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对你家挺好奇的
“他不会，”叶云天轻咳一声，“我安排的人一定会拦住他们。”
“你确定？”她怒道，“既然已经安排了人，干嘛一个人进去？找死是不是？”
“桑多洛说，我必须一个人，我不能拿你冒险。”他微笑着伸出手，“扶我起来。”
慕凝咬着嘴唇去扶他，始终不愿展露笑颜，叶云天只有苦笑。
这里是山的鞍部，旁边就有一条小溪，四周的景色也很宜人，可慕凝此刻哪有心思欣赏，她扶着他一直走到一个干净偏僻所在，又扶着他坐下，立刻丢下他匆匆去找草药。
叶云天看着她的背影，笑容却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如果自己此番受的罪可以得到她的原谅，他反而要感谢桑多洛了。
只是，手臂上的伤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点，桑多洛毕竟是赫哲人，力大无穷，他还是错估了。
过了一会儿，慕凝抱着一堆草药回来了，放在他的身边，又匆匆去打水。
叶云天看了一眼草药，都是野红花之类，确是止血的好东西，这个时候能找到这些也不容易了，没想到她还识得这些药。
慕凝捧着水过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板着脸为他清理伤口，将草药捣烂，涂在他的伤口上，又给他包扎好，这才松了一口气，疲惫的坐在一边，双眼失神。
叶云天低声哀求：“凝儿，过来，让我抱着你。”
“手臂都受伤了，你还有力气吗？”她没好气瞪他一眼。
“有，我还有这只手。”他抬起完好的右臂，“过来，抱着你我就不痛了。”
慕凝沉默了一会，还是蹭过去，把头轻轻放在他的胸口，叶云天搂紧她，满足的叹息，“凝儿，我真高兴。”
慕凝哼了一声：“我一点都不高兴。”
“别耍脾气。”
“我才是不是耍脾气！”她气恼，“别以为我会因此而心软！我们还是不可能！”
叶云天身子一僵：“凝儿，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好不好？”
“我就要说！就算你为我死了我也不会心疼！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打一棒子给一个糖果？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他苦笑一声：“凝儿，这个时候你还是不相信我？”
慕凝又想流泪，她真是恨死这么软弱的自己。
“就算我相信你又怎样？难道因为你爱我，我就必须要爱你？你向我示好，我就要巴巴的贴上去？”
他默然许久，开口道：“没关系，我不强求你，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我可以等，等一辈子都行。”
慕凝捂住嘴，想堵住所有的呜咽声。
为什么还是不争气，因他的这几句话就溃不成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还是没有任何人过来。
幸而叶云天身体够好，意识还比较清醒，慕凝出去寻了半天，才找到几个野果子，即使这样也让她狼狈不堪，叶云天心疼的摸着她的脸：“都弄脏了。”
慕凝瞪他：“你嫌弃了？”
他轻笑一声，忽然勾住她的脖子，拉低，准确的吻了上去，她的唇冰凉，或许是因为刚刚被雾气晕染过，柔软的让他想把她整个吞下去。
慕凝没有挣扎，任他为所欲为，过了很久他才放开她，不舍的舔了舔她的唇：“真好吃。”
她瞪着他，将洗干净的果子递到他面前：“赶紧吃，别指望我喂你！”
叶云天笑着伸手接过，唇边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他知道，她到底还是动摇了。
“笑什么笑？不许笑！”慕凝有些恼羞成怒，他的笑容让她觉得心虚，仿佛自己的心事被窥破了一般。
“凝儿，你真可爱。”他咬下一口，肆意的欣赏着她涨红了的脸。
慕凝扭头不理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不由的慌乱，也不知嘉儿和皇甫郁碰面了没有，若他们去赫哲军营找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休息了许久，叶云天的体力已经恢复大半，虽然左手还不能动，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揽她入怀。
见慕凝似要挣扎，他低声道：“别动！”
害怕碰到他的伤口，慕凝只好任他抱着，他的大手毫不客气的在她身上肆意摩挲，掌心渐渐带了热度。
慕凝察觉到不对，抓住他的手：“乱动什么？”
他声音低哑：“难受。”
“哪里？”她一慌，伏低身子，又听见他低哼一声。
“手臂疼？”
“不，是下面。”
慕凝以为他腿也有伤，摸过去，却不小心碰到一个滚烫的东西，叶云天因她的触碰再次哼了一声。
明白自己被调戏了，慕凝气的踢了他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你是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叶云天低笑，嗓音里已经染上了****的沙哑：“谁让你离我这么近，凝儿，你要理解一个禁欲五年的男人。”
“又不是我让你禁欲的！”她咬牙。
“可是现在它只听你的话。”他用身体去蹭她，“面对别的女人，它怎么都提不起兴致，可是一碰到你，它就很兴奋。”
慕凝涨红了脸，骂了一句：“流氓！”
“我也只对你耍流氓。”他笑的暧昧，“反正五年的存货迟早都是你的。”
慕凝更怒：“你给我闭嘴！再说我就不管你了！”
五年的存货什么的…她的脸忽然爆红，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更加咬牙切齿起来。
“凝儿，你在想什么？”就着模糊的光芒，他看到她的脸色，更加兴致高昂的逗她。
“想着怎么出去然后远离你这个混蛋！”慕凝气极，“你给我闭嘴！”
他揽着她的腰的那只手紧了紧：“凝儿，真的不愿意和我走吗？”
“对！”她毫不犹豫。
叶云天沉默良久，声音有一丝软弱：“到底要我怎么做，凝儿，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慕凝心里一酸，声音依然冷酷：“怎么做都不行，叶云天，我说了，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是我不爱你了，不爱，你懂不懂？”
“你真狠心。”他苦笑。
“叶云天，不要在跟我耗了，我知道你此番来云州，就是为了与赫哲边防的事，赫哲暗中训练军队，加大兵力，你不可能不知道，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派军来，所以只有亲自来一趟，希望从这里招募新兵，对不对？”
叶云天轻叹：“凝儿，我本不打算瞒你。”
“你这个皇帝做的很好。”慕凝扯了扯嘴角，“非常好，无论是对臣子还是百姓，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凝儿…”似乎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涩然。
“对你而言，天下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一天，必须要你在我，和天下之间，做个选择，你一定会放弃我。”慕凝眨了眨眼睛，“这次来赫哲，你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赫哲军营边布置了大量的兵力，一旦你遭遇不测，赫哲的大营势必不能完好，桑多洛还没做好准备，不会冒着和大胤撕破脸的危险，所以你才敢只身前来。”
叶云天握紧了她的腰，哑声道：“你还是不信我会为了你放弃性命。”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她飞快打断他的话，“你本来就不需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只想说，叶云天，坚持你的信念吧，不要让我动摇你，若你只身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也许会毫不犹豫的投入你的怀抱，可是你是一个帝王，不为荣耀只为责任，我也承受不起你的爱，你为了我放弃天下，或是为了天下放弃我，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的声音极其冷静，说出来的话也让他无从反驳，却让他的心里越发沉重。
“凝儿，为什么你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不要这么冷静，不要这么理智。”他苦笑。
慕凝嗤笑：“你喜欢的不是我的冷静和理智，难道还是我的美貌不成？”
“是，这才是我喜欢的你。”他声音沙哑，“你总是让我无可奈何。”
慕凝不语。
“可是，凝儿。”他极其郑重的说，“假如你足够信任我，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和这个天下，从来不会矛盾，我不会让你面临那样的局面，没有什么事是必须要牺牲你才能解决的，若是如此，那只能是我无能。”
慕凝一震，因他的话而内心激荡不已。
“我一直相信，你有足够的魄力，可以和我一起俯瞰这个天下，用你的冷静和理智，让臣民生活的更好。”他说着，唇角的笑容自信起来，“凝儿，难道你不相信自己么？”
相信…自己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慕凝一时愣住了。
即使是这么听着，她的血液也逐渐沸腾起来。
不是躲在他的身后等着他的宠爱与温存，而是与他并肩站在一起，携手并进。
真的，可以么？
“我不逼你。”他低声说，“对你，我有足够的耐心，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她沉默着，叶云天却知道她已经有所触动，唇角微微勾起。
不急，他不着急，就这样很好，一点点的攻破她的心防，想到这里，他轻吻着她的脸颊。
这时，远处忽然出现几道亮光，忽明忽暗，慕凝一下子站起来，心咚咚直跳。
“娘！娘！你在哪里？”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慕凝一阵狂喜，是嘉儿！
“在这里！嘉儿，娘在这里！”她兴奋的跑过去，才发现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个侍卫打扮的人。
她无暇顾及别人，一把抱住儿子：“嘉儿，娘想死你了，你没事吧？”
慕嘉“哇”的哭了出来：“我没事，你才让人担心！我都担心死了！”
慕凝心疼的搂着他：“乖儿子，不哭哦，娘好好的！”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说你没事！”慕嘉怒气冲冲，“如果不是皇甫叔叔得到消息，你已经不在赫哲营中，我们还不知要找你找到什么时候。”
“好嘉儿，不哭了！”慕凝摸着他的头安抚着。
“娘娘，陛下和您在一起吗？”身边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慕凝看过去，这才认出他是御林军的总领徐大人，慕凝松了一口气：“陛下在那边。”
徐大人立刻带着人过去，慕嘉好奇道：“陛下？是谁？”
“哦，你见过的，就是上回到咱家店里住的那个人。”
慕嘉震惊道：“他是皇帝？他就是皇帝？”
“嗯，他就是。”慕凝点了点头，问道，“你皇甫叔叔呢？”
慕嘉叹气：“皇甫叔叔去赫哲营中了，他说，一定要给赫哲人一个教训。”
“他怎么这么莽撞？”慕凝皱眉，“这样的事真不像他的作风。”
“没办法，涉及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不会理智的。”慕嘉故作老成。
慕凝拍了他一下，笑骂：“你这个臭小子。”
“他说的对。”叶云天含笑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我也不会放过桑多洛，他已经不止一次惹到我了。”
慕嘉好奇的看过去：“你是皇帝啊？”
“对。”叶云天不动声色。
慕嘉摸了摸鼻子：“你从前对你不礼貌，你不要和我计较啊。”
慕凝哼了一声：“臭小子，怕了？”
叶云天笑的温和：“怎么会呢？你和你娘一样可爱。”
慕凝不理他的话，继续问慕嘉：“你怎么和徐大人遇到的？”
“因为皇甫叔叔得到的消息是你和叶…那个皇帝一块落了这个山崖，我们正好碰到他们，就一块就找来了。
慕凝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儿子，娘没白疼你。”
他不耐烦：“哎呀，我们赶紧走才是正经。”
“嗯。”慕凝拉着儿子就要走，却听叶云天低声道：“凝儿，我要你扶我。”
“不行！”慕凝一口回绝，“我带着儿子走。”
慕嘉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娘，他都受了伤了，你就扶着他吧！”
慕凝怒：“臭小子！你是因为他受了伤还是因为他是皇帝啊？见风使舵也不是这样的吧？真没骨气！”
慕嘉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只是看他受了伤嘛！娘，怎么说皇上也是为了保护你呀！知恩图报，这不是你跟我说的？”
慕凝被他堵的没话说，只好不情愿的过去扶叶云天，却被他反握住手。
他嘴角含笑：“怎么了？那么委屈？”
慕凝嘟囔着：“你回去好好休息，以后别这么冒险，万一我好不容易考虑好了，你又死了，那我怎么办？”
叶云天抑制住心中的狂喜，温柔道：“好。”
他们没多久就走出赤峰山，回到了客栈。
客栈里，娟儿一身妇人打扮，妩媚动人，看见慕凝，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姐姐，你真是吓死人了！”
慕凝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新婚快乐呀阿娟！”
娟儿低着头脸红了红：“赶紧进来吧！饭菜热水我都准备好了！”
再次回到这里，慕凝心里很复杂。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想要离开，结果还是一身伤的回到了这里，让她情何以堪啊！
叶云天的伤口毫无疑问要重新包扎，徐大人带了医术精湛的大夫，检查了一番，确定无碍，慕凝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你好好休息吧！”慕凝打了个哈欠，“我快累死了。”
今天一天确实折腾的厉害了，叶云天心疼的看着她：“去休息吧！”
慕凝迅速吃了东西，洗了澡，一头扎到床上，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谁知她竟然失眠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他那时说的话。
心里某个角落的坚冰，似乎正在一点点融化。
真的可以相信他吗？她睁大眼睛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竟然生出一丝期待来。
忽然有人低声在她耳边说：“还不睡？”
慕凝一惊：“你…皇甫？”
来人俯身紧紧抱住她：“是我。”
他的手臂颤抖着，深深叹息一声，绵长的呼吸带着痛，让慕凝一时怔忪。
“你吓死我了。”他用力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差一点，我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又一次失去了她的踪迹，他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折磨。
慕凝心里蓦地一酸，低声说：“对不起。”
他摩挲着她的脸，粗糙的手掌却让慕凝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她将手盖在他的手背上：“以后，不管去哪里，我都会让你知道。”
皇甫郁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凝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慕凝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皇甫，我对你家的庄园一直挺好奇的，不如带我去参观参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