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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女王过生日

荷兰人的精打细算由来已久,能自己动手的,决不花钱请人,荷兰人购物是让欧洲人很头疼的一件事。他们精挑细选,货比五六七八家不说,还有可能退啊换啊,不厌其烦。除此之外,家里的旧东西也不舍得扔,用来干什么呢?用来给女王过生日。女王节那天有一个很独特的庆祝方式,除了例行的庆典以外,全国各地都会以开放跳蚤市场的方式来纪念女王生日,每个家庭都把自己制作的小手工艺品或者是家里的陈年旧货拿到市场上去卖,有的地方还专门开辟儿童跳蚤市场,过节都不忘做生意,可见会过日子到什么程度。荷兰的节日五花八门,除了众所周知的圣诞节、复活节以外,还有一些独特的节日。关于这些节日的来历,豪哥曾经花了一下午时间手舞足蹈给我们作了一番形象的解释。

他说古时候荷兰人属于北方“粗人”,“粗人”们幸福的生活就是饮酒作乐,那就需要给自己多找点饮酒作乐的理由,就得给自己弄出许多节日,比如说春天来了,要庆祝万物生长欣欣向荣,得有个生长节,秋天自然也有收获节;而12月底某日是白天最长夜晚最短的一天,也得庆祝。后来天主教传进来了,为了迎合“粗人”们的口味,一是不能减少以前的节日,二是得让这些节日事出有名。于是就把宗教节日和“粗人”节日融合一下,生长节就成了复活节,12月底的某日也成了圣诞节,什么什么节成了万圣节,什么什么节成了基督受难日,总之都给它们加上了宗教名称,也让“粗人”们接受起来容易些,饮酒作乐的同时不忘纪念救世主,寓教于乐,皆大欢喜。

另外还有圣神降临节、耶稣升天节、施洗约翰节、女王生日节,这些节日大多不固定于哪一天,都是几月的第几周。这个算法对循规蹈矩的中国人来说就很麻烦,所以卫生间里的日历就格外重要,这也就是为什么荷兰人每家都有一到两本挂历的原因。那么荷兰的国庆节到底是哪天呢?开始我一直认为女王生日4月30日就是他们的国庆,后来才知道应该是12月6日,这是荷兰的独立日,不过国庆节那天明显没有女王生日那天热闹,所以才会给我这个错觉。

女王节这天很多人家都会插上国旗,他们在房子外墙上专门安装了一个用来插旗的小铜管,在国旗上方都挂有一条长长的橙色飘带,这是女王节的标志。走到街上,怎么?环卫工人大聚会?再仔细看就发现原来是人们为节日而披挂的橙色的衣服、帽子,孩子们把小脸涂得花里胡哨的,姑娘们多选择围上一条橙色的围巾,还有——橙色的眼睫毛。广场上搭起了戏台子,有高雅的交响乐,有时尚的摇滚乐,乐队们集中在一个地方,演唱之前打着手势先商量一下,你们这台先唱,我们那台后演,大家都不抢对方风头。观众们一会儿挤到这个台前,一会儿挤到那个台前,乐手们在台上唱,观众们在台下和着节奏跳舞。这个狂欢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了,路边咖啡店存货纷纷告急,只提供茶和咖啡,啤酒和点心都卖光了。不过没关系,广场上有许多饮料摊,超低价出售啤酒和饮料,卖饮料的妹妹们绝对是广场一大风景。

跳蚤市场上的东西,怎么说呢,就是破烂儿大汇总。除了几样旧家具还有点价值以外,十样中有九样都可以扔到垃圾堆里去了,要想从中间淘出宝贝,必须练就火眼金睛。卖的东西绝大多数是孩子们用的旧书、旧玩具、穿过的溜冰鞋等等,摊主也基本上由孩子们担任。小摊主们站在摊前一副期盼的表情,家长们事不关己地聚在一起聊天、谈笑。如果有人对摊上的旧货感兴趣,小摊主们大多会表现得很紧张很兴奋,一激动就信口开河,一个小花瓶她说4块钱一个,把买主吓了一大跳,妈妈赶快跑过来纠正是一块钱4个。整个广场喜气洋洋,然后大雨倾盆,买家卖家一窝蜂地钻到路边咖啡店里,乐手们则在店里即兴表演,场面热闹。荷兰人过节基本上是全民休闲性质的,不像国内节日期间旅游业、餐饮业、商场、娱乐业都得加班加点挣钱。这里一到节日商场全都关门,大家一起到草地上、广场上玩耍去也。我对豪哥说荷兰人可真幸福,节日这么多,隔三差五就放假。豪哥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瑞典人一年休假187天呢!上半年班休息半年。唉,人比人气死人!

女王节的那天我和朋友们驱车来到了位于Apeldoorn的老皇宫,老皇宫里曾住了一位老奶奶,这个老奶奶就是现任女王的外婆。为什么外婆也能住到皇宫里呢?因为女王家族已连续三代都是女王继位,这个老奶奶就是前前女王,她在这个皇宫里一直住到1976年。老皇宫身处密林深处,有3条林荫大道通向皇宫门口。整个布局就像一顶皇冠,这个皇宫充分表现了荷兰人务实而浪漫的性格。它一点也不奢华,外面看去就像一个大户人家,连皇宫里的布置陈设也不过比一般人家略讲究一些而已,无非就是房间多一些,装饰得稍华丽一些,地板是木质的,和欧洲其他王宫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不金碧不辉煌,非常平易居家。我们驱车前往的途中,在路旁丛林里看到许多鹿蹦来跳去的。我的朋友说我们不如下车到丛林里捡鹿角去,鹿一年换一次角,丛林里肯定散落了不少。我们心怀美好意愿,激动地想:趁荷兰人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道鹿角是大补品,刚好钻个空子。

进了皇宫后我丧气地对朋友说:死了捡鹿角的心吧,鹿角都让女王捡回来挂墙上了。我们选择今天来是有原因的,老皇宫一年只有3天时间开放顶楼,今天就是开放顶楼的日子。老皇宫只有三层,视野并不开阔,顶楼开放为什么这么重要呢?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皇宫里的房间都不大,但都十分亲切,不夸张地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是在皇宫里,甚至隐隐闻到了面包和咖啡的浓香。我们随着人群上到了顶楼,我一直觉得荷兰皇宫不够华贵和奢侈,现在终于知道它深藏不露的魅力在哪里了。

原来皇宫里有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后花园,花园设计得极其精美,不同颜色的植物组合成图案,既像图案烦琐的地毯,又像精美绝伦的浮雕,点缀着点点喷泉,美不胜收。这点非常符合荷兰人的性格,非常居家又特别会欣赏美,特别会享受生活。花园里的雕塑也很有特色,其中有3条鱼造型的喷泉,猛一看很像3条龙盘在一起,极具东方韵味。另外还有一座雕塑是人面马身,人面是一个女人,旁边还有一个婴儿和一只狼,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故事来的。在花园尽头,有一条白色的长廊,廊下摆放了桌椅,供游人休息,整个皇宫处处体现出平易近人的风貌,感觉女王离你并不遥远。她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和儿孙们住在这个大房子里共享天伦。她的生活离你如此的近,她坐过的椅子上似乎还留着她的体温,她住的房间似乎还有她的呼吸。你几乎可以看到她在窗前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和家人说着天气和刺绣,连我这个外国人都不由得喜欢她了,觉得她高高在上又近在眼前。

参观皇宫的人很多,脸上都浮现出甜蜜和温情。其实女王在荷兰只是一个象征,女王本人及其家庭成员要想对自己的国民说什么都得先打个报告,表示自己想与民同乐,首相大人您觉得可否?需要由首相决定她在什么时候露面,在什么时候出巡。她住在深宫并不参与国事,可是荷兰人一提起女王就崇拜得不得了,他们打心眼里尊敬和爱戴他们的女王。他们以自己是荷兰人为荣,以自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为荣,感谢荷兰给了他们安宁富足的生活。所以他们的庆祝和纪念活动全都是自发的,没有人组织或者安排,人民用自己的热情和方式向他们的国家和女王表示感激和尊敬。

每到节日的时候,我们的感觉就很微妙,看着喜滋滋的人们为了迎接节日,配合节庆把自己家装饰一新,就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寂寞。我们只是个百分百热心的观众,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那种。而身居海外的中国人,也不遗余力地把自己的节日发扬光大,比方说清明节、中秋节、七夕,灶王节和大年夜自然不说了,人气虽然差了点,但是大家聚在一起,也是一个团圆,在国外就是一家人了。一个中国朋友专门买来糯米粉,花了几天工夫把绿茶打成粉末,在清明节那天做成青团,请我们一起去过清明节。我想,在荷兰烧点纸欧元,我家老祖宗花起来不知道方便不?在烧纸的时候我特地念叨着:这是欧元哦,您可别让换外汇的给骗了。祭祖用的东西这里的中国超市里是应有尽有,都是设专柜或者专区的,香烛啊,冥币啊,要什么有什么,经常看得老外们好奇地拿起来,左看右看,不知道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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