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老人的话,白浩摇了摇头,痛苦道:“迟了,是我害死了她,已经没法补救了,我欠她的,永远也还不了了。”
“死了?”老头皱了皱眉,也不见其悲喜,或许是因为年龄较大,看惯了生离死别,所以才能这么平静吧。
“给我看看照片。”老头伸出手。
白浩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将照片递给他。
老人仔细看了一眼后,便摇了摇头,说道:“给你这张照片的人,恐怕没有告诉你实话。”
“您是什么意思?”白浩仿佛喝了十几瓶红牛,瞬间便有了精神。
“承蒙你的照顾,愿意我和孙女在此借睡一宿,我很感激,不过此事,我不好多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问那个给你照片的人吧。”说完,老人便闭上眼睛。
白浩又叫唤几声,却发现老人已经坐着睡着了。
将老人扶在床上睡好后,小女孩也收拾好了,说是收拾,也就是洗了把脸,但仅仅是洗了把脸,当白浩看到的那一刻,他失神了,若不是还剩几分理智,他有种想要犯罪的冲动。
在脏兮兮的时候没看出来,原来这小女孩生得如此的惊艳,他可以断言,她在长大后绝对是祸国殃民的级别,比起赵丽颖她们也只会强不会差。
他不禁对这两人的来历有一分猜测,这老人明显有些神秘,而小女孩更是美得不似人间来,这种组合怎么会流落到露宿街头。
在白浩思索一会后,发现找不到合适的师来解释,只能放弃猜测,总不能以为这两人是专门来寻他的吧,他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可图。
“哥哥,我睡在你旁边好不好,我不会乱动的。”小女孩抬着那干净无邪的眸子,有些期待地看着白浩。
他将她抱上床,在她睡好之后便关上灯。
夜深了,房间里只有老人的呼噜声和小女孩匀称的呼吸声,白浩静静地看着星空,突然觉得好寂寞。
星星依旧还是那个星星,而一起看星星的人却不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闭上眼睛,然后意识模糊。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房间里已经没有老人和小女孩的身影,仿佛这两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他收拾好心情,发了条短信给赵丽颖,告诉她他要回去一趟,然后顺便请她帮忙续长假期。
换上了他熟悉的白色格子衫,将赵丽颖借来的三百块钱放进裤子口袋,夹着白色文件夹,离开了医院,手续赵丽颖之前已经办全了,他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在大街上,手里拿着白色文件夹,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老头说的那句话:“给你这张照片的人,恐怕没有告诉你实话。”
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仅仅只是老头瞎说一句。
想到谁谁就来了。
就在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别打我爷爷,我们又没有吃东西,茶是你们自己端上来的。”是小女孩的声音,白浩昨天晚上知道了她叫小妙,至于大名,她无论如何都不说。
白浩轻易便分辨出来是小妙的声音,他转过头,正好看到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人对老人拳打脚踢,老人非常熟练的用手护住关键部位,一看就知道,这样的情况肯定是经常发生。
白浩冲过去,说道:“欺负老人和孩子,你们还有完没完?”
“哟,见义勇为好青年啊。”其中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哥哥。”小妙看到白浩,立即死死抱住他,说道:“这些坏人欺负我们。”
“原来是亲戚啊。”其中一人走出来,走到白浩面前来,说道:“这老东西在我们这骗吃骗喝——”
“没有吃,只喝了茶。”小妙立即反驳。
“他们在我们这里骗喝,一壶上好的龙井,你自己说怎么办吧。”说着,手向小妙伸过来。
小妙赶紧躲在白浩身后,他将这肥猪似的手拍开,说道:“值多少钱?”
白浩看了一眼正冲他微笑的老人,心底升起一阵无名怒火,差点气得喷出一口老血,这老人也真是会惹事。他恨不能直接转身就走,但是看看小妙这天直无邪充满信任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又被这老头坑了,却也无可奈何。
“那是上好,不,最极品的龙井,看小兄弟也是个有孝心的人,给四百块算了。”
“二百。”白浩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
“太少了。”
白浩转过身,说道:“那就是谈不拢了。”
“别,二百就二百。”
就这样,二百块钱又被坑没了。
“小兄弟,还好你来得及时,否则我这把老骨头非得被拆了不可。”老人整了整衣服,立刻便换了个人似的,显出一股得道高人的气息。
原本白浩准备对老人教育一番,他可不忍心看到这潜力惊人的小妙一直跟着老人受苦。但是,这老人气势一露,白浩有点被震住了。
虽然在心底已经将老人划分为骗子一级,但现在白浩有新的认识,这老人虽是骗子不假,但也是个得道高骗。
所以,他放弃了教育老人的想法,只是说道:“小妙聪明懂事,希望您能教她一些好的东西。”
老人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点头道:“那是自然,为了对你表示感谢,我决定请你吃顿好的。”
说着,就要往旁边五星级酒店走去。
白浩一手拉住老人,有些无奈道:“我全身上下只剩一百块了。”老人连喝茶都被人赶出来,更加不要指望他能消费得起五星级酒店了。
若不是小妙,白浩早就丢下这老人不管,不是不想管,是实在管不起。看小妙的样子,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想想都觉得可怜。
老人微微点头,笑道:“那就得罪了,只能先顺便请你凑合一顿。”
老人还真不客气,刚说完话,已经自顾自向一家排档走去,白浩看了小妙一眼,她认真地说道:“爷爷其实是好人的。”
这让他还能说什么,只得无奈地认命,牵着小妙小心地过马路,进入这家幸福大排档。老人看似随意点了几个菜,便高深莫测地闭上双眼,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白浩心情原本不好,此时自然没有搭理老人的功夫。
饭吃的很顺利,一路无话,偶尔小妙问问白浩小时候的事情,他也回答得很简单,有些甚至直接是瞎编的。
在饭局快要结束时,白浩已经提前吃完,他跟老人打过招呼便提前下桌了。
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刚好十二点,这意味着大学课堂刚下课,他拨通了赵丽颖的号码,简单的寒暄两句,白浩进入正题道:“班长,因为临时有些事,能不能再借我两百块钱,你放心,我有钱立马还你,可以双倍。”
虽然二百块对于赵丽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两人交情不深,她没有义务跟他借钱。在这个学校,白浩也想不到其它人可以一下借这么多钱了,他大部分课外时间不是学习就是赚钱,与班上的同学交际不多。
“你在哪里?”与白浩想象中的不同,赵丽颖并没有刨根问底。
“在幸福大排档,我五分钟就能到北门。”白浩一边说着,人已经开始小跑起来。
“我过来了,就在那附近,有点东西你等会帮我搬一下。”赵丽颖已经发动了汽车,说道:“你在金明珠小区门口等我一下。”
白浩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那边电话已经挂了。金明珠小区离这里有一分钟左右的路程,小妙和老人这边饭还没吃完,他至少要先结个帐再走。
然而借钱手软,他还是得去金明珠小区一趟。
回到饭桌前,白浩说明了情况,让他们稍微等一会,他会马上回来。
老人终于说了吃饭以来第一句话:“钱先搁这。”
然后又自顾自地吃起来,白浩真有种狂揍他一顿的冲动,但是想了想,还是将钱交给小妙保管,并且叮嘱小妙,要等他回来。
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教育一下这位老人,道行再怎么高的骗子依然是骗子,不能让小妙学坏了。
跑到金明珠小区门前时,赵丽颖已经到了。
“对不起,和我一起吃饭的还有两个人,我和他们说了一声,就迟了那么一点。”白浩扑在车前大口吐气。
“别装了,我知道你体质好,这么点路喘得跟啥似的。”赵丽颖微微一笑,那风情迷倒众生。
白浩有些尴尬,停止喘气后瞬间恢复正常,果然是装的。
“你和其它两人一起吃饭?”
白浩点点头。
“他们二百块钱没有?”赵丽颖直勾勾地看着他,俨然一副“你敢骗我走着瞧”的样子。
“……”白浩一时不知怎么接嘴,犹豫要不要把实际情况坦白从宽。
“你在骗我?”赵丽颖明显不悦。
情急之下,白浩什么都招了。
“多可怜啊,不能让小妙跟着这个老人,说不定小妙是被拐骗的,快走。”赵丽颖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当然只是为小妙而流,在她看来,小妙是新闻里常报道的那种被拐卖的小孩,而那个老头,可能是人口贩子。
无论白浩如何解释,赵丽颖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只差打电话报警了。
“你说要搬东西——”
“老头跑了就什么都迟了,东西什么时候搬都行。”赵丽颖是真的担心了。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幸福大排档前,虽然速度已经很快了,但依然迟了一步。
“白浩,你知不知道你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赵丽颖将责任全推给他,而且几乎认定她推理的便是事实。
“别急,我真觉得那老头虽然不靠谱,但不是人口贩子。”白浩百口莫辩。
他来到收银台前,问道:“阿姨,刚才那桌子上有个小女孩,还有一个老爷爷,您看到他们往哪里去了吗?”
“哦,就是你啊,可把你等来了,饭钱还没给呢,那老头说你去上个厕所就回来,还说最多半分钟,这都一分多钟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要赖账呢。”这位脸上有颗大痣的大妈狂奔出来,将白浩捉住,仿佛怕他跑了。
这时,赵丽颖已经来到他的旁边,微笑着轻声问道:“您有没有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先把钱付了吧。”大妈脸上就写着一个字,钱。
“多少?”赵丽颖问道,她知道现在白浩已经身无分文了。
“二百,这位姑娘可真漂亮。”大妈见到赵丽颖掏出了钱包,脸上立即笑开了花,人也客气许多。
“不可能,最多吃了一百。”白浩说道。
大妈点头道:“吃了一百没错,后面拿两瓶酒要一百。”
白浩心中那个疼啊,那老头随意一点,居然就是整整一百,还真是不会客气啊。这样也就算了,在临走的时候还要提两瓶酒,这又算啥啊。
见白浩眉头紧锁,大妈赶紧从柜台里拿出一张纸,里面似乎还包着一个什么东西,他递给白浩,说道:“老头自己写下了凭证,就在这,还有个东西要给你,你自己看。”
白浩把纸打开,他把里面的东西随意握进左手,看了一眼纸上的留言:小兄弟,相信你已经借到了路费,顺便也帮忙付一百块的酒钱,相见即是有缘,送你一颗我前些日子摘到的果子,一共两颗我就给你留了一颗,很够意思吧,以后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到A市A区A大道清云杂货店,把这张纸给他们的老板,就当我还你这小小的人情。哥哥,我会想你的。
后面的几个字有些稚嫩,应该是小妙所写。
“班长,这老家伙绝对是个人口贩子,我真是眼瞎了。”白浩几乎要气疯了,被人狠狠地耍了,结果到了最后还要加上一番戏弄。
虽然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的字的确非常出色,但是用来装高深莫测欺骗善良的人——还真容易骗到人。若非是有赵丽颖的推理,他还真说不准把这老头当作世外高人,到时候跑去A市啥杂货店碰一鼻子灰。
“这老家伙真的太不仗义了,我这么帮他结果他还想要坑害我,已经没救了,班长?”白浩扭头看向赵丽颖,他被吓了一跳。
赵丽颖此时正捂着嘴,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到惊吓地步的事情,她的双眼放着近乎两眼的光芒。
而她的眼睛,正看着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