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是一个被中国古代民间认为可以为人带来财运财祥的神灵形象,因此长期以来一直广受人们崇拜。每逢除夕、元旦等节日,人们都要为它摆祭设供,叩头祈祷,以求财运之祥。特别是到了财神生日这一天,各地迎财神、祭财神的活动更是广为盛行,这充分地反映了中国民间那种企图依靠财神的庇佑来获取财运的迫切愿望。
中国财神崇拜的起源十分古老,但是财神作为一个较为固定的神灵形象出现却是较晚的事。根据现有的史料来看,较为固定的财神形象大概出现于宋元时期。宋元时期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商品意识的增强,为信仰层面上的财神崇拜奠定了重要的社会基础,于是,一个个风姿独具的财神形象以及各种各样的财神祭祀活动也由此而不断涌现出来。
正财神赵公明
在各种财神形象中,最有影响的要数正财神赵公明。赵公明的名字早在东晋干宝所撰的《搜神记》中就已经出现,但是在此书中赵公明还并不是作为财神,而是作为上帝手下的一个将军形象出现的。到了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一书中,赵公明又变成了五瘟使者中的秋瘟神,主国人瘟疫之疾,这一形象显然与后来的财神相距甚远。一直到了元本的《搜神广记》中,赵公明才开始转化为一个“除瘟翦症,去病禳灾”的吉神。据该书记载:“赵元帅,姓赵讳公明,钟南山人也。自秦时避世山中,精修至道,功行圆成,奉玉帝旨召为神霄副帅。按元帅乃酷廷霄?头戴铁冠,手执鞭者,金莲水气也。面色黑而胡须者,北气也。跨虎者,金象也?元帅上奉天门之大全,策役三界,巡察五方,提点九洲,为直殿大将军,为北极侍御史。”可见,有关赵公明的来历、长相以及司职等情况,至元代时已经十分明确。更重要的是,在《搜神广记》一书中还十分明确地指出了赵公明在理财方面的本领,书云:“至如讼冤伸抑,公能使之解释公平;买卖求财,公能使之宜利和合。”民间“如有公平之事,可以对神祷,无不如意”。这样,赵公明便开始正式与财富之事挂上钩,成了一个造福于社会的财神形象。
但是赵公明真正作为一个财神形象在民间产生巨大影响的年代主要是在明代,这与明人许仲琳写的《封神演义》有着密切的关系。在《封神演义》这部在民间颇有影响的神魔小说中,赵公明的形象被塑造得十分丰满。书中描写他协助纣王反对周朝,与周朝姜子牙进行数番斗法,结果被姜子牙用法术制伏。后姜子牙又封他为玄坛真君,管辖“迎祥纳福,追捕逃亡”之事。他的手下还有萧升、曹宝、乔有明、姚迩益四神,都是主管财富方面的神灵形象:“乃封赵公明为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统率招宝天尊萧升、纳珍天尊曹宝、招财使者乔有明、利市仙官姚迩益四神,迎祥纳福,追捕逃亡。”虽然《封神演义》中并没有直接言明赵公明就是财神,但民间以为既然他手下的招宝、纳珍、招财、利市四神都是掌管财富的专职之神,那么他本人当然也就是一位大财神了。
文财神比干与范蠡
除了赵公明这位影响极大,受祀极广的财神形象以外,中国历史上还有几位杰出的人物,如比干、范蠡等,也都曾被人们奉为财神。比干是商朝纣王的叔叔,也是商纣时期极负盛名的大忠臣。据史书记载,他生性倔强耿直,经常对荒淫无道的纣王进行劝谏。他看到纣王与宠妃妲己随便杀人取乐,极为愤怒,于是便在朝廷中连站三天不动,对纣王进行强谏。《史记·殷本记》记载:“(比干)乃强谏纣,不去者三日。纣问:何以自恃。比干曰:修善行仁,以义自恃。纣怒:吾闻圣人心有七窍,信诸?遂杀比干,刳视其心也。”关于比干被剖腹挖心一事,中国民间还有一个传说,认为比干是因纣王受了妲己的唆使而被剖腹挖心的。妲己忌恨比干的才干,于是便向纣王提出要用七窍玲珑之人的心来做药引子,迫使纣王杀掉比干。比干被杀后,姜子牙见他没了心,以后不可能再去做贪心之事,于是便封他做了财神。不管比干因何而死,他主要是因为正直无私而被人们尊为财神。人们以为这样的财神胸怀坦荡,对世人不偏不倚,由他来掌管世间的财运,自然会使人人敬服。
范蠡也是一个广受民间尊奉的财神形象。据史书记载,范蠡本是春秋时期越王勾践手下的一位文臣,他对勾践忠心耿耿,又有深谋远略。在任期间,曾辅佐勾践卧薪尝胆,生聚教训,打败了十分强大的吴国,最后终于使勾践登上了霸主的地位。但是,范蠡在越国逐渐强盛起来,自己也已经功成名就后,却并不留恋高官厚禄,而是带着几个随从偷偷地离开了越国,到齐国隐居去了。他在齐国更名改姓,自称鸱夷子皮,与儿子在海边辛勤耕耘,因善于经营,数年之间便聚财几十万,成为当地的首富。齐王闻知他的才能以后,欲拜其为相,可是他说,居家至千金,居官至卿相,就是一个人的顶峰了,自己以后不想在这些方面有更高的奢望了。于是拜别了齐王,交还了相印,并将所有财产散发给乡邻好友,又和家人悄悄地到山东定陶去了。在定陶,他改名为陶朱公,以经商为业。没有几年便聚财亿万,成了天下的巨富,后来陶朱公这个名称也就成了人们称呼富人的代名词。范蠡的经历具有很强的传奇性,特别是范蠡经商致富的经历,使他成了人们心目中一个善于理财和发家致富的偶像,因此人们将财神的桂冠戴到范蠡的头上便是毫不奇怪的了。
武财神关羽
如果说,比干当上财神的原因是由于他办事公正、没有贪心,范蠡当上财神的原因是由于他有发家致富之道,那么关羽当上财神的原因则主要是他的耿直忠义。关羽本是三国时期蜀国的大将,又因明代罗贯中的小说《三国演义》而名声大振。小说中描写他性情耿直,极重情义,为了保护兄长刘备之家眷,过五关,斩六将,对于曹操给他的高官厚禄和钱财珍宝毫不动心,因此,关羽很早就被中国古代的封建统治阶级奉为道德之神,后来又被道教奉为关圣帝君。但是关羽作为一个财神的形象出现,则主要是在民间社会中。或许是因为中国民众认为关羽刚正不阿,耿直忠义,这样的人一定可以管好钱财,于是便将关羽尊为一个实际上与其生平事迹毫无关系的财神形象。
赵公明、比干、范蠡和关羽,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影响的几个财神形象,由于他们生前都曾是朝廷的大臣和命官,都曾为维护朝廷的利益作出过重要贡献,其生平事迹符合封建统治阶级与儒家学说所提倡的伦理道德原则,因此被人们称为“正财神”。他们中间又因赵公明、关羽原本是武将出身,而比干、范蠡则是文臣出身,因此赵公明、关羽又被称做“武财神”,而比干、范蠡则被称做“文财神”。这样,中国财神系统中于是也就有了“正财神”、“武财神”、“文财神”之类的区分。
偏财神五路、五显与五通
十分有趣的是,中国古代不但有正财神,还有“偏财神”,只是偏财神的地位不如正财神高,名声不如正财神大而已。中国古代较为出名的偏财神,主要有五路神、五显神、五通神、利市仙官、招财童子等等,其中又以五路神最有影响。中国历史上关于五路神的说法并不一致,现在一般存有这样几种说法:一说认为五路神是指元末御寇将领何五路。清姚福均《铸鼎余闻》卷四引《无锡县志》云:“神姓何,名五路,元末御寇死,因祀之。”一说认为五路神是指梁陈之际顾野王之子顾希冯,《集说诠真》在考证五路神的来源时云:“或曰即陈黄门侍郎顾希冯,公之五子,当黄门建祠翠微之阳,并祀五侯?因更其名曰五路,亦曰财神。”一说认为五路神是指玉帝殿前的五香童。江南地区《财神家卷》中云:五香童投胎豪富杜家,此子长成后,有一次外出经商时偶然救了龙王三太子的性命。龙王为了报恩赐其宝物,于是五香童成为巨富之人,后被玉帝封为财神。另外,民间还有把赵公明及其手下的招宝、纳珍、招财、利市四神共尊为五路神,或将土地、马王、仙姑、财神和灶神共尊为五路神的。总之,中国古代对于五路财神的认识并不统一,其说法来源也不一致。
据现代某些学者的研究,五路神可能是由古代的行神演变而来的。五路财神的信仰在江南地区的民间尤为盛行,当地民间称之为“接五路”或“接路头”。北方民间则对于五显神较为崇信。五显神据说始于唐代,最初流行于江西德兴、婺源一带,系兄弟五人为神,宋代时封其为王。因为他们的封号中的第一个字都为“显”,所以称为“五显神”。
五路神、五显神、五通神及利市仙官、招财童子等神灵形象之所以被人们称为“偏财神”,主要原因是由于他们在神职地位上都较为低下,不如正财神行列中的赵公明、关羽等神那样声名显赫。另外,中国民间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认为正财神是为人们创造正常的取得钱财机会的神灵形象,而偏财神则是帮助人们发横财的神灵形象,因此在民间的某些场合,祭祀偏财神的活动要比祭祀正财神的活动搞得还要火红热闹。
财神庙
出于祈财求富的需要,传统社会中的中国民众对于财神的崇拜极为热衷与虔诚,他们在自己的家乡以及所有他们经常活动的地方设立了大量的财神堂与财神庙,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便会来到这些财神庙和财神堂中磕头烧香,虔诚祭拜,以祈财祥。
在广泛分布于各地的财神庙中,常常是香火鼎盛,人头攒动,挤满了四处前来烧香求财的人们。在许多商店中,也经常供奉着财神的神位。例如过去在浙江宁波地区,城乡商家店铺中一般都设有一间专供祭祀财神的厅堂,堂内供有木雕或泥塑的财神偶像,在偶像背孔内还要悬挂一只“银菱”,寓意财神之心。也有的地方是将一只活的癞蛤蟆放入背孔,然后用牛皮纸封口。当地商船上也大都设有财神堂,供奉财神菩萨神像。每天早晨商人们便要用火杖点香供净菜。
在山东地区,旧时当地的各县各乡中几乎都有财神庙,里面塑有文财神比干、陶朱公,武财神关公等等的神像,庙内还贴着一些祈福求祥的对联,如:“代天兴宝藏,裕国足苍黎。”“宝马驮来千倍利,钱龙引进四方财”等等。一般住户家中也多挂财神轴子或设财神牌位。财神轴子的摆放方式,财神塑像的形态容貌等等方面,各地也有一些不同。例如以前山东黄县一带财神轴子上的神灵形象是上文下武,而聊城一带财神轴子上的神灵形象却是上武下文。黄县等地供的是比干和关羽,前者纱帽红!,正襟危坐,后者手持《春秋》,仪态端庄。胶县供的是增福财神,轴子上画一身红底花袍的老者,肩负一黄色钱袋,两旁各有一手托元宝的童子。①
①山曼等著:《山东民俗》第355-356页,山东友谊书社1988年版。
财神祭祀的时日
按中国民间的习惯,祭财神、迎财神活动一般都是在除夕、正月初一以及正月初五等几日中进行。腊月除夕是中国农历中的最后一天,而正月初一则是中国农历中新年的第一天,因此在这两个重要的日子里,各地民间一般都要进行热闹的祭财神、迎财神活动。《中国民间的神》一书中描写道:“(年三十夜)吃完年夜饭,半夜交岁要接神?当然中间少不了财神。接神时将先买好了的‘百神码’又叫‘百份’贴上,焚香礼拜?除对神的‘集体’迎接,欢迎降临之外,对财神优礼有加,要另外祭拜②。”
②周宗廉、周宗新、李华玲著:《中国民间的神》第13页,湖南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