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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海滩头(4)

工作的第一天,贺飞的情绪十分高涨,干起活来极为卖力,因为他心里面清楚,自己挣的钱是公司的股份,也就是说,这份工作是为自己来干的,与以往工作时的心情截然不同。眼看就要到午餐时间了,贺飞开始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肿胀,一个上午没有活动的他真正地感到了劳累。他把眼睛使劲闭了一下,然后又睁开感觉舒服一些,随即回过头去和陶国伟说:“好久没有工作,今天上午算是过了一把瘾啊!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中午。”

陶国伟笑着答道:“这说明你是真心付出了,要不然不会感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的。”贺飞傻笑了两声后说:“你每次看问题都是说在根源上,小弟实在是太佩服你了。”

“工作时间不许谈笑!”一个细声细气的男声打断了陶国伟与贺飞的谈话。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单位,工作之余连话都不让说一句。真没有人性!”等到陈先赫离开人们的视线后,齐晨小声嘀咕道。

陈先赫的出场的确让贺飞感到有些扫兴,工作兴致大打了折扣。他沉思了片刻后,干脆闭上了眼睛,反正快要吃午餐了,不如彻底休息一下再说。

讯创公司的食堂在大厦的地下一层,每个员工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餐券,每个人每天中午10元钱的标准,四菜一汤,是不错的伙食。贺飞拿着餐盒打到了自己比较爱吃的午餐后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座位坐下,没过多久,齐晨和陶国伟也陆续走了过来。

还没等两人坐稳,齐晨便发出了自己心里的牢骚:“你们说这叫什么事?让一个女人腔的男人来管咱们不说,还整天像盯贼一样看着我们,我们就好像监狱里的犯人一样,一点自由都没有,这样的工作我看不干也罢。”听到齐晨的不满,贺飞苦笑一声后说道:

“兄弟,先消消气,有话咱们慢慢说。我看那个陈总也不太顺眼,不过我们毕竟不会在上海久住,这只是一个临时的工作场所,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忍一忍吧。”陶国伟对贺飞的话表示了极大的肯定,他点了点头对齐晨说:“我们不是给姓陈的打工,而是给我们自已来工作,原因很简单,我们是拿着公司的股份来工作的。再说,将来我们的工作地点并不是上海,也不会总在陈总手下工作,这一时的委屈如果忍不了,将来还能做什么大事呢?”齐晨也被两人说得脸红了起来,他赞同地点了点头,开始吃起饭来。

三、隐情

上海的豫园,虽然不是风景区,但却是一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地方。它集合了苏州的园林、天津的古文化街、南京的古都风貌、北京的小吃城等别有特色的景观,加上独有的上海气候,又给豫园平添了几分魅力。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贺飞明显感觉自己的精力仿佛要耗尽了。平心而论,不仅仅是贺飞,陶国伟和齐晨也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强大的工作量的考验,尤其让众人感觉累的还有陈先赫每天像个监工一样给大家造成的心理压力。星期六的如期而至让三个人全都有种解脱感,他们决定到上海的豫园去走一走,试图把一周的疲劳挥散而去。

坐在小山顶上的阁楼中,三个人喝着茶水,炎热中的一丝丝微风让他们感到阵阵惬意。陶国伟用手揪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想让微风顺着领口进入更多,让凉意来得更猛烈些,他说:“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我们今后每逢休息时就可以来这里走走,既可以放松心情,也可以缓解一下疲劳。”齐晨和贺飞对陶国伟的提议表示赞同,他们全都不住地点着头。齐晨显然比其他两人更加兴奋,他喊道:“你们快看,还有大戏台呢,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真正的戏台,只是没有唱戏的,遗憾啊!”

“对了,贺飞,你一直在那家网站干得不错,为什么也离了职呢?我们都讲过了,今天你也讲讲吧。”陶国伟一边向外远眺,一边问道。贺飞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道:“说起这事来,我也觉得挺窝囊的,我是错交了朋友啊。”说完话,贺飞开始讲起了他的职场经历。

贺飞辞职的公司是一家网站,他负责研发工作,研究软件设计。他有一个同事名叫秦世荣,与他最为要好,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谈论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简直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有时下了班两个人都不回家,而是找一家小酒馆喝点酒,聊聊天。虽然秦世荣是一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在工作经验上较贺飞差了很多,但他却十分勤奋,总是不断地向贺飞请教问题,也正是这个原因,贺飞待他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由于公司不重视销售,长期亏损造成股东撤股,资金链一下子断裂,直接影响到了每一位员工,所有员工的正常工资无法全额发放,只有半薪,很多人都选择了辞职。贺飞也有一种辞职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有些时候,一个人就是很难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然而,有很多事情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公司决定裁员了,这个消息刚刚发布出去,便引起了不少人的骚动。尤其是秦世荣,他深知现在大学生就业难的现状,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假如自己因为工作经验不足而被裁的话,就又要面临谁也算不清多长时间的待业时期了。

当天晚上,贺飞和秦世荣两个人在小酒馆里谈心。秦世荣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贺飞当时也喝得比较尽兴,就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对秦世荣说:“老弟,也就是你害怕失去这份工作吧,现在像这样的公司多如牛毛,想找份工作太容易了。就说现在咱们公司的老总吧,一点经营管理能力都没有不说,还特别自负,谁的意见都听不进去,公司发展到这种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秦世荣此刻悄悄地把手机的录音键按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心里知道,此次裁员的名单上肯定不会出现自己的名字了。听完贺飞的言论后,秦世荣苦笑一声后说:“哥哥,也就是你敢说这样的话吧,像我们这些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敢有这样的想法呢?有人赏我们一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唉,都是为了生存,没有办法啊!”

第二天,贺飞昨天晚上在饭桌上发的一肚子牢骚不知道怎么就在互联网上传开了。公司的老总板着面孔质问贺飞道:“假如你不满意公司的管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我们的庙小,容不下你这位大神仙!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你另谋高就吧。但我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最好有什么意见当面说清楚,这样对你的人生也有好处。”

后来,当贺飞得知自己是被秦世荣陷害后,心里面难过了很多天。因此,他把自己的手机铃声设成了《笑傲江湖》的主题曲,时刻提醒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被人暗算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暗算后,更是痛苦。贺飞此时已经是心灰意冷,一刻也不想在这家公司干下去了。

“晴空、翠野、池水,天地河江南成三景。”不知哪里来的兴致,陶国伟随口说出了一个上联,正在苦思,想要对出一个下联。站在一旁的贺飞听到后,感觉非常有意思,于是也开始冥思苦想起来。贺飞心中暗道,陶国伟出的这个上联的确很巧妙,晴空、翠野和_也水这三样事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随处可见的,而放到江南这个独特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耀眼,成了三个别致的景色,下联一定也要更加巧妙才可以。

有了!松竹、怪石、亭翼,林峰阁豫园堪一绝。”正当陶国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贺飞想出了下联。这个下联对得也是十分巧妙,松竹、怪石和凉亭的顶子也都是随处可见的事物,但当它们汇集到豫园这个特殊的地方时,却显得异常令人兴奋。陶国伟拍着巴掌笑道:“果然是好文采啊,我真是自愧不如啊。妙,对得真妙。我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零来应该能想得很远的问题却始终钻到一个死胡同中无法自拔。就拿这个对联来说吧,我的上联涉及的事物比较大,我在对下联时也想用大的事物来对,可是却无从找起,而兄弟你却以小来对大,太巧妙了。”

听完陶国伟的话后,贺飞心里一震,倒不是因为陶国伟夸奖自己而感到心动,而是陶国伟刚才这段话说出了一些关于陶国伟自己弱点的话,他的这个弱点贺飞在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也略微感觉到一些,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特别固执,只要他认准的,儿头牛都拉不回来。贺飞心里一紧,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好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在贺飞心里头也仅仅是一闪而逝。

“我看你们是清朝剧看得太多了吧,怎么一个个都像刘罗锅和纪晓岚一样,哈哈。”

齐晨在一旁嘲笑道。

“你不懂。”陶国伟和贺飞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对齐晨说。

“好、好、好。我不懂,不明白你们从中体会到的乐趣。说点实在的,假如我们挣了很多钱,你们都打算做什么呢?”

贺飞显然还沉浸在刚才对出下联的兴奋当中,他随口答道:“假如我有了钱,就过隐居的生活,在僻静的地方盖栋房子,好好地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吟诗作对,品茶下棋,神仙般的生活啊!”

陶国伟听了贺飞的话后却摇了摇头说:“我要是有了钱,我就进行投资,开好多好多分公司,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我的公司,让钱生钱。”

齐晨诡秘地一笑后说:“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要是有了钱,我就要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每天过着穿金戴银的生活,左拥有抱、仆人如云,越腐败越好。”

“没出息。”陶国伟和贺飞又是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此时,陶国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陶国伟隐约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急忙接起了手机。手机刚刚接通,就传出了一个细细的男声,但这个声音并不柔和,相反还略显粗暴:“你们是怎么搞的?都想罢

工吗?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的项目要求时间这么急,你们都跑哪儿去了?太不像话了!”听到这个让人讨厌的声音后,陶国伟感到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他开始有些后悔这次上海之行,但是既然已经做到现在,即使是硬着头皮也要挺下去,只是让他感到很难办的是,如何向贺飞和齐晨解释。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有意见吗?如果有意见可以当面提,为什么要以沉默来对抗呢?”在陶国伟沉思的时候,那个细细的男声又在咆哮。

陶国伟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立即回答道:“陈总,我们马上回去。”

贺飞在一旁虽然没有听清电话里的内容,但通过陶国伟的表情可以猜想到,公司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急忙上前问道:“陶哥,公司里出什么事儿了吗?”陶国伟本来黝黑的脸由于涨红而显得有些发紫,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我们必须回公司!”

“为什么啊?这不公平!”还没等贺飞发言,齐晨便喊了起来。

“在这个公司,我们没有休息日!”陶国伟一字一顿地说。

贺飞听了陶国伟的话后,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想着什么。而齐晨则暴跳如雷起来,他怒吼道:“他们还讲不讲理?又是那个姓陈的小子的主意吧!不行,我要找他理论去,实在不行我就找那个姓白的老总,不信他们还能大得过国家法律。”

贺飞一把拉住了处于急躁状态中的齐晨,耐心地劝道:“老弟,你先别着急,有事儿咱慢慢解决。我想这个公司也不会如此没有人性,只不过这个项目的确是急于上马,因此才让我们加班完成,这也是国家劳动法允许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当之处,只不过那个副总处理的方式可能有问题。我们可以向白总说明情况,我看白总那个人还是不错的。”听完贺飞的话,陶国伟点了点头,这番话也正是自己想对他们两人解释的内容。

办公室里,陈先赫铁青着脸,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面嘟囔着什么。

敲门声响了起来。陈先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打开门后看到了陶国伟他们三个人站立在门外。

“你们是怎么搞的?说不上班就不上班,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啊!”

三个人真的是烦透了这个声音,但又不能不听。齐晨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满脸不屑地站在原地忍受着这个细细的男声。

陶国伟满脸带笑地对陈先赫说:“陈总,请听我解释。今天是周六……”

“周六怎么了?”陈先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陶国伟的话,“周六就可以随便旷工吗?”

“不是的,陈总。您先听我解释一下。”陶国伟面带尴尬地说,“这不是旷工。周六和周日是国家法定……”

“什么法定?公司里的规定就不遵守了吗?你们看看这些是什么?”陶国伟的话再一次被细细的男声粗暴地打断了。说完话,陈先赫把一摞纸狠狠地摔在桌上。

陶国伟的脸涨得通红,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了一张刚才陈先赫扔到地上的纸,仔细看过后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公司与合作网站签过的合同,贺飞和齐晨也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下。

陶国伟点了点头对陈先赫说:“陈总,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您应该和我们说清楚才对。周六和周日是法定休息日,我们既没有接到任何加班通知,也没有……”

“哪来的那么多理由?!你们是木头人吗?没有脑子思考吗?还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让别人去教你们怎么做吗?”陶国伟的话再一次被细细的男声打断了。

“我受够你了,姓陈的!”一直站在旁边的齐晨突然咆哮起来。这个举动让陶国伟感到不知所措,也让贺飞感到有些意想不到,更让陈先赫吃惊不小。此时,陶国伟再想阻拦齐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贺飞也用无奈的目光看着即将上演的谁也不知道后果的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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