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一个午后,我跟毛子在三亚湾的海滩上不期而遇。
当我们彼此都辨认出对方时,两个年逾花甲的人紧紧地抱到一起,失声痛哭,不能自持。
在这以后的整整一个星期里,我们都脱离了各自跟随的旅行团,天天到这儿来,漫步在尘世浮华的海滩上,吹着万缕千丝的海风,望着沧浪滚滚的海洋,述说着阔别四十多年来各自风雨沧桑的经历。
然而,我们最多的还是回忆鸭子河,沉浸在那段回肠荡气的青春时光里。
我们为左琳祈福。祈望她的在天之灵无忧无虑。祈望她早日复生。她今生太可惜了。
我们也为王旭文祈福。祈望他的英灵得到上苍的庇护。祈望他的下一轮回能成为一个威风凛凛、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他今生太委屈了。
从那以后,我就萌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把鸭子河的故事讲给世人听。
鸭子河的故事在那个年代里普通得再普通不过了,而在今天,却离奇得不可思议。普通和离奇之间隔着将近半个世纪的光阴。
光阴的背后有两样东西——变和不变。它们推着光阴走,就像人的两条腿,车的两幅轮子。它们的对立统一推动了前仆后继的人生,推动了滚滚向前的历史。
等到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我努力让自己一颗汹涌躁动的心安宁下来,踮着脚,轻轻地走回到四十多年前鸭子河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