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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侍诏刘任

子时已过,颜子卿却起身,赤脚踩在地面,走至桌边斟茶。还未入口,抬眼瞥过窗外,浅笑起身,端着茶走至窗边,欣赏着夜空的星子。突然脑后一疼,顺势将手中的茶盏松开,掉落在地面,只可惜只摔出了个小缺口。

再睁眼时,颜子卿被躺普通的牢笼里,地面有些潮湿,墙角长着青苔,而左面的墙下堆着干草。唔,看样子不是官府的牢狱,只有几个牢室,并未点灯,只身后墙面的开口有光照射。

正想着,不远处却有人走近,直至站在门前,瞧了眼醒着的颜子卿,说道,“颜姐姐莫怪,下人不懂规矩,我家大人只想请颜姐姐帮忙,未曾想他们这么没有眼色,竟将颜姐姐关在了这里。”说完便打开门,身后的下人紧紧跟着颜子卿,快步走出去。

这座府邸的装饰并不繁华,却复杂,回廊曲折幽长,周围树木繁多。颜子卿被带到一小厅后按跪在地面,听得正前方有人说话,“你便是颜姐姐?”

颜子卿装作有些恐慌,埋着头不答,带她来的李安德上前掌脸,“大人在问你话。”

颜子卿摸了摸脸,重重点头。

刘任摆摆手,示意李安德退下,“瞧你,把颜姐姐吓着了。”说完又看着颜子卿,“颜姐姐待在颜清楼无论如何都只是风尘中人,尽管只是卖着消息。”

颜子卿默然不语,只继续听着,“本大人替朝廷工作,不过是两个失误,皇上便对我不再那么信任。不管颜姐姐你通过什么渠道打探到如此多的消息,从今往后为我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刘任站起身来,走过颜子卿,“李安德,去为颜姐姐准备房间与衣服,让丫鬟服侍颜姐姐打理,便带来后院见我。”

颜慕坐在奕青阁一楼斟茶,疑心今日颜子卿竟还未起身。殷茴此时伸着懒腰从门外走进,看了眼颜慕,“怎的姐姐还未下来?”

颜慕点头,殷茴瘪瘪嘴,从楼梯上去。颜慕听得殷茴在楼上四处跑动的声响,急急上楼,却见殷茴站在窗口望着,脚边正是缺了口的茶盏。颜慕敛神,说道,“子卿方才出去了?”

殷茴摇头,跳着坐上颜子卿的床榻,“我进来就没人了,大概是出去了吧。还没吃早饭呐,跑哪里去了。”

颜慕急忙下楼,殷茴紧紧跟着。穿过回廊,颜执正和几个小倌说着话。颜慕走近,问道,“颜执,你今日可见到颜姐姐了?”

“怎么?颜姐姐不见了?”颜慕转身,颜一辰抱着琴走了过来,“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颜姐姐一早出门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辰。子卿向来不会如此,若她要出门,头夜里必然告知我。”说完匆匆去了别处。

殷茴看着颜慕走远,叹了口气,“还没吃饭呢。快饿死了。”说着看向颜一辰。颜慕方才称呼他为一辰,看样子的应该就是住在渚清阁,被带走的那位。殷茴靠近与颜一辰并肩走着,仔细打量着颜一辰,颜一辰生得不如颜慕俊郎,却比颜慕多了一分开朗之色。

颜一辰被瞧得不自在,扭头看向颜执,“这位丫头是?”

殷茴挑眉,“我是颜姐姐带回来的,我叫殷茴。”

颜子卿一身黑色的长袍,颜子卿内心有些不悦,穿男人的衣服也就算了,居然还是黑色的衣服。

身后的丫鬟将颜子卿的头发梳起,长马尾垂在身后。打理完,门外的下人便走进来,客气地请颜子卿。

“颜姐姐可知我为何请你来?”刘任坐在后院,一副陶醉眼前风景的模样。

颜子卿跪在地面,略带颤抖地说道,“大人府邸绿树围绕,并且依大人今日之言,子卿大胆猜测,大人乃是当朝侍诏刘大人。”说着,瞥过刘任嘴角一丝笑意,紧接着说道,“侍诏乃为皇帝龟卜,观测星象。可数月前,刘大人的卜卦出了差错。当朝天子便降了刘大人的职位。刘大人让子卿来,定是希望子卿将消息来源告知刘大人。”

“不愧是颜姐姐,这么快就知晓这么多事了。”刘任笑着,“既然如此,颜姐姐知道该说什么了吧。”

颜子卿噙着笑,“子卿想活命,若是说出来,就连一丝保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啧,”刘任低头摸着拇指的玉环,李安德见状,立马上前狠狠扇了颜子卿两巴掌。颜子卿跌在地面,咳嗽两声,嘴角有些裂开。“罢了,带颜姐姐回房。颜姐姐可要好好想想,既然不肯告知我来源,直接告知我消息也是一样。好好看着,明日再带来见我。”

李安德让侍从护送颜子卿回房,颜子卿掩面,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行至走廊一处,颜子卿冷眼瞧着旁边的树丛,站定脚咳嗽几声,冷不防推开左侧的一名侍卫,快去跑进树丛。

带头的侍卫拔出刀,“追回来!”

颜子卿穿梭在树林间,凡人之间利益争夺的享受就在这里了。求生的欲望与逃命的恐慌。脚下的步子慢了,身后便传来冰冷的刀剑划过皮肤的触感。“唔。”颜子卿摔在丛生的草木上不断战栗着,背后的伤口淌着血。

侍卫拎起颜子卿,另一侍卫回到后院,“刘大人,颜姐姐方才欲从树林逃窜,侍卫已追回,只是颜姐姐负了刀伤。”

刘任冷哼一声,“命丫鬟替她止血,吊着一口气就成。”

颜慕坐在自己的暮纾阁中,连着十几日没有颜子卿的消息,颜清楼中的下人也丝毫不是打探消息的能手。

殷茴在暮纾阁上上下下瞧了个遍,颜子卿不在,她只得跟着颜慕。本来她想多多接触颜一辰,可平日里却有客人来听颜一辰弹琴。“别担心啦,姐姐又不是普通凡人,不会死的,这么担心干什么。”说着看着压着怒意,默默喝茶的颜慕,“颜清楼打探不到消息也很正常,你何必这么紧张。”

颜慕叹了口气,“子卿向来不愿在凡人面前施法,反而有时我却看得出来她很享受作为凡人的情绪与对事物的无知。”颜慕起身,看了眼窗外,“最怕是朝野中人劫走了子卿,凭借颜清楼的能力,完全没有办法相救。”

殷茴耸肩,“不然我去见见周敛,问问他愿不愿意帮忙。”

“周敛?”颜慕看向殷茴,“六殿下认识他?”

“前几日颜一辰告诉我周敛是侍郎。跟在皇帝身边的总比这里的小倌强。虽然周敛不认得我,可他对颜姐姐却是有兴趣。”殷茴见颜慕一脸不可靠,“再说了,我前世与周敛有过交涉嘛,我还是挺了解他的。”

颜慕再没问什么,低头只说周敛的日程并不太清楚,等他旬休的时候再去见他。

殷茴点头,在自己寝居老实了几日。说是去找周敛救颜子卿,殷茴觉得有些可笑,颜子卿一个天界殿下什么时候需要凡人搭救了。颜慕对颜子卿倒是格外有些紧张。

坐在马车里,听着街道的吵闹声,殷茴叹了口气。好说歹说颜慕才答应只她一个人去,颜子卿虽然不说,就周敛来颜清楼的那日,颜子卿的表现,她便很清楚,周敛才是她的情劫。

周敛在院子里练剑,仆人将殷茴带至这里等候。殷茴四处瞧着,看看能不能看见周敛的女人,也好趁机了解一下,如果以后非得嫁给他的话也有个准备。眼睛正四处瞟着,耳畔却传来风声。殷茴转头,竟是一把匕首插在身后的树干上。

“既是颜清楼的人,颜爹爹怎么没有来?”

殷茴回头,颜姐姐不见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师,周敛也一定知晓她来的目的,“周公子想向颜姐姐买的消息怎么能让颜爹爹知道,此番来茴儿想同周公子做个交易。”

“茴儿?”周敛收了剑,走近殷茴,抬手屏退下人,“你是江南殷师傅的女儿,殷茴?”

“原来茴儿这么有名啊。”殷茴点头自语。

周敛轻轻一哼,“你个黄毛丫头有什么能耐?回你的颜清楼去。”

殷茴瘪瘪嘴,见周敛准备送客,急忙说道,“周公子来颜清楼那****在颜姐姐房间里,况且施小茴一事,我可是亲自参与调查了的。”

“转世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你随便说一个人,我都无从考证。”周敛转身准备继续练剑。

殷茴心里很不愉快,“周敛!!”殷茴昂头挑眉,嘴角硬生生扯出笑容,“你莫不是忘了,与施小茴约定的闯荡江湖吧?啊,对了,最后还想要定居南阳。”殷茴见周敛身形一顿,很是得意,施家爹爹虽然护女,可施家并没有儿子。施小茴的父亲见周敛虽穷,可志气不短。便以继承施家家业为条件才让施小茴嫁给他。这个约定,是施小茴背地里与周敛两个人定下的,自是不敢让其他人知晓。

周敛回头,黑着脸瞪着殷茴,“告诉我施小茴今生在哪。”

颜爹爹在门口送客,殷茴下了马车,两眼婆娑。颜慕忙走过去,询问进展。

“姐姐是有得救了。”殷茴哭丧着脸。

她告诉周敛施小茴转世,便是殷家的二小姐。二小姐是三娘所生,倒是只长她一个月。周敛听到这里,脸更黑,“殷家一个月前削籍为奴,二夫人与二小姐服毒自尽。”

殷茴点了点头,“居然这样。我那二姐姐本来就是个烈性子。”

殷茴本以为能迷糊过去,谁知道周敛突然变了脸,一扫阴郁的神色,“你个七岁的丫头跟我说这些话未免有些惊悚。”说着让下人送客,“颜姐姐之事我接受了。”

“那你为何是这般表情?”颜一辰在里面接话。

“我误食了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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