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香辣荷花
原来，这就是月神。
不是不知道，这世上有不少性格清冷孤寂的人，甚至阳珺霖自己也是。
然而，他是真不知道，世上真能有什么人，能清冷孤寂得犹如月光。
——乃至月光，其实都只不过是他的化形罢了。
然而，看着眼前这个黑发银瞳白衣男人，看他清淡地笑着，一举一动间，仿佛皆是漫天月光纷纷扬扬，阳珺霖头一次有了完全不知所措的感觉——该说什么好？该做什么好？
还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漫天月光，就好？
——这个男人，就是……月神？
月神，和光。
他在心底里悄声念着这个名字。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多问题吧。”
和光闲散雅致地一挥长袖，一小股月光迅速在漫天银白中凝结成桌椅的形状——还是桌椅烘托成了月光？
做完这一切后，他示意阳珺霖和他一同坐在月光之上；后者则是难得有几分心神恍惚地走过去坐好。
“但是，我只能向你解释你目前能够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和光忽然有几分狡黠的笑了笑，狭长眼瞳掠过一丝波光粼粼宛若镜湖荡漾的银光，风华当真举世无双，“比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又为什么——”
仿佛和他有着某种程度的心意相通，又仿佛，阳珺霖笃定即便月神会和全天下人为敌，也不会冲着他说半句重话，无论他干了什么。
他非常自然地接口：“——又为什么，你会‘寄居’在我身体里。”
“没错——你一直都是那么敏锐啊。不过，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动脑子，安心听我说即可。”和光的话和略带赞赏的口吻，帮助阳珺霖放松他这段时间起初忙于作业，而后两天忙于玄幻界的，所以不得不一直紧绷着的脑子。
一旦放松下来，潮水般的疲倦忽然就涌上心口。
——这是怎么了？
不是已经暗自立下誓言了吗？——无论什么时候，都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流露半点软弱！
可是为什么，在他面前，居然可以如此轻松随意地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安心。”和光纤长的手指安抚的拍了拍阳珺霖的手背，白月光桌上又是几点月光聚集，茶、茶杯和茶点散发着犹如月光般恬静凉淡的香味出现在一人一神眼前，“先喝口茶吧，这几天，想必你也累坏了——放心，这是你的意识深处，所以在这里，是没有时间限制的。要不要干脆休息一小会儿？”
“没事的，和光。”感激于他的好意，但阳珺霖还是摇了摇头，“我想……现实世界的我应该晕过去了吧？估计等会我清醒还要一段时间，还不如一鼓作气，尽快解决这些事情，尽快醒过来尽快回去。”
没有马上开口，和光看着虽然面露疲惫但神情坚毅如寒铁的阳珺霖，反而又温温笑了笑，语气里藏着丝极其难以被外人道来的促狭：“还是那么逞强啊，阳——不过，这也是你的风格。”
……阳？
咀嚼玩味着这个称呼，那份熟悉的感觉来得越发酸涩而温暖。
他恍然看着和光那张明明是在月光之下，却明宁澄净胜过月光千万分的脸。
后者轻勾唇角：“那就按你的意思，开始解释吧……首先，还记得吧？你曾经使用过一次‘静影沉璧’法阵，也就是那个月亮法阵。而且，你还吸取了春——还通过春晓剑、炽夏刀，吸取了花夜来和紫夏的法力的事实。”
阳珺霖有个很奇怪的感觉：和光适才匆忙转折的“春——”，其实想说的恐怕并不是春晓剑，但是，那会是什么呢？
“我一直‘寄居’在你的身体里。”和光清浅一笑，眸里月光浮动，“就像那天花夜来他们和你说的那样……我们日、月、星三神创世后，力量耗尽，只来得及制造出几件神器并把自己能够分离出来的不多的灵魂灌入其中，好继续守护这个世界，然后就消逝了。”
“消逝不意味着消失，我们一直和世界同在。但我们有所预感，世界会迎来即将分崩离析的一天。不过话说回来了，难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是世间的常态吗？”
和光眸光微冷。
“只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那就是——死。只有死，才是绝对的、永恒的、不变不动的。凡是永恒之物，向来也就毫无变化可能了。难道不是死吗？”
永恒意味着……死？
阳珺霖忍不住微微睁大了双眼。
“似乎有点跑题了？”和光微笑着拈起一块梅花形糕点放入口中，然而他拈着梅花糕点的手指，仿佛比梅花还秀美清傲，“之前说过我们消逝了……但是，日月星三大神中，我或许是其中最懒散的一个吧……所以，法力最差劲的我，居然也是在‘消逝’后保持形态保持得最好的一个。”
“当然，我也不可避免的会陷入漫长的沉睡之中。但是，当我清醒之时，我必须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作为宿主——”纤长手指轻轻扣了下阳珺霖前面的桌面，“我就找上了你。顺便说一句，我找上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婴儿呢。”
“……为什么是我？”阳珺霖听见自己声音嘶哑无比，“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无数人！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偏偏选中了我？”
“这个嘛……”和光悠然又拿起了一块糕点，这次是荷花形的，月光在他银色眼眸里清寂地氤氲开微朦涟漪。
然而面对阳珺霖的问题，他却故意只是一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冲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糕点。
终于，一向对甜食没什么抵抗力的阳珺霖也忍不住拿了一块，这才发现糕点虽然都做成花形，然而每一块都不同。他手上这一块，正是……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向日葵，真巧，你的生日花。”和光悠然笑笑，“8月24日出生的你，生日花是向日葵，花语刚好是太阳，对吧？”
“……”阳珺霖没回答，他正忙着把一大杯茶倒入口中。
原因无它，这糕点居然是辣的。
而且还超辣。
听到和光仿佛毫不知情一样，说着语气依旧闲散淡然且还在东拉西扯的话，阳珺霖忍不住极其无语地抬头看着正吃着辣味糕点，还能吃得一脸雅静的月神。
后者感受到他无语夹杂几分郁闷和指控的眼神，举起手里吃了一半的荷花晃了晃：“忘了告诉你了，我无辣不欢。”
……就算是无辣不欢，糕点里有必要也放辣椒吗？！
“你问我为什么找上你？”和光心满意足地吃完那朵荷花，拂去手上沾染上的糕点屑，“这个嘛……你日后就知道了。”
阳珺霖心知自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知道真相。
更何况，他确实有种隐约的奇妙感觉——或许真相，可能远比自己所能够想象得到的，更为震撼。
“那么，现在来说第二件事。”和光端起茶盏浅尝一口，白瓷杯上，工笔细绘的青花雪景辉映在月光里，“虽然当时春晓剑和炽夏刀给你造成了重创；但是，也通过它们，我终于可以施展静影沉璧吸取他人的法力。”
“因为，即便找上你，你没有法力，我也无法化形，只能一直寄居在你的体内；但是，通过这一次，我终于有了最基本的法力，不仅能够两次使用我的月华之力，而且，还能够像之前那样，用我的形态借着你的身体击败了绛星；更能够像现在这样……”
和光又是淡淡一笑。
“出现在你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