力主张把袁崇焕打入死狱的,首推御史高捷、王永光、袁弘勋等辈。他们全是魏忠贤的遗党,要为逆党复仇,突破口便是首辅大学士钱龙锡。这便牵涉到了袁崇焕。当年清除魏忠贤逆党时,钱龙锡是办理“逆党案”的主要人物,而高捷案中有名,只是罪轻一些,便没有受到重惩,依然有官做。现在袁崇焕事发,他们想到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并与满洲议和,都与钱龙锡有关,钱龙锡曾与袁崇焕或面会、或书信商谈过此二事。于是,见到崇祯帝把袁崇焕打入监狱后,便群起而攻之,—定要将钱龙锡与袁崇焕并诛,罪名便是擅主议和与杀戮岛帅两条。

另外,朝臣中极力主张杀袁崇焕的还有首辅温体仁和刚被任命为经略的梁廷栋。温体仁是浙江乌程人,与毛文龙是同乡,一心要为毛文龙报仇。梁廷栋虽与袁崇焕同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又曾在辽东共过事,但袁崇焕当时曾是他的上司,多少有得罪和冒犯之处,他便记恨心中,此时不报一箭之仇,更待何时?于是,他们便罗列罪名,无非是引敌谋叛、自主议和及擅杀岛帅三条,力奏皇上,定致袁崇焕死于非命。为了达到目的,梁廷栋还以提升福建总兵为诱饵,授意袁崇焕的密友谢尚政诬告袁崇焕。谢尚政升官心切,居然也昧着良心捏造事实将袁崇焕出卖了。

经过这么一帮人处心积虑的编织网罗,把水搅混,崇祯帝愈加坚定了杀袁崇焕的决心。但要杀的理由虽然有三(其中只要有一条成立,便可杀人),然而却没有一条站得住脚。自主议和与擅杀岛帅虽然是事实,但事后袁崇焕将情况上奏了,自己却表示了同意和支持,还因此提了袁崇焕的官,加了袁崇焕的禄,这都有记录在案。如果此时提出来,很难自圆其说,将为天下所不齿。那么,要定袁崇焕死罪的,便只有引敌谋叛一条了。然而,口说无凭,只凭一两个太监告密很难令人信服。

崇祯帝左右为难。

然而就在此时,御史曹永柞突然来报,说他捉到了刘文瑞等七名奸细,他们自认是奉袁崇焕之命,前去给满军送信通敌的。又说这七名奸细已交给锦衣卫押管,云云。崇祯帝立命诸大臣于第二天会审。不料,第二天诸大臣会齐,欲要提审犯人时,锦衣卫却前来报称:七名奸细已全部逃走。众大臣相顾愕然,但各自的心中都很清楚:这是有意安排的陷害,目的在于补充罗列袁崇焕通敌谋叛的罪证。只是这场假戏是谁导演和安排的,那七名所谓奸细是放了,还是被杀了灭口,至今还是个悬案。但是,多疑的崇祯帝最终还是以“谋叛”定罪,判了袁崇焕的死刑。

袁崇焕被捕入狱后,自知死定,便不作太多的申诉,似无怨,亦无恨,有的只是遗憾和思忆。他对崇祯帝阴险、毒辣以及多疑的性格有所耳闻。崇祯帝登位时只有十七岁,无论从哪方面说都不成熟。但十七岁的崇祯,却能把一个统霸明廷多年的残忍阴毒、老奸巨猾的魏忠贤及其党羽们整垮,可见他的权治功力是如何的精深。为此,崇祯帝重将袁崇焕召回京要他赶赴边关视事时,陈子壮等乡友为他饯行、题诗,都为他的险恶前途忧虑,都不约而同地提出要他学张良功成身退,以不被残忍多疑的皇帝所杀。没想到,现在这些竟然都变成现实。他死得无憾也有憾。说无憾,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明朝和百姓的事,相反打赢了三场大仗,保住了山海,保住了京师,保住了整个明王朝。有憾者,他毕竟还不能复辽,还不能把辽东人民救于水深火热之中,还不能为边事效尽自己的最后一滴汗一滴血。袁崇焕空有一腔热血。崇祯三年八月十六日,袁崇焕终于被绑赴刑场了。他所受的是极刑—五马分尸,惨不忍睹。接着,他70多岁的母亲以及弟弟、妻子和只有几岁大的女儿被分别流放贵州、福建等地。袁崇焕死后,附近百姓怕泱及自己,无人敢收葬他的遗骨。一个风雨之夜,有个黑影悄悄地弯腰跑来,抱起袁崇焕的遗骨就跑,消逝在雨幕之中。这位佘义士收容袁崇焕的遗骸,埋葬了,并在墓地上筑了块纪念碑,从此他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守在墓碑旁边生活。对于袁崇焕的死,皇太极既高兴又惋惜。高兴的是从此明朝的通道已经被打开,惋惜的是这样的有勇有谋的一代英雄却死在一个昏庸的皇帝手上。

天聪十年(明崇祯九年,公元1636年),四月十一日,是崇德皇帝皇太极正式登基的日子。早上红日东升,朝霞万朵,二十四旗的各色旗帜猎猎飘扬,八旗兵将的兵刃盔甲闪闪发光。斋戒三天的皇太极身着礼服,跨马控疆,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往天坛祭告天地。宽阔的方形场地正中,四面台阶通向高高的天坛。天坛上安放着铺有黄缎的香案,上设“上帝”神位。香案前摆放着香炉。天坛东西两侧排列着以代善为首的满洲诸贝勒兄弟子侄。以下是六部大臣,蒙古八固山额真,汉官孔有德等文武百官,以及外蒙十六部四十九贝勒和朝鲜两名使臣。再下是数层整严肃立的八旗战阵。皇太极在两名满汉导引官的引领下,拾级而上,跪在上帝神位之前,随着赞礼官的赞礼,恭敬上香、献帛、敬酒。诵祝官奉祝文登坛,面向西北跪诵祝文。铿锵顿挫的诵祝声在天坛上空,在东北大地,在皇太极及其八旗官兵每一个人的心中回响:

“……满洲国皇帝、臣皇太极昭告于皇天后土之神曰:臣嗣位以来,常思置器之重,时深履薄之虞,夜寐夙兴,兢兢业业,十年于此,幸赖皇穹降佑,克兴祖父基业,征服朝鲜,混一蒙古,更获玉玺,远拓疆土。今内外臣民,谬推臣功,合称尊号,以副天心。臣以明人尚为敌国,尊号不可遽称,固辞弗获,勉询群情,践以天子位,建国号曰大清,改元为崇德元年……”

翌日,皇太极在大政殿升坐金交椅,行“受尊号”礼。在赞礼官的赞礼下,文武百官叩拜大清第一帝—“宽温仁圣皇帝”皇太极。两个献礼官捧一枚皇帝御用之宝献上皇太极,代表满、蒙、汉及其他少数民族完全承认和拥护皇太极至高无上的天子权位。满、蒙、汉又各出代表一名,站立殿东,捧本民族表文依次宣读颂礼。百官再拜。接着是御前较射。鼓乐大作。合朝欢宴。皇太极坐上了龙庭。

崇祯十七年、金国更名为大清帝国,接替逝世后的皇太极皇位的爱新觉罗?福临顺治世祖率领强大的八旗军攻入京师,大明王朝在崇祯帝在煤山自缢那一刻宣告垮台。

多尔衮骑着高头大马来到袁崇焕的墓前,凝眸良久,然后用手指着墓碑上的三个大字对左右文武大臣说:“如袁督师在,无我大清,此乃圣人也”言罢,跃下马,在墓前深鞠了一躬。

三 松锦之战

1 “剥玉米”——兵破锦州外城

皇太极准备像剥玉米一样,一层层地打开锦州门户。他找到什么办法?事情是否与他想象的一样顺利?

“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是一句俗语,意思是一个自诩不凡的人需要拿出他的真本事给人看;一个好的皇帝也是如此,皇太极在这个战斗中亮了一套“绝活”,让后世之人也啧啧称赞。

明崇祯十三年(清崇德五年,1640年)三月至十五年三月,在明与后金的战争中,清军在松山、锦州地区与明军进行了一系列战略决战。十三年三月,皇太极鉴于漠南蒙古归附,朝鲜称臣,后顾之忧已解除,又多次绕道入关作战,消耗了明廷实力后,决计以10万兵力攻取锦州,打通辽西入关通道。

锦州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明在辽西的前哨阵地,为宁锦防线重要一环。锦州南面18里为松山城,松山西南面18里为可山城,可山城西南20里为塔山。此三城如羽翼护卫锦州,其西120里处即是重镇宁远,为锦州之坚强后盾。若锦州一破,松、可、塔三城随之而下,宁远则成为孤城,难以自存,整个防线将不攻自溃。此时的锦州守将,乃十年前于大凌河诈降清军的明前锋总兵祖大寿。十年前,祖大寿、何可纲驻守大凌河,与清军交战,于弹尽粮绝而又后无援兵之时祖大寿遂向皇太极诡称投降,何可纲不从,从容受刑而死。

祖大寿降清后,却又诡称他若能回归锦州可以帮助皇太极智取锦州、宁远。皇太极很高兴多了一个内应,欣然同意。没想到,这个祖大寿却一去不返。祖大寿复还锦州后,又拿起刀剑,多次抗拒皇太极的招降,每次皇太极攻打锦州他都坚决抵抗。他凭城坚炮猛,致使清军屡攻不下。皇太极为此很是烦恼。

此时,皇太极手下有明投诚的汉官建议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办法,拿下锦州。皇太极一时猛然大悟。于是,皇太极决定把义州作为屯兵和进取锦州的前哨基地。义州位于锦州与广宁之间,这里地势开阔,土质肥沃,十分利于垦荒屯种,从而成为皇太极大军重要的供给前哨基地。三月,皇太极任命济尔哈朗为右翼主帅,多铎为左翼主帅,开赴义州筑城,屯田,筹措攻城器具,并不时骚扰锦州。

四月,皇太极亲临义州、锦州二城,察看地势和明军态势,决计对锦州采取围而不攻、断其粮饷的战法,迫使明军不战而降。并决定对围城官兵采取轮班换防,三月一期。祖大寿探知皇太极行动后,不由心头十分沉重,他已知道皇太极意图要旷日持久,围困锦州,使他不战自败了。

祖大寿部下,一部分是辽人,相当一部分是蒙古人。开始,他们企图凭借坚城和充足的粮草积蓄,与清军对抗,但日子一久,蒙古将领首先动摇。蒙古将领中有两位名叫诺木齐和吴巴什的,他们率本部人马驻守于外城。清兵阵营严整,纪律肃然,是他们有目共睹的,不禁十分惊讶。一日,有一队清兵巡逻经过城下,吴巴什手下一名亲兵向他们喊道:“你们围困有何用处?我城中粮食可支持二、三年,即使围困,岂可得锦州?”二名士卒笑道:“不管二、三年,四、五年,你们即便有十年的粮食,到了第十一年,还有吃的吗?”那名亲兵听了,十分惊讶,慌忙跑回去报告吴巴什,接着说道:“清兵这番话,正说明他们是志在必得,不得锦州,誓不罢休,将军应及早定夺。”

清军的意思,吴巴什焉能不知?听了亲兵的话,心中更加忧虑,不由便萌了反心。他与诺木齐是结拜兄弟,情同手足,于是亲自登门造访,暗暗透露投敌献城的意思。不想诺木齐正好也作此想,二人一拍即合,马上商议具体事宜。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竟然被祖大寿知道了。

原来吴巴什有一名宠妾名叫高宝宝,生得很美,深得吴巴什欢心。吴巴什回家后,便把献城之意跟她说了,叫她早作收拾。不料高宝宝却是个正直的女人,闻言大惊,说道:“将军差矣!想你我世代为大明子孙,世受皇恩,今日锦州危机,将军岂能置之不顾?投降献城,徒留骂名!愿将军三思!”吴巴什不以为然,道:“真是妇人之见!此事机密,你可早早收拾细软,莫让旁人知道。”

高宝宝见丈夫已无回头之意,也不再多说,待他走后,慌忙命贴身侍婢去通知自己的弟弟高猛。身为都司的高猛得知,不敢怠慢,急忙飞报祖大寿。祖大寿得知后,大惊失色,深知外城一破,形势会遭到危机,忙召集众人,商议对策。然而,那吴巴什粗中有细,他走后,又回想起高宝宝神色不对,不大放心,便又掉头回来,不巧正碰见那名侍婢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回来,心中更加疑惑,命人捉住那名侍婢,拷问她到到哪里去了。那侍婢又惊又怕,肝胆俱裂,哪有不招的道理?吴巴什一听,勃然大怒,一刀砍死侍婢,又奔回房中去杀高宝宝,却见高宝宝面带冷笑,毫无惧色地望着他。吴巴什的大刀举了又举,终是情爱占了上风,不忍下手,命人严加看管,自己忙奔出去找诺木齐。诺木齐闻知事已泄露,说道:“事已至此,应火速采取行动,不宜拖延!”

于是,未待祖大寿捉拿二人,他们便点火为号,向明兵展开进攻。顿时激战声震扬城外。他们早已派人与济尔哈朗取得联系。此时,一听城内提前举事,济尔哈朗与多铎立即赶到城下策应。蒙古兵从城上放下绳子,清军援绳而上,与蒙古兵夹击,明兵败退内城。蒙古将士自都司、守备以下官员八十六人,男女家小共六千二百一十人全部投降,并带所携器械出城,暂时安置到了义州。

2 杀手来了——皇太极命悬一线

明廷大军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吴三桂准备孤注一掷,他要前去突袭,暗杀皇太极。他成功没有?

锦州外城一破,明军形势更加危急。明廷深知锦州安危关系重大,不断派遣援军,自宁远,沿海岸进兵,经可山至松山,逼近锦州,增援祖大寿。明朝援锦大军由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

洪承畴,福建南安人。万历十四年中进士,因镇压陕西等地农民起义军有功,深受朝廷重用。这次锦州告急,崇祯命他率军出关解救锦州之围,并征调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朴、密云总督唐通、蓟州总兵白广恩、玉田总兵曹变蛟、山海关总兵马科、前屯总兵王廷臣、宁远总兵吴三桂共大军十三万,集结宁远待命。从海边到宁远城,每隔不远,便有一个储存军粮的地方,四周修着土寨、箭楼、碉堡,有不少明军驻守,只见面面帅旗在风中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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