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洋妞记者
他一听咧开嘴笑了，颤着声音说：“北雁，是爹，快过来。”
美丽一步步挪过去，脑袋里突然有了很多小时候的画面，她骑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在玉米地里奔跑，她手里拿着两个玉米晃着，妈妈在后边追着她们，说：“慢点大壮，别摔了孩子。”那个男人抬头看着自己，笑着，就这样邪邪地笑。……
她大脑承受不住一下涌进的信息，一下胀的很大，她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扑在了男人怀里。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是爹，自己叫“北雁”。这个男人叫大壮。
大壮用颤抖的手摸着美丽，他的手很粗糙，就像一把搓，摸在美丽的脸上吃吃地响。美丽感觉着父亲的抚摸，心里很温暖很安详。大壮突然又笑了，狠狠地说：“张小华，女儿是我的。”说着大笑起来。
美丽从那无边的温柔里回过神，说：“爹，我救你出去。”她用手摸着铁链发起愁来。她发现了手里有匕首，拿着匕首砍了两下，没砍动。大壮笑着说：“北雁，把匕首给爹。”美丽递了过去。
大壮拿过匕首，砍断了手脚上的锁，一下一个，决不拖泥带水。他跳下床，长期卧床使他双腿无力，就像是腰里挂了一袋大米一样往下坠，腿部肌肉萎缩的很严重，胳膊的肌肉好一些。美丽扶着他说：“爹，我们怎么逃？”
大壮看看她说：“你扶着爹，爹一会儿就好。走，我们出去。”
美丽扶着大壮一步步走着，大壮的脚步也越来越灵活，走到台阶的时候，大壮一推美丽说：“爹自己来。”美丽看着他摇摇晃晃的一步一步上了台阶，走了第五个的时候还回头向她笑了一下。这一笑又让她想起了雁子，脑袋一下炸了。田，北雁；田，南雁。这是巧合吗？怎么会这么巧？为什么爹的笑容和雁子一模一样，甚至连背影都如此相似！
“北雁，走！”大壮叫她了。
“嗯，爹，你小心点。”北雁跟了上去。
大壮拉着北雁上了台阶后，竖起一个手指头示意她噤声，她抿着嘴点点头。大壮拉着她走出石屋子，很慢的走出去，没有声音。看守的已经换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看到人影的时候，他们的咽喉已经被割开了，在喷着鲜血。大壮的身体太虚弱了，割开两个人后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夜，依旧安静，两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大门，有人看到，但是没有人询问，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这里，只有老林知道，在那个地下监狱关着的是一个什么人。
大壮和美丽沿着海边走出很远，进了一片林子后便看不见了。
张小华知道大壮跑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他和老林看着被削断的枷锁，眼睛都看着对方，随后二人一同跑去美丽的屋子，已经人去屋空了。老林说：“要在一个月内找出他们，不然，等他恢复了，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
张小华下令：全岛搜索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小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壮和美丽在林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坐着，大壮靠着大树无比兴奋和开心，他在那里喘着气，心脏快速地跳动着，他虚脱了，但还是笑着。美丽坐在一旁不停地用手梳理着父亲的头发和胡子，大壮抓住她的手摇摇头，说：“太埋汰了。”他看见了美丽的手指已经黑了，黏糊糊的一层油泥。他笑着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奕奕神采。
美丽看着久违的父亲，一身旧军装早就破碎不堪，还好没有过性碎掉，只是在胳膊肘屁股周围这些地方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洞，都是油活的泥，散发着臭气。她说：“爹，你苦了。”
大壮伸出手想摸美丽的脸，伸到一半又缩回了手在衣服上蹭蹭，抬起手一看还是那么脏，又把手缩了回去。美丽倒是抓起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大壮还是那句话，“太埋汰了。”
“爹，你是怎么被关进这里的？多久了？”
大壮的眼神开始迷离，他看着前面的一棵树，一闭眼这棵树幻化出了以前的那些画面。他睁开眼慢慢说：“有二十多年了，就是你七岁的时候，你妈带你走了去找那个废物男人，我出来找你们，结果那废物男人贩毒，他保护不了你妈，你妈在云南被打死了，我追上他想杀死他，结果他用你威胁我，我怕你受到伤害，就被关在这里了。一关就是几十年，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我看到你妈死了，我觉得世界塌了，我的心也死了。我爱若婷，你们的妈妈。”
“我们？”美丽忽然记起了自己的弟弟，在襁褓里笑的样子，牙很小，牙床却很大。她抓住父亲的手，瞪大眼睛问：“弟弟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大壮说：“叫南雁，比你小七岁，具体多大我也记不清了。”
美丽听完脑袋炸了，就像在西瓜里放了个大号鞭炮，炸的稀烂。她用双手抓着头发直木瞪眼地看着大壮，“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蹲在大壮身前的身体突然仰倒，她看着的天空转了起来，脑袋也麻木了，就像脑浆被人用搅屎棍给搅烂了一般。大壮赶忙起身抱住她，问：“闺女，你咋了？”
美丽看看这个已经快没有人形的父亲，忍住自己的痛，说：“爹，我没事，只是头晕了一下。”
大壮说：“如果好了我们就走，我要吃东西，吃很多东西，然后运动和睡觉，不然我保护不了你。”
美丽点点头站起身，扶着父亲向深山走去。
爬过了一座山出现一个山谷，有一池湖水在山谷里静静地卧着，泛着粼粼波光。大壮一只说：“这里有吃的。”
美丽扶着大壮艰难地下着山，大壮用那把匕首劈荆斩棘开着路。到了湖边，大壮让美丽找来一根树枝，他用刀削去枝丫，梭了尖，拿在手里垫了垫就慢慢走进了湖水。不一会儿就叉回了三条雨。
拽来一截枯木，几把干草，钻木取火起来。本来就很高的温度使取火简单了不少，不一会儿，干草就冒了烟，扑地一声着了。
大壮吃了两条鱼，美丽吃了一条。吃完后，美丽说：“爹，你去洗澡，我给你洗衣服。”
大壮走到湖水里，把衣服脱了扔上了岸，美丽拿一截木棒用力敲打着，泛起一朵朵油花。
洗好后把衣服扔进水里，大壮穿好走了出来，不一会儿就被这高温天气烤干了，他拿起鱼叉又叉了三条鱼回来，烤了起来。
在三天里，只要大壮没睡觉，就是不停地捕鱼，吃鱼，大概每天要吃九顿饭，食量也是越来越大，行动也是越来越灵活。可是搜索他们的人，也就要找到这里了。……
美丽坐在湖边看着湖水，湖水里就有了雁子的脸在对着她邪邪地笑，看着天空，这脸就跑去了天上，闭上眼睛，他又钻进了脑袋里。她把头扎进水里，然后拔出来使劲晃着脑袋，想让头上的水带走他，失败了。只有无数的水珠在这耀眼的阳光下四下飞散。她摸摸肚子，不敢对父亲说，这里边有她和弟弟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