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一夜末眠，刚刚有了睡意的张凡，就被一个电话唤醒。
“张总，咱们公司的员工至少有五成左右莫名其妙的集体辞职，我……我实在应付不来了……”电话里传来那个漂亮的女秘书焦急的声音，一向有运筹帷幄气度的她，竟也乱了分寸。
“为什么？”张凡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直到确定女秘书没有说错，问道，“集体辞职总有个原因吧？”
“是……据说是总公司下的决定。”女秘书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了。
张凡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总公司发现你动用了康小姐转给你的那份股份，公司里的款项有部分去向不明，总公司逼宫，要你辞职，并交代那笔钱的去向。但顾及到康小姐是自愿将名下股份转给你的，所以动用了人力资源，走了集体辞职这步棋。”女秘书渐渐平静下来，道出了事情发现的原委。
“他们这是要逼走我啊！”张凡眉头紧蹙，“这是莫须有的罪名，这几年在我的管辖下，公司什么时候发生过挪用公款的负面事件？”
“你快回来吧。”女秘书急道，只听到电话那边躁动的说话声，女秘书回应了几句，随即挂了电话。
该发生的，终究是发生了，只是，这一天来得太快了些。
张凡苦笑，放下电话，望着窗外阴霾密布的天空，心里好想放下，又舍不得放下。
“算了吧，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张凡自语道。
第二天，张凡将原本属于康小宣那一份，一分不少的归还回她的帐户，将辞职信递给了女秘书，孓然一身离开了康熙公司，一声大笑，似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离开。
一人一身牛仔装，一箱行李，就这般踯躅在陌生的城市。
毕业十年，从地狱到天堂，又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十年一个轮回，今朝一无所有，时乎？命乎？
张凡并不信时运与命运，即便一无所有，也决不会因此而沮丧消沉。他更在乎的还是不知去向的戚芳。
“我在天堂等你，你却身在地狱，我去地狱找你，而你留给我的，只有背影。如今，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继续等着我吗？戚芳，戚芳，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对不起。”手机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短信，号码很是陌生，但于张凡而言，人却很熟悉，熟悉得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
“没关系。”张凡手指点动，回复了三个字，手机在手指之间熟练地翻转着，好似摆弄着艺术品般。
“该怎样跟海之说呢？”问题又来了。
“没关系。”听到张凡再度失业的消息，查海之笑了笑，曾经软弱胆小如他，岁月的风雨已将他打磨得坚劲如松，他丝毫不必为张凡担忧，“难得可以趁此机会给自己放个假，何乐而不为呢。”
回复张凡电话的时候，查海之正一个人在海边享受明媚的阳光。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一直是查海之的愿望，十年沧桑，失去不少，现在终于实现了愿望，这一刻，他半闭双眼，面朝大海，用心聆听海浪，那此起彼落的声音如奏着动人的乐章，他心中也不自禁为之共鸣。
“直到最后
海的儿子
终于拉近梦与未梦的距离
终于，一个翻身便搁浅了岸
搁浅，在黄昏下黄黄的土地
里
搁浅，并荒凉了半个世纪
直到最后
夕阳有点寒冷
铁轨，早嗅出锈红的
滋味
被理想玩弄的诗
死亡，是唯一为生存发起的
盟誓
直到最后
你问归期
归期不是随风远逝的你
归期也不在你写的诗里
归期，也不是绝望者绝望的
迷离
归期，不是归期
你若离去
后
会
无
期”
写下这一首《直到最后——偶读“海子”诗》，查海之笑了，如释重负的放下了从前过往的种种不开心，“我是诗人，我是作家，但我绝对不会成为另一个海子，即使我不能行走那又怎样？再大的灾难也休想将我打倒！”
“再大的灾难也休想将我打倒！”
某国某市，某医院的休息区，杨泽伟拄着拐杖，如婴童学步般一步一步艰难前行，跌落，站起，跌落，站起，一百米的距离，跌跌踣踣几次，从未放弃站起，从未向困难妥协。
刚做完腰椎手术的他，脸色苍白，但凭着他不屈的毅力，总算能学着行路，而现在，即将接受植皮手术，期待容貌的恢复。至于这笔昂贵的费用，总会有人在暗里默默付出，令他一家人无比感激。
“让我来照顾你吧。”即将接受整容手术的戚芳，伸出一只手，平静的说。
“谢谢。”杨泽伟婉言拒绝，坦然微笑，“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爱不是索取，不可给予，爱不是感动，不是感激，不是感恩，而是用心去感觉的感情。看知道你心里爱着的，仍然是他，只要你当我是朋友就够了。”
“是的，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戚芳真诚的说。
“让我来照顾你吧！”数年后，一直在默默关注杨泽伟的某国的一个女孩，向他伸出了手，含情脉脉的说。
“谢谢！”恢复正常的杨泽伟，扶了扶眼镜，露出甜蜜而幸福的笑容，也伸出了手，“我很开心！”
“小宣，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张凡离开康熙分公司的那一天，远在国外的小颖转头向康小宣问道。
“这样做，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有放下康熙这个框架，他才能心无旁骛的创建真正属于他的事业。”康小宣眼神坚毅说道。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说得真好！”小颖低头，若有所悟说道。
“是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康小宣说完，看向书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
那上面娟秀的字分明写着：
不经一番寒砌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