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哪位？”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厚重的男声。
“爸，是我啊，小伟。”听到亲人的声音后，陶国伟的眼眶开始湿润了。
“臭小子，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多让你妈着急啊。”
“最近实在太忙了，公司里的事情太多。”
“今天怎么不忙了？是不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想让家里帮忙呢？”
听了爸爸的问话后，陶国伟的手抖得更加厉害，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用颤抖的声音说：“爸，您真是太高明了。确实遇到了问题，是这么回事，你听我慢慢讲……”
陶国伟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把他们目前遇到的困境向父亲述说了一遍，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听完他的述说的。
“你小子，当初在北京有那么好的一份工作，让多少人羡慕的工作啊，你非要辞了去上海。去上海发展爸也不反对，可是没几个月又辞了，头脑一热又要开公司。你以为公司那么好开吗？别人的钱都等着你去从他们的口袋里拿啊？白日说梦话嘛。这回倒好，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我看你啊，一点都不懂事。这么大的人了，从来也没听过父母一句话。”
父亲的这段唠叨陶国伟已经听了不下十次，他用哽咽的语气解释道：“爸，您听我慢慢解释啊。您也是做过生意的人，肯定知道广告对于一个生意人是多么的重要。北京西客站您去过不止一次，您也知道那里的人流量每天有多少，我们如果拥有了那里的电视投影广告位置，那不就相当于弄到了一个‘聚宝盆’吗？”
“你长脑子没有？既然这个是‘聚宝盆’，他们为什么不留着生金子呢？为什么要廉价转让给你呢？你长得漂亮，还是有特异功能迷惑了他们啊？要是听我的话，趁早把公司解散了找份好工作干吧，如果实在在北京混不下去，痛快地回家，爸给你找个活儿。”
父亲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也不无道理，陶国伟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这两天，陶国伟也没闲着，他早已派陆峰打听过廖文雄此人。西客站的广告业务的确是廖文雄的业务范畴，不仅如此，这位广告巨头还有很深的背景，与很多部门，包括公、检、法甚至是中央都有关系。可以说他在北京地区是无所不能的，尤其是广告业，这更加坚定了陶国伟投资的信心。
电话打了将近一个小时，陶国伟已经明显感到手中的听筒已经微微发烫了。他一直在给父亲解释着，最后他哭了，泪流满面地说：“爸，您就给我这次机会吧。我不能解散公司，公司里还有那么多员工，我要为他们负责啊！”
长时间的谈话，让陶国伟的父亲变得心软起来，老爷子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话，学习成绩也相当好，他只有这么一个愿望，想把公司做大做强，这也是积极向上的表现，家里应该尽最大可能去支持他才对。想到这里，陶国伟的父亲说：“小伟，爸不是心狠，是怕你没什么经验，被人骗了。现在社会上人心难测，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人就给你下个套让你钻，到最后，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吧，家里面的钱也不是很多，三十万家里有，但不能给你那么多，我打算给你寄过去二十万，剩下的钱给你爸妈养老吧。和他们商量一下，既然像你说的那样，他们是为了扶持年轻人创业，估计也不会计较这十万八万的。假如他们真的计较这些钱，那肯定是一个骗局，爸希望你还是多长一个心眼，及时撤退为好。”
虽然二十万元无法达到陶国伟的要求，但他知道，这也是家里面尽全力在支持他。
他激动地说：“爸，我会小心的。您一定要多保重身体，等我挣了钱回去孝敬您老！”
“你们过好了比什么都强！人们都说养儿防老，到我这儿，我看是养儿赔钱啊。”
电话终于被放下了。陶国伟的心情既喜悦又沉重，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更大了，肩上的担子也变得更加沉重。
天亮了，陶国伟早早地来到公司，推门进去，发现贺飞和一名女性早已坐在办公室里。陶国伟惊讶地问道：“这位是……弟妹吧？”一句话把贺飞旁边坐着的女子说得乐了起来，轻声说：“什么弟妹啊，我们还没登记呢。”陶国伟也笑道：“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形式而已，形式而已。”一句话把这个女子说得脸像红布一样。贺飞把陶国伟拉到小屋，郑重其事地说：“国伟，是这么回事。这是我的女友，名叫林媛，一直在我们家乡工作。前几天我打电话给她，她刚好从原单位辞职，想到北京来找我，听说了咱们的困境后，也想加入咱们公司，她从家里面借了五万元，就算入股吧，我们既多了一个人手，又增加了流动资金。”陶国伟听完贺飞的话后心里面不禁一阵狂喜，但表情上没有带出任何异样，忙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贺飞点了一下头说：“对了，廖文雄那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呢？”
陶国伟也正想和贺飞说这件事，听贺飞这么一问，立刻答道：“这个我已有打算，等齐晨来了咱们三个人商量一下，哦不，是四个人，把弟妹也叫过来商量一下。”
没过多久，齐晨与陈晓云两个人挽着胳膊走进办公室，正巧被贺飞看到。他急忙招手把齐晨叫住，共同前往陶国伟的办公室。
陶国伟看到人到齐了，首先对齐晨说：“这是贺飞的女友，林媛，她已经成了我们公司的新股东，今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四个人共同商议。”听了陶国伟的介绍后，齐晨急忙站起身来对林媛说：“我不知道是嫂子来了，这可是太好了，我们公司又多了一个美女。”说来也奇怪，女人就是喜欢别人夸自己，齐晨的这一句话，立刻引来了林媛对他的好感。
陶国伟继续说：“我们今天讨论一下电视投影广告的事情。我个人认为这个项目还是不错的，廖总那里给出的价格也是比较低，完全可以做。但是，我们目前的资金不足，这是我们当前遇到的最大瓶颈。我想这样，不论有什么样的困难，也不能阻止我们公司的发展，在这个问题上，咱们几位股东当然是责无旁贷，我希望咱们能再凑些资金，争取把这个项目拿下来。”齐晨在陶国伟讲话时正想着昨晚和陈晓云甜蜜的情景，因此也没怎么细听，但当听到还需要他投资时，他听清了，急忙回答道：“大哥，我可真的是爱莫能助了，上回从家里拿钱就遭到家里人一片反对声，我为此还差点和父母断绝了关系。这回肯定是不行，依我看，咱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吧，慢慢来，等到公司发展起来，有了足够的资金再去经营这种大项目。”
齐晨的回答是在陶国伟的意料之中的，因此他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平静地说：
“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至于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困难，我可以理解。这样吧，我可以再出二十万元的资金，加上林媛此次投入的五万元，共计二十五万元，原来还剩下七万多元，资金已经是足够。这个项目呢，基本上我们可以拿得下来，只是拿下来后，我们的公司就变得一穷二白，这个风险是非常大的，所以我刚才说出了这个提议，希望我们公司最好不去做孤注一掷的事情，有个可持续发展的条件。但是有一点我得说明，我们几个人的股权因此就要发生变化，这也是常理。也就是说，今后我就拥有55％的股权，而你们三个人每人拥有15％的股权。等到今后公司发展起来后，就按这个比例分红。”贺飞点头称是，说：“这个理所当然，多投资多收益嘛。”齐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后也随声附和道：“是啊，贺飞说得对。”
陶国伟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前，往茶杯里倒满水后，转过身来严肃地对其他三个人说：“然而，商场险恶，我们不得不防！不论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做束手待毙的事情。不管是合作也好，竞争也好，我们必须要掌握对方的内部信息，否则我们只能处在被动挨打的情形之下。今天，我们就重点商量一下，对于廖文雄此人，我们只不过是作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其背景也只是我们通过打听，从业内人士中了解到的很少的信息。
要想彻底了解他，我们必须要从他们内部的人当中下手，不管通过什么方式，一定要掌握得越多越好。虽然现在我们距离廖文雄提出的钱数还差一些，我想这不是大问题，哪个买卖也不是一口价，我想这里面应该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只是担心他们能否在这个项目上给我们充足的发展空间，让我们从中能够挣到真金白银。”
贺飞点点头说：“国伟说得对，距离最后交易还有一周的时间，我们必须要尽快搜集关于廖文雄的资料，这对于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齐晨眨了眨眼睛后说：“国伟，校友，我说两句。上回我们去拜访廖文雄时，我看他们那个副总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华……哦对，是艾华，他对我们还是比较关心的，还说我们如果在两周内有什么困难，他会帮我们说说话，尽量把交易时间延长一些。依我看，咱们就从他身上下手吧。”
齐晨的这个提醒让陶国伟和贺飞两个人同时眼睛一亮，他们的头脑中像放电影一样，立刻回忆起上回艾华送他们到汽车上时的情形。不错，的确有这句话。看来，艾华是想促成我们这件事，但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想不通，仍然是想不通。陶国伟陷入了沉思，贺飞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动。齐晨看着他们真想笑出声来，他说：“两位哥哥，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艾华与我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这么卖力帮我们，是吧？依我看，他这样做起码有两个好处，一个是讨好他的主子廖文雄，另外一个就是多结交一些年轻有为的人，为自己今后铺条路。你想，一个人在工作上不可能守在一个地方一辈子，万一哪天他一不小心把姓廖的得罪了，就得卷铺盖回家，他不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行吗？”别看往常开会时齐晨没什么话，可是这次齐晨的每句话都说到了要点上。经过仔细琢磨后，陶国伟觉得齐晨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他点了点头，用坚定的口吻说道：“好，我们就从这个艾华身上找突破口！大家行动吧。”陶国伟的话让贺飞不禁微微打了个冷战，他感到自己好像即将要步入战场，一场商战较量就要拉开帷幕。
九、迷雾
鸿运天外天，一家北京有名的烤鸭连锁店。酒店中有一个小雅间，屋里早已坐着四个人，三位男性和一位女性，他们在等一位重要的客人。桌上已经摆好了中华烟和茅台酒，从烟酒的档次上看，这位即将到来的客人一定是贵客。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性走进了雅间包房。
“艾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啊。”陶国伟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迎到了门口，贺飞、林媛和齐晨也急忙起身跟在了后面。
“哪里，哪里，陶总，你们这样做让我受宠若惊啊。”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艾华的嗓子中传出。
一番寒暄后，众人落座，佳肴开始陆续上桌。齐晨把桌上的茅台酒拿在手里，使劲把瓶盖打开，满满地给艾华倒了一杯，屋里立刻飘出了美酒的香味，紧接着贺飞递上去一支中华香烟。艾华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心里像开了花一样美，于是开口问道：“诸位如此高看我艾华，真是三生有幸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直说，我今天能来，就说明咱们不见外，假如见外，我也就不来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陶国伟一边给众人倒酒，一边连忙点头称是。艾华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陶国伟的肩膀说：“老弟，你也太客气了，弄得这么丰盛，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啊。”陶国伟抬起头来傻笑了两声后说：“艾总，和我们弟兄不必客气。当初我到你们公司时，就与你一见如放，觉得你这个人可交，我们也确实想与你交往下去。我们公司刚刚成立不久，今后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帮助，来，咱们为友谊把这杯酒干了吧。”说完话，陶国伟将酒杯端起，恭恭敬敬地与艾华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紧接着，贺飞和齐晨也都把杯里的酒倒进了他们的肚子里。看到众人如此盛情，艾华的情绪也高涨起来，把酒杯放到嘴边，一仰脖子也是一饮而尽后说：“好啊，我就是愿意同你们这些年轻有为的人交往，什么也不说了，今后咱就是哥们。假如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和我讲，我一定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们的。”
陶国伟摇了摇头说：“艾总，你见外了。今天就是好友相聚，我们不谈其他的事情。
来，吃菜，光喝酒伤身体。”说完话，陶国伟用筷子夹起一只大虾放到了艾华面前的餐盘中。艾华摇了摇头说：“国伟，不是我说你，你嘴上说不与我见外，还称呼我为‘艾总’？以后就叫我华哥吧。”大家全都乐了，纷纷起身给艾华敬酒。
宴席在热闹中进行着，没多大的工夫，两瓶茅台已经快要见底。艾华的脸变得通红，由于酒精的作用，他的话也比开始进来时多了很多。此时，贺飞用自己的左脚轻轻地碰了一下陶国伟的右脚，陶国伟冲着贺飞微微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