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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边缘眺望阿维拉(1)

有时候,“听说”这个词,往往是最坑爹的,最好不要对它抱有过多期待和信任。

在来到阿维拉之前,我曾经听人说,在这里,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把整个古城逛完。

所以,当我从大巴上下来,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还没见到所谓的古城墙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阿维拉到底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还是我自己记错了什么。

西班牙的大巴都是不会报站的,所以一路下来,我不得不时时刻刻盯着大巴每一次停靠时的站牌。听人说,阿维拉是一个非常小的城镇,于是,当我在站台前看到Avila(阿维拉)字样的车牌时,我就想当然地以为那就是我的目的地了,想也没想就跟着几个人一起下了车。

一般情况下,汽车站里的INFO都是会提供免费地图的。

可是,我下车以后,第一,没见到车站;第二,别说地图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刚才和我一起下来的那些乘客也瞬间不见踪影。我虽然看不懂地图,可好歹手里有个地图的话,心中总能踏实些,看到熟悉的地名至少还能从地图上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现在好了,除了一个相机、笔记本和为数不多的零钱,我身上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为了锻炼我的西语,我甚至连字典都没带。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连报警都报不明白!

举目看着这完全陌生的地方,除了不断加速驶过的私家车以外,这里甚至连一家开门的商店都没有。我朝着依稀记忆中大巴开走的方向走过去。但没一会儿,看着不断出现的岔路口,我彻底迷茫了,只能盲目地在宽敞路边的人行道上着急地疾走。我暗自祈祷着,哪怕遇到一个人也好。

不知走了多久,当我看到大巴司机从街道的另外一边驶回时,他脸上的惊讶和不解让我忽然对旅途丧失了所有的兴趣。若非是我和他之间现在隔着一条马路,我绝对会冲过去把他给拽住,让他直接把我给送回萨拉受卡,哪儿也不去了!

一旦我们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越是紧张就越容易犯迷糊。在持续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未见到一个人后,我已经陷入了慌乱的状态里。看着一栋栋新建起来,还没有人入住的小洋楼,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我所走的方向是否正确。我想原路返回,但是根本找不到原路了。

一路走,一路忘记。

有时候,我们的独自旅行常常会把自己逼到一个遇事必须冷静思考的境地。因为当你陷入困境,没有人可以商量,也没有人能够帮助,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或许是和我写作有关,不管我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会习惯性地往小说里有可能会发生的情节去想。不管这个小说,是悬疑,还是言情,都会成为我考虑分析的依据。

当我预想到各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后,我站在路边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用相机开始拍下我所走过的每一个路标和可以作为标志的东西。至少,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相机里的照片还能提供线索,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就在这时候,一个遛狗的男人出现了。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冲到他的面前把他拦住,因为一时想不起“古城墙”怎么说了,于是我在纸上画了一堵墙,对他说我要去那里。他显然没有遇到过从这里去古城的人,更没有遇到过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被人拦下来,所以,我还没开口,他就一脸戒备地拽着狗往后退。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真无语了。也不看看他那魁梧的身材,是我的几倍,真要有什么事情,恐怕受害者也是我吧!

我说:“你反应别那么大,我就是问个路而已,不打劫!我是下错车站才会来这里,没有恶意!”

西班牙语的不纯熟导致我说了半天才把这个意思表达清楚,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没有,他不告诉我怎么走,我也不让他走。于是,我们两人就这么僵持在路上。

半晌,他似乎总算是明白了我的意图,这才放下心来,接过我手里的纸和笔,画了一条路线,让我沿着他所画的方向走。

半个小时以后,我总算看到了古城墙!

我不是一个能记路的人。所以,为了能够找到回车站的路,我一直沿着古城墙的外面绕到它的另外一端,从那里走进去。

阿维拉是西班牙最高的城市,建于十一世纪,由九座城门、八十八个圆形碉堡和两千五百个城垛组成。周长两千多米的城垣,高壮雄伟,花岗石堆砌成的外墙宛如气势恢弘的古堡。历经千年依然完好如初。即使游人众多,也始终保持着属于它自有的一份静默。就如同那些建立在古城里的府第和高密度的教堂一样,沉默地向当今的人们展示着中世纪曾经鼎盛的辉煌。

不知道是我运气太背,还是有历史的东西都比较玄乎。我走在城墙外的时候,天气晴朗,日头高照,我前脚才踏进城垣的拱门,丝丝凉凉的雨就滴落下来。冷风席卷着一地的落叶呼啸而过,寒意瞬间就渗透到骨头里去。

鸽子的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城垣里,头项压城般的黑云似乎随时都能坠下,拥有着千年历史的石路被踩出“咯吱咯吱”的松动声。斜坡上的人家户户紧闭,明明看上去有足够的位置可以躲雨,可站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根本躲不了雨。

于是,我只能冒雨前进。

可即使下雨,阿维拉的古城里,依然有很多的游客往来,他们丝毫不因雨水而减少半分热情。

黑色铜像下,跟团旅行的游人排队与之拍照。夹杂着灰色和黄色的墙边,有背包客坐在那里吃自备的早餐。广场前,几个黑人女子在整理着刚刚购买来的礼物。被围起的猪身石像旁,有人开始排队买登上炮塔的门票。不断从大门处拥进的行人一边走路,一边拍照……

突然降临的雨,数分钟后就停止了,头顶的云层也被大风刮散,露出天空的一角蔚蓝。湿漉漉的路面带着一股濡湿的清新扑面而来,把时空蓦然地就拉回到了中世纪。

古城墙的部分炮塔是向游人开放的。

从王宫门的扶梯走上去,透过炮塔的其中一角,便能看到圣特蕾莎广场和斜对面的圣佩德罗教堂。

由于时间还早,教堂尚未开门。圣特蕾莎广场的侧面,服务员们开始把餐厅的桌椅搬出来,准备营业。沿着炮塔搭起楼梯的地方往上走,便能俯瞰整个阿维拉的全貌。红色屋顶的小城被群山围绕。远处接近透明的蓝天与山相接,浮云流动。零星的游客穿梭在小城之间,从上往下看,就像是一只只彩色的蚂蚁,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古城里有很多卖糕点的小店,可是,大多都是下午才会开门。沿着王宫门往里走几百米,飘着浓重奶香的十几平方米甜点店里不时有行人在门前停留。

颜色诱人的饼干被放在玻璃柜台上,我一连看了它们好几分钟都不知道应该买哪一种会比较好吃。店主一眼便看出了我迟迟没有开口作决定的理由,她说,既然不知道选哪个好,就全部都带一份吧。

我一看这些甜点的制作工艺就知道不会太便宜,我抓了抓裤兜里的钱,无奈地告诉她我买不了那么多。

或许是当时我的样子太苦大仇深、太嘴馋了,店主听我这么说,居然把摆放出来每个品种的小饼干都给了我一块,让我尝尝再作选择。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饼干有些不敢接,她盘子里摆放着的饼干拢共也没几块,有些甚至也就那么两三个。我要是吃完了这些,都能吃饱了。她还赚什么钱?

她看着我大笑起来,说吃完了再做就成,让我不要担心,更何况,她开甜点店,也不单单只是为钱。

有时候,我们购物图的就是一份心情。记得有一次我们家楼下的蛋糕店开业,我不过是觉得某种蛋糕味道不错,多吃了一块,那店主就跟我把她的店吃垮了似的,明里暗里瞪了我无数眼。

第一次遇到这么可爱又大方的店主,我心情大好,于是,手一挥,也不管还剩下多少钱,尝都不尝,每一个品种都买了一份塞到包里。

在登入炮合的时候,售票人员告诉我,那张票是包含着两座炮塔的。当时,她指着地图上的位置,告诉我从王宫门走出去左拐就能找到登入口进去,可是,当我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出来绕的时候,我在她所说的位置转了整整五圈,依然没有见到她口中所说的登入口。

其间,还因为跑错了地方,愣是被工作人员给抓了出来。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又把我给带到了最初登入的炮台下方。

对于找路这种事情,我实在无力。注定找不到的地方,看不了的景点,我向来不会强求,与其浪费时间在找门上,我还不如转移注意力去看看这个小镇上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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