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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招财诸术(1)

在中国民间祈财求吉的诸多形式中,还有一种极为重要的方式,就是招财术。所谓招财术,就是指运用一些具有巫术性质的行为方式来进行祈财招财的方法。在旧时迷信之人的心目中,不但相信各种各样神灵鬼魅的存在,而且还相信世上的万事万物都受着某些灵力的控制。他们认为只要通过某些具有巫性灵力的动作或语言,就可以将这种灵力激发出来,并感应到自己希望得到或者改变的事物上去。这种观念被运用到祈财求吉方面的结果便是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招财术。旧时的人们在节日中经常要放财神炮、兜喜神方,在建房时经常要举行开财门仪式,在做生意时经常要让利于第一个顾客等等,实际上都是对于某种具有巫术意义的招财术的运用。

招财术虽然也是一种具有一定迷信色彩的祈财求吉方法,但是它与一般的财神崇拜相比还是有所区别。财神崇拜的祈财方式完全是依靠某种神灵的力量来达到目的,在这种方式中,人类本身总是处于被动、从属的地位;而招财术实际上却是希望通过人们自己的主动行为来创造某种力量,以此达到祈财的目的,它较为强调的是人本身的能动作用。至于口彩、祝辞等祈财方式,虽然也十分强调人自身的能动作用,然而它们主要是以语言或象征的方式而得以表现的,并不像招财术那样具有相当鲜明的动作性。

放爆竹

放爆竹的习俗起源十分古老,早在两千多年前,人们就用放爆竹的方式来驱逐山魈鬼魅。汉代《神异经》云:“西方山中有人焉,长尺余,一足,性不畏人,犯之令人寒热,名曰山魈。以竹着火中 哔有声,而山魈惊惮。”可见在远古时期,爆竹主要是为了驱鬼逐疫而用的。但是到了后来,放爆竹逐渐成为一种人们用来表达喜庆之意的习俗活动。据《东京梦华录》记载,每逢除夕之夜:“禁中爆竹山呼,声闻于外。士庶之家,围炉团坐,达旦不寐,谓之守岁。”可见当时爆竹已被运用于年节之中,借以渲染节日喜庆气氛。

后来,放爆竹的意义又与人们祈财求财的目的联系在了一起,人们在节日中大放爆竹,一方面是为了喜庆祝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祈财招财。例如以前江南、华南等地区的人们到了正月初一这天,早晨起床后一开门就要大放爆竹,其目的是使财富早早进入家门,此举称为“放开门炮”。清光绪年间《武进阳湖县志》记载:“正月朔日元旦?启门,放爆竹三,曰开门炮仗。”江苏海州地区的人们在正月初一那天的早晨一开门,也要把鞭炮和高升拿出来点放,有时邻居之间还要进行放爆竹比赛,谁家的爆竹放得最长最响,谁家就最荣耀,同时也预示着这户人家在这年中会财运高照。当地民间春节期间放爆竹的数量极为惊人,鞭炮往往以“挂”、“头”记数。一串叫“一挂”,一个小鞭叫“一头”,每五十头为一个档次,有五十头挂,一百头挂,一千头挂直至一万头挂的。又有一种大鞭炮,俗称“大雷子”,一个大鞭炮顶十个头。

近年来,上海、广东等城市中春节迎财神时放爆竹的风气也极为盛行,人们都希望在节日中以响亮的爆竹声将财运抢到自己家中,于是便形成了爆竹越放越多,越放越早的“抢头炮”风气。为了要抢放头炮,很多群众在除夕之夜通宵不眠,等十二点一到,就把大量的爆竹搬到街头巷尾大放特放。还有很多人为了及时抢放头炮,把放爆竹的时间提前到除夕晚上的十一点甚至更早,放爆竹行为之所以会与发财的观念联系起来,主要的原因是爆竹燃放时声音极响,有着“爆发”的效果,于是人们便以放爆竹来作为“暴发”的象征。

挂门钱、贴窗花、贮财

除了放爆竹以外,各地民间在年节期间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招财方式,它们大都与日常的生活活动结合在一起,成为一种具有鲜明祈财特色的习俗形式。

其中较为盛行的有:

挂门钱 正月初一那天,中国民间很多地方都有挂门钱的风俗,又以皖南、淮北、苏北等地区最为盛行。“门钱”是用五色纸缕剪成一串串铜钱的式样,到了正月初一这一天,便将其挂在门楣上,祈求新的一年能够发财。清姚兴泉《龙眠杂忆·时令类》有诗云:“桐城好,元旦贺新年,大族中堂挂福字,小家单扇贴春联,处处挂门钱。”反映的就是安徽桐城一带新年时节中处处挂门钱的民情风俗。在当地一些钱庄、店铺、旅栈、手工业作坊中,挂门钱的招财方式更是极为盛行。贴祈财窗花 以前每到春节期间,天津、河北地区的人们便要在自己家中的门窗上贴上许多窗花,在这些窗花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有关祈财求吉内容的。例如其中有一种窗花称为“肥猪拱门”,用红色或黑色的蜡光纸剪成肥猪状,猪背上还要驮一聚宝盆,然后将其贴在屋门的玻璃上,以此来祝愿新的一年中有较多的财物进入家门。

贮财 亦称“聚财”,主要流行于四川。当地民间认为除夕那天家中一切物件都有“财气”,因此要将它们认真贮藏起来,使得来年能够吉利昌盛,财运降临。其做法是在除夕晚上将家中大小米缸灌满米,把垃圾、脏水等也一概收集起来。箱柜、米仓、匣笼上要倒贴“有”字,家具、钱财不出借他人,并聚堆木柴于门外。《遂宁县志》卷二云:“(除夕)厨中多置水器,注满,备三日用,新春五日前打扫地不除秽滓,不泼残水,设盆盎以盛之,自除夕始触神也,凡仓箱、匣笼倒贴有字,以为贮财。”

照财神把 主要流行于江苏海州地区。大年初一那天,当地人们早晨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打开大门放爆竹,然后用桦树皮扎成把子,称做“财神把”,将其点上火烤一烤手后,再用财神把将家中各屋照一遍,其意是让财神把上的财气照到自己身上和家中各种物件之上。

燃天灯 主要流行于河南地区。正月初一五更始,当地民间家家户户都要点燃灯火,有的将其挂在高树上,有的将其挂在竹竿上。因为当地传说灶君在十二月二十三日上天时,天老爷会赐予他很多金银财宝,到正月初一五更回来。此时燃起灯火,便会让灶王爷早早将金银财宝送到自己家中。

兜财 兜财也叫“兜喜神方”,主要流行于上海、松江、苏州等地。其做法是正月初一那天,按照当年历本上所示的喜神方向到野外去走一圈,以祈新年喜财临门。《京华春梦录》记载:“院中有俗,元旦黎明,携帕友走喜神方,谓遇得喜神,则能致一岁康宁,而能遇见白无常者,向其乞得寸物,归必财源在辟。”①山东也有类似习俗,除夕之夜,人们要到各处去走走看看,俗称此时财宝会变成小动物出来过年,如那天出来的蛤蟆实际是金蛤蟆,那天出来的蛇是金条,因此要是在此日遇到,决不能放走。

① 参见欧粤:《松江风俗志》第204页,上海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

打灰堆 主要流行于苏州等江南地区。《吴中内阁时杂记》云:“(除夕夜)鸡且鸣,持杖击灰堆,致词以献利市,名曰打灰堆。”

汲水抱柴 主要流行于四川、陕西、贵州等西南地区。在正月初一那天,四川、陕西地区等地的人们便要争相早起,从井中汲水烧茶,煮熟后奉献于家堂神龛之下。《南川县志·杂俗》载:“正月元日,家长家众鸡鸣夙起,汲井水烧净茶,相竞以早,曰抢银水。”当地民间以为此日将水缸挑满,日后便能财源广进。贵州地区在正月初一的早晨,各家户长都要从门外抱一束柴进

①屋,意为“抱财归家”。抱柴时家里人还要打开大门喊:“你抱柴(财)来家啦!”以祈财祥。

摇“摇钱树” 主要流传于河南地区。过去当地民间到了除夕那天,要在院子里立一根大竹,竹枝上系金钱、玲、枣、胡桃等物,然后男女老少都走到此树前用力摇树。倘若树上金钱落在某人身上,此人便会被认为交上财运,因此大家总是十分希望树上的金钱能够摇落到自己身上。也有一说是认为除夕那天夜晚财神要从空中飞过,金钱会从树上落下,故此日人们尽力摇树,可以让财神的金钱落到自己的头上。

驱贫接福 主要流传于河南等地。其做法是在除夕夜间把家里的旧衣服搁在火上烤一烤,并把家中的尘埃及脏物送到十字路口,再跑到富户人家的地中挖一把土,用篮提回自己家中,然后将门锁上。人们以为实施过这样的行为以后,全年的穷气就被送走,此后便可以沾上富人的财气,甚至发上大财。

商家的“迎财神”、“请八仙”与“兜财神”习俗

商贸行业是直接从事钱物交易、与钱财打交道最多的行当,为了追逐利润,使自己在经营中能够得到更多的财富,因此商贸行业总是要想出各种各样的招财方式来捕捉获得财运财祥的机会。过去浙江宁波地区的商家每逢正月初五财神节时,要把第一个上门来买东西的顾客看做“财神”,除了要亲自上前恭迎,并为其奉上五色茶点之外,还要给予他优惠购物的机会,所出售的商品都以对折计算。有的店家还要向第一位上门买物的顾客送一定的礼品。因为商家认为,第一个上门来买物的客人会给自己带来吉祥的财气,故这些对于第一个客人的热情接待,实际上也就是一种为自己赢得财运的招财之术。

当地有的商家在财神节那天还有所谓的“请八仙”之风俗,就是将这一天中最先进入商店买物的八位顾客尊为神仙。商店中接待他们的态度十分虔诚,并对他们让利优惠,以感谢他们给商店中带来财气。如果这些顾客衣着华丽,买的东西又多,那么更会被商家认为是预示全年生意兴隆的吉兆。

过去的一些商家在财神节那天也有许多有趣的招财方式。如北京地区以前每逢正月初六凌晨四点多钟,各种商铺,如油盐店、干果店、绸缎庄等等均要由掌柜的率全体伙计向供奉于店铺正中的财神神码烧香磕头,鸣放鞭炮,然后伙计们猛劲地摇晃算盘,或用秤杆敲打算盘。此时屋里屋外切嚓碰撞之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此举称为“响响当当,大吉大利”。店家以为这样做后,这一年中就会财运亨通,大获厚利。

如果经营清淡或亏了本,店家也要进行各种招财之术,以祈日后能够迅速摆脱困境,找到新的发财之路。如过去浙江宁波的商家遇上生意不好之时,便要进行所谓的“兜财神”之举。全店人员一齐到庙中烧香敬神,路遇尼姑或和尚,就悄悄地把他们夹在中间而过。因为当地民间认为,财神菩萨常常会依附在这些和尚尼姑的身上悄悄而行,因此把和尚尼姑夹在当中,便等于是兜来了财神。这种做法虽然幼稚可笑,却也反映出旧时人们那种希望通过各种想象的方式来寻求财路,争取发财机会的现实心理需求。

渔民的“照财神把”习俗

在旧时的一些农业生产和渔业生产活动中,也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招财方式,其原因同样是出于人们那种对于财运财祥的心理需求。例如过去江苏海州地区的渔民在出海捕鱼时,先要进行一个“照财神把”的活动。其具体做法是渔民们先将要装上船的网具、食物整齐地排放在靠近船的岸上,然后由船老大点燃用桦树皮与芦柴捆绑成的火把(俗称“财神把子”)。船老大先用火把照照自己的手,一边说道:“花皮燎燎手,银钱动笆斗”,然后再用火把将网具、食物、船头、船尾、舱里舱外通通照上一遍。在照船舱时,船老大口中也要说吉利口彩语道:“吉星高照,招财进宝,太平无事,一本万利,大发财源,事事如意。”照完之后,火把必须还剩一尺多长,然后把它扔到海里。照太平舱时,还要燃放鞭炮、敲锣打鼓。这些举动,都具有十分鲜明的祈财性质。人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激发神秘的巫术灵力,以使财运财祥源源不断地进入自己的怀中。

建房时的“开财门”习俗

建筑房屋是一种为了满足人们居住生活需要而进行的生产活动,前已说明,由于旧时的人们常常会将住房问题与住房主人的前途、命运、福气等联系在一起,因此造房建屋就成了人们现实生活中一种十分重大的事务。在造房建屋的过程中,人们要进行各种祈财求吉的活动,以使日后住进房屋的人能得到财运财祥。在造房建屋过程中所进行的抛馒头、说口彩等等形式,实际上都是具有一定巫术意义的招财活动,它们意在通过一些具体的动作和语言来创造某种神秘的巫术灵力,并使这种灵力将自己想象中的东西转变为现实。

在建房活动中,有时还要进行一些专门性的大型祈财仪式活动。例如我国青海东部农业区以及环湖各州县的藏汉杂居区,以前在建房时要进行一种称为“启财门”的招财仪式活动(当地称庄寮主门为“财门”)。启门之前,按宅子八卦方位确定开门方向,划定开口样式,画线条示意,并选定开门时间。然后以门相对的墙为中心,选两名壮士手中各持一杵,从中心点出发各向左右行,每走一步杵一下。两人走到开门处,持杵各站一旁,所有筑墙石杵均集中在开门处。此时司仪行开门礼,念祝辞道:“金门开,玉门开,金玉满堂滚滚来;福门开,财门开,钱马驮进福禄来。”然后两位福寿双全的长者端盘步入,一位盘中置馒头,蒙上一匹红布,上压元宝、钱钞,另一位盘中置面豆、红枣、糖果之类。两人站在门内将盘中之物向上抛撒,参加仪式的群众则竞相上前抢食,以为吃了这些东西今后会发财。

“送穷”与“迎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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