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回到家,看着院门敞开,惨白的花瓣随风吹了出来贴在脸上,他预感到最害怕的事情会发生,未婚妻留下纸信和遗落在床上的青丝,落花飘去。除了贺赫、广千和自己没有人再记得那个女人,落花已经坠入尘土,刀痕还是刻在了深心,伤口表面结了痂,里面却总是长不好,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以后的日子参谋没有再做文职,随贺赫征战南北,身形暴肥。受过伤流过血,没有再滴过眼泪。
当贺赫开始抗争的时候,他们就把逃城的三小魔兽和他都有私交的事情拿到台面,误导军队认为是他透露了作战部署才使得白虎陨落比悉。外部的纠缠反而让他更加清楚军人的职责不是战争、不是破坏,军人的职责是“守护”,大错以然铸下,覆水难收。
贺赫军旅生涯中知道逃城的传说,于是他把这里当做自己最后的救赎之地,执着的每天守护在这里,晨钟暮鼓。
偶尔成功揪出一些想要破坏逃城的危险人物,他就可以作为下酒菜,兴致盎然。
他也放了更多没有什么危险性的盗墓者进入桃城,曾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探索是否真的有逃城存在,即便是被贬为典狱长也没能打消他每天守护在这里的执着。别人可以说他好名、好胜,没关系,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在等待,当那个时刻来临时,自己可以安详的闭上眼睛,回望这一生不再有悔恨和遗憾。他依然身手矫捷,每次最出风头的爬到杆子的最高处,用榜样的力量和守护的心打造监狱看守这支队伍,希望他们不会犯自己当年的错误。
那伙人当中有一个像海贼王中妮可。罗宾一样的女人,有一个眼睛中一片死寂的人,两快手,再给他们配上一个本地的大个子爆破手,这几乎就是边城版的西游记梦之队,只不过想吃唐僧肉的妖精这次换成了俯视者。如果这些人也找不出什么线索,估计在自己有生之年也就这样了,不用再纠结了。
三天的快乐之后,大家仍然拒绝重新回到探洞的事情上,史学家对文字还没有完全研透,再说现在见到了“逃城”字样,任务已经完成大半。力工们暂时惊魂未定,并且如果罗宾翻译的对,那现在的祭殿应该剩不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于是大家在表面上都积极的为妮可。罗宾的论文提供思路和素材,将这项工作做为一个主要的方向,这样就可以尽量回避重新探洞的话题、掩护住各自的心机。
其中一个明显而常见的方式就是不停地提问,但有一个提问被刻意的留到了最后:
“为什么经文上记载要等大祭司死了以后,进入逃城的人才能公审洗罪后返回故土,重生出逃城?”
妮可。罗宾非常诧异居然能有人提出这样深刻的问题,她问筷子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筷子显然没读过圣经,他说是谢门曾经嘀咕过这件事情,
“谢门读过圣经?”
“岂止,通读。”
“你没来之前,他就靠这些故事来蒙我们,提高自己的文化档次和我们拉开层级,你来了以后他就不怎么敢说话了。”
“他不是基督徒,为什么读过那么多圣经?”
“小时候他爸把他送上火车去见终点站的妈,有个老太太在火车站传教,当老太太笑咪咪地转向他们的时候,他爸说:把你手上那本圣经送给我,我就信,也不把你送到公安局。后来看看她一把年纪了当然不会怕公安局把她怎么样,所以爸爸开始有点后悔说最后那句话了。
临了,他塞给儿子本圣经说:上面故事挺多,读一会就看见妈妈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通读”
在那个时代,国家刚刚从战乱的废墟中起步,为了至高的国家利益,个人的牺牲在所难免。那时无数家庭南北割离,山南乡北,聚少离多。买米买油都需要用一个类似户口本的东西登记,能挺起头有了做人的尊严就付出了整整一代人的努力,你还能怎样过多的要求。不幸的是我们有那个时代,幸运的是我们从那个时代走了出来,更幸运的是今天的人回头看那个时代,并不认为那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浪费时间。那是怎样漫长而冰冷的旅途,也许今天都无法想象,只有走过其中的人才能记住个中的滋味。
空气异常凝固着。
谢门就在身后。
“圣经写的属实吗?按记载要大祭司死了以后,进入逃城的人才能公审洗罪后返回故土,重生出逃城。如果是那样岂不是每个人都盼着大祭司早点死,这样就解脱了。”谢门不想把自己搞的太神秘,庸俗一点融入大地挺好。
“对啊,基督教说耶稣就是救赎世人的大祭司,为救大家的命而来,为抹掉大家的罪而去,最后没什么过错,圣洁如献祭羔羊一般,却甘心被世人钉在十字架上,惨烈的牺牲,下面的世人都兴高采烈,像过节似的。”
理解不了的宗教逻辑,理不清的恩怨江湖。民众中有精英,但不是多数,就整体而言,民众就是一群盲目的羊,一群乌合之众。你为他好时,他们觉得你在害他;你出卖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替你数钱。你劝他们,他们骂你,你骂他们,他们向你哈哈大笑。无厘的世界,无厘的人群,自己也许是同样的人随波逐流。对别人做评价的时候同样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就算是民众中有精英,有的时候也是更可怕。回头看看,妮可。罗宾说的不完全错“历史就是为了证明人们从历史中什么也学不到”,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最严重的灾难和最愚蠢的事情都是那些最聪明的人做出来的。每一个光鲜的名头人物背后都有着一个卑劣的灵魂,圣洁的灵魂都自觉的归隐于平静的背后,任尘世沉浮,参悟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