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该不该去找你？
“冥非…我不想待在这里…”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慢慢滑下，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
带我走吧…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你坚持住！”
……
你长的这么好看，我都想亲你了。
美人儿！
因为朕喜欢你嘛！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你，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或戏谑或坚定的话语，如今回想起来，仿佛是一个笑话……
“小姐！”
撕心裂肺的声音……
是谁？还会关心她的死活？
“娘娘！用力！用力啊！”
“快！打热水过来！”
“剪刀！”
杂乱的声音冲击着她的耳膜，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腹中传来的剧痛。
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着她的肚子…痛的她想死过去！
“娘娘！求你了！用力啊！小皇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您千万要坚持住啊！”采薇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原来是要生了…宝宝，你终于要出来么？你知道娘亲的心，所以想要出来安慰娘亲了么？
“快！快请皇上！”
不，不要请他！我不要看到他！
“小姐！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娟儿，是你么？告诉采薇，不要请他！
“小姐！”一只温暖厚实的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仿佛要传达给她什么力量。
“小姐，我在这里！小姐，你千万要活下去！”
冥非…
她忽然想要流泪，只有你还在…
“娘娘羊水破了！”
“太医！你是什么太医！”
“娘娘！”
“娘娘，用力啊！”
“娘娘难产了！”
好痛…
她低声呜咽着，再一次用力，可是全身的力气都被用尽了，她疲倦的好想睡过去……
再也不要面对这些……
“小姐，不能睡！孩子还等着喊你娘亲的！小姐！坚持住！”
“冥非…好痛…”她低低的唤着。
“小姐，属下知道，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小姐！”
口中忽然多了一块参片，她紧紧咬住，再一次用力……
床单被汗湿，整个人仿佛都在云端，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看不见。
“凝儿…”谁的声音，那么熟悉…为什么，为什么即使这个时候她还是对他念念不忘？竟然幻听了吗？
“小姐！再坚持一会！就好了，就好了，想想孩子！他马上就要出来了！”
宝宝…她还有宝宝…
她忍辱负重到现在，不就是为了他吗？
叶云天算什么，慕青玮又算什么？
宝宝……
“啊！看到头了！”
“快出来出来了！太好了！娘娘再坚持一会！”
“是个皇子！是个小皇子！”
“恭喜娘娘！恭喜娘娘！”
“娘娘，你看，是个小皇子啊！”
身体忽然一空，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剥离了…
“娘娘！您生了个小皇子啊！”是采薇喜极而泣的声音。
“小姐，”冥非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你很勇敢。”
宝宝，你终于出来了么？
慕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梦里，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她看不清楚别人，也看不清楚自己。
只是那种痛心的感觉就像潮水一样，一遍一遍的向她打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眼前，渐渐出现了亮光。
“啊！娘娘眼皮动了！”
“娘娘醒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嘈杂，慕凝艰难的睁开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采薇欣喜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娘娘，您生了个小皇子呢！”
侍女们见机全部跪下：“恭喜娘娘喜得麟儿！”
宝宝！
她惊喜的伸出双手：“给我看看！”
采薇抱着孩子上前：“娘娘，你身子虚，奴婢抱着就行。”
孩子在采薇的怀里，小小的一团，眼睛甚至都还没有睁开，她的心却柔软的一塌糊涂，真想把他抱在怀里狠狠的亲。
“皇上万岁！”宫人们忽然大声道，慕凝却如堕冰窟。
“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呢，别累着了。”叶云天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他坐在床沿，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对着众人说，“都下去吧！”
采薇抱着孩子下去，宫人自觉的将殿门关上。
“凝儿，幸好你没事。”叶云天在她耳边低喃。
慕凝低着头不说话，身体因他的触碰而变得僵硬。
“怎么了？”他敏感的察觉她的不适。
“嗯…累了…”她含糊道。
脸却被他强制捧起：“怎么不愿意看我？是怨我没有及时的回来吗？”
他的脸上有明显的憔悴，慕凝却不知，他的憔悴是因为她，还是另有原因。
她撇开眼睛，不发一言，叶云天看了她许久，说：“好，你先休息，过一段时间我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慕凝点头。
他松开她，小心的将她放倒在床上，慕凝立刻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才听到他轻轻的脚步声。
她无声的流泪，他准备和自己解释什么呢？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吗？
到此为止了，她不会再让人左右自己的情绪，从此以后，她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叶云天的人。
再一次睡醒，她听见娟儿咯咯的笑声。
“采薇，小殿下太可爱了！”
“娟儿…”她低声唤道。
“娘娘！”采薇立刻上前扶起她，吩咐侍女道，“快，把血燕粥端过来。”
“宝宝给我。”她急不可耐的伸出了双手。
娟儿笑着将孩子放在她的臂弯中，慕凝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宝宝，娘亲终于等到你了……
“娟儿，冥非呢？”
“冥非在外面。”娟儿忽然叹了一口气，“小姐生产的时候，冥非一直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好多宫人都看见了。”
慕凝依然看着怀里的婴儿，忽然笑道：“那又怎样？皇上还要治他的罪不成？”
“没有！”娟儿忙道，“只是，奴婢觉得，冥非好像，很愤怒。”
愤怒？难道是在为她打抱不平？她自嘲一笑。
她已经吸取了一次教训，不会再轻易依赖一个人。
十天以后，她得到了慕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她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还来得及见她亲娘最后一面！她为什么要和叶云天冷战！假如她软语求几句，也许她娘就能得救了！
“娘娘，节哀…”娟儿跪在她的脚边，低低的啜泣着。
慕凝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他害死了自己最亲的人，可是自己何尝不是凶手，她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却忘了还有一个人等着她去救。
这段时间，她除了逗孩子就是睡觉，每次叶云天来，她即使不困也会躺在床上。
叶云天知道她在避着他，但是他并没有勉强她，只是会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她的脸，或者逗逗孩子。
慕凝苦笑着，看了看自己住的地方。
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可是，却装不下她小小的一颗心。
该走了…
她低声叹息，忽然唤道：“冥非！”
很快，他出现在她面前，娟儿自觉退下。
“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冥非，带我走。”
他眼神一闪：“小姐要去哪里？”
“哪里都行，只要能离开这里。”她忽然呜咽出声，走过去轻轻抱住他，“冥非，我只有你了。”
过了很久，她终于听到他低哑却坚定的声音。
“好，冥非带你走，离开这里。”
叶云天走进内殿前，照例问了一句：“娘娘在睡觉吗？”
侍女轻声说：“娘娘在逗小殿下玩。”
叶云天脸上一阵狂喜，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走进内殿，榻上，云鬓粉裳的女子正笑吟吟的逗弄着怀里的孩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她的身体正在迅速恢复，脸色红润，眼神明亮，母亲的天性让她多了一份别样的魅力，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
叶云天怔怔的看着她，忽然想，假如这一刻可以定格，该多好。
然而慕凝的表情已经迅速收了起来，她看向他，神色平静：“皇上。”
叶云天走过去，一把抱住她。
“凝儿，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吗？”
他的力气有点大，慕凝低声说：“我等着你的解释呢！”
他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对不起，我食言了。”
“做皇上的不都是一言九鼎吗？”她嗔怪道。
“我被一点事情耽误了，凝儿，你知道，朝中有些大臣要顽固，不做清理的话，什么事都很难办，比如上次赫哲人要带走你这件事，你明白的，对不对？”
慕凝静静的听着，过了很久，才仿佛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叶云天欣喜道：“爱妃，朕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
“别碰着孩子！”她推了推他。
“好。”似乎得到她的原谅是天底下最让人激动的事，他的眼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对了，你还没有给他起名字呢！”
叶云天略一沉吟：“不如你来做主吧！”
“好！”她得意一笑，“这我要好好想想。”
看到她不再有芥蒂，叶云天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慕凝忽然扬声道：“来人，拿点马奶来。”
叶云天一挑眉：“你不会打算让他喝马奶吧？”
“马奶不好消化，我才不会这么笨呢，是我喝的！胡太医吩咐的！”她瞪了他一眼，接过侍女手中的杯子，挥挥手让她下去。
慕凝小口抿了一点，皱眉：“味道好怪。”
“真的？”
“你要不要尝尝？”她把杯子递到他面前。
叶云天皱了皱眉，端起来喝了一口，忽而舒展了眉：“味道还不错嘛！”
“那你就多喝一点。”她热切的看着他。
叶云天勾起唇角：“胡太医是让你喝的。”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帮我喝一点。”
他宠溺一笑：“好，不过仅此一次。”
看着他一口气喝完，慕凝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叶云天放下杯子，忽然皱起眉，身形不由自主的一晃。
慕凝看着意识渐渐涣散的他，低声在他耳边说：“宫里的侍女都不知道，你别怪她们。还有，再见了。”
叶云天挣扎着想要拉住她，涣散的眼神中是如狂风暴雨般的震惊和愤怒，还有隐藏在眼底的哀求。
慕凝呆了呆，心一狠松开他，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娟儿走了进来，不放心的看了叶云天一眼，确定他已经昏迷过去，才接过慕凝手中的婴儿。
“小姐，采薇已经被支开了，咱们快一点。”
“冥非呢？”
“在外面等着，一切都准备好了，小姐放心！”
走出殿门，慕凝再次回头，叶云天躺在榻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但是他紧锁的眉泄露了他慌张的情绪。
他一定没有想到，她会暗算他。
她苦笑一声，踏出了殿门。
叶云天，再见了。
出宫的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坐在运水的马车上，她们毫不费力的躲过了检查。
她终于出宫了。
整整半年时间，她都被囚禁在这个宫殿里，重获自由的感觉让她忽然想流泪，她抱紧怀里的孩子，无声的笑了。
冥非挑开帘子，说：“小姐，我们马上就到了。”
“冥非，我们去哪里？”
他顿了顿说：“属下给小姐找了一处宅子，小姐先住着，你还没有出月，不宜远行。”
“谢谢你，冥非。”
灿烂的笑靥，昭示着她的信任和感激，冥非心中一热，低下头说：“小姐高兴就好。”
见冥非放下车帘，娟儿犹豫道：“小姐，我们不要去投奔大少爷吗？”
慕凝脸色一寒：“娟儿，如果你还想跟着我，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他！”
娟儿低下头说是。
慕凝还不打算放过她：“娟儿，你实话说，你是忠于我还是忠于大少爷？如果你还想着为他做事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去！”
娟儿这才真正的慌了，带着哭腔说：“小姐不要丢下我！娟儿以后只跟着小姐！小姐说怎样就怎样！娟儿没有帮大少爷做事，娟儿只是想，大少爷一定很想念小姐。”
慕凝叹了一口气：“我不可以再和他见面，如果你不想我被他囚禁的话，就不要提他。”
娟儿沉默一会，低下头说：“奴婢知道，大少爷如果看到小姐，一定不会再放手。”
慕凝想到慕青玮阴鸷的眼神，呼吸一窒。
他把对自己的求而不得的痛苦，都转移成对慕骧的恨，他恨慕骧不够重视她，导致她被人侵犯，他更恨慕骧，是他的父亲…
“娘娘在里面？”采薇问守在殿门的太监。
小太监低声说：“回姑姑，娘娘和陛下都在里面。”
采薇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有多久了？”
“一个多时辰了。”
采薇上前，在门口轻唤：“皇上，娘娘，要不要传膳？”
里面许久没有声音，采薇又问了一句，突然听到里面传出杯盏落地的声音。“娘娘？”
又是一片安静，采薇不再犹豫，推门进去：“皇上，娘娘？”
她的目光在触及躺在地上的一抹明黄色身影的时候蓦然顿住。
“快来人啊！传太医！快！传太医！”采薇尖叫着，棠落宫里顿时一片混乱。
叶云天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宫外西垂的太阳，他知道，她已经走远了。
嘴角慢起一丝苦笑，她还真看得起他，下了那么足的迷药，若不是他内力醇厚，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延福宫御书房。
“皇上，据微臣猜测，宸妃娘娘可能是坐宫里的运水车出去的。”御林军统领赵佶沉声道。
叶云天缓缓睁开眼睛：“守在棠落宫的那群人，有没有走漏消息？”
“微臣千叮咛万嘱咐……”
“是谁？”叶云天打断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