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莫再缘果真再次上门提亲了。
一大清早，他便神采奕奕，带着玄风和聘礼出现在张府。事实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把玄风从被窝中挖了出来，因此等他们到达张府时时辰还尚早。对少爷这样的行为，玄风哭笑不得，上次去观音寺是如此，这次又是如此。他可不可以同少爷抗议，换个人挖一挖啊？
幸好张府的人都习惯早睡早起，否则莫再缘怕是要立在寒风中等张府的人起床了。
“莫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峦看着排得偌长的聘礼问。
“张大人，莫某今日特来提亲。”
“不知莫公子要娶老夫府上何人？”
“张大人说笑了，自然是二小姐了。”
“说笑的恐怕是莫公子，还是莫公子贵人多忘事？”
“张大人，莫某是诚心欲娶二小姐，还望大人垂怜，再给莫某一个机会。”
“天涯何处无芳草，公子这又是何必呢？”
“求大人成全。”说完站起身深深一揖。
“唉！罢了！延龄，今日便你去问吧。”
“是。”张延龄领命而去。
“多谢大人。”
“公子先坐下喝杯粗茶，稍等片刻。”
“大人客气了。”说完便坐下静候，心下却恨不得自己飞身去见心上人。
过了须臾，张延龄回来了，莫再缘再也坐不住，立马站起了身，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莫公子，非常抱歉，小妹的答案依旧未变。”张延龄拱手道。
“什么？不可能！”莫再缘失态大吼。
“莫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会骗你不成？”张延龄不悦道。
“张二公子误会了，在下并非这意思，只是会不会是二公子你听错了？”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就这么一句话还能听错？莫公子，虽然你帮过我们大忙，可也不能这么污蔑我！”
“延龄！不得无礼！”张峦喝斥。
“是，爹。”张延龄虽然不再说话，却仍是一脸委屈。
这么说来她果真拒绝了？莫再缘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她明明答应的，明明答应的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他的凌儿怎会如此待他？他脑中一片混乱。
“张二公子，我家公子绝无此意，只是一时情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玄风看少爷神情不对，忙上前一步代为向张家父子赔罪。
“玄公子言重了，小儿年轻不懂事，该是我们请莫公子见谅才是。”张峦顿了顿又道，“小女无缘嫁给莫公子，那是小女没福气。”
“二公子，在下绝无他意，只是你可有说清楚是德州莫再缘前来提亲？”莫再缘不死心，又问。
看着莫再缘眼中的希冀，张延龄即便不忍还是照实道：“我说得很清楚。”
莫再缘闭了闭眼：“莫某明白了。打扰大人了，莫某告辞。”
“也好。”张峦点点头，“今日老夫就不留公子了，待来日有机会再请公子喝杯薄酒。”
“多谢大人。”说完一拱手，“告辞。”转身便带着玄风和聘礼再次离开了张府。
“唉！这莫公子真可怜。”
“怎么说？”
“你不知道，今日这莫公子又来提亲了。今日恰巧是我在厅上当值，碰到了。”
“咦？二小姐上次不是拒绝了吗？”
“是呀，可莫公子不死心，今日又来了，非要大人再给一次机会不可，结果二小姐又拒绝了。当时莫公子的神情啊，唉！想必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青虹、紫鸢，你们说什么？”
“换景姐姐，是你呀。”
“你们刚刚说什么？谁提亲又被拒绝了？”
“莫公子呀。”
“哪个莫公子？”换景急问。
“还能有哪个莫公子？不就是上次求亲被拒的那个莫再缘。”
“那个德州的良商莫再缘？”
“就是他。”
“怎么会这样？”换景纳闷，“不行，我得找小姐问问。”说完，也不等青虹和紫鸢有所反应便拔腿就跑。
“咦？换景姐姐，你跑那么急做什么？”青虹喊道，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换景姐姐，小心手中的糕点。”绿鸢也高声提醒，可换景一概充耳不闻，只顾快步往绿园跑。
“小姐，你、你、你……”
“怎么了？你有话慢慢说，先把糕点放下，缓口气再说。”
换景依言放下糕点，抚着胸口，等了片刻才说道：“小姐，莫公子今日果真来求亲了？”
“恩。”
“他怎会突然跑来提亲？”
“……我们昨日便说好了的。”
“……在我去厨房时？”
“嗯。”
“可……小姐拒绝了？”
“对呀。”
“小姐！”换景忍不住高喊一声。
“换景，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吓我一跳。”玉凌抚着胸口道。
“你这不是耍他么？”
“我不是有意的。”
“小姐以为莫公子会信么？”
“……”自然是不信的。
“小姐昨日不是说懂了么？”
“所以我今日拒绝了呀。”
“小姐你到底懂了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舍得拒绝？”
“怎么？莫非你希望我同意？”玉凌狐疑地看着她。
“小姐，奴婢希不希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个好姻缘。”
玉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小姐当真这么不喜欢莫公子？”看玉凌沉默不语，换景突然意识到她是不是太鸡婆了？她觉得好未必小姐也会觉得好，要是小姐真不喜欢莫公子那便算了，天下好男儿总还会有的，她帮小姐留意着就是了。
“换景，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喜欢上同一个男子，你会怎么做？”
“小姐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嘛。”
“我是说如果。”
“这……”换景心下一惊。看小姐如此严肃，不像是随口问问的。她与小姐自小一块儿长大，名虽为主仆，情谊却堪比姐妹，莫非小姐是用她们两个来暗指她和大小姐？莫非这才是她不喜欢莫再缘的原因？因为她也喜欢上了太子？难怪小姐平时里总会念叨着姐夫如何如何，难怪自大小姐出嫁小姐便终日无精打采。换景越想越担心。
“小姐，若果真如此，奴婢必定倾尽全力成全小姐的幸福，只要小姐幸福，奴婢便幸福。”
“即便我自私自利，丝毫不考虑你的幸福，你也会如此待我？”
“倘若小姐真这么做，那一定是因为那位男子也倾心于小姐，小姐不是不考虑奴婢的幸福，而是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不能施舍，否则才是奴婢真正的不幸。”所以大小姐绝不是不顾你的幸福。
玉凌点点头。换景说得没错，可是即便明白，还是会伤心的吧？或者她是打着为妾的主意？
“自古男子多是三妻四妾，倘若是你可会愿嫁所爱之人为妾？”
“当然不会。”换景慎重道，“为妾本就是桩难事，倘若那男子又一心在正妻身上，那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倒不如嫁个一心对自己好的，过过舒心日子。”
听着换景的话，玉凌若有所思，看来是她误会了换景的意思。她即便喜欢莫再缘，却从未有过想望，只一心一意希望她和莫再缘能有好结果。
“小姐真不考虑嫁莫公子？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所以忘了太子吧。
“你以为他会来第三次么？”玉凌苦笑。
换景怔怔地看着玉凌无语，恐怕这时候的莫公子早认为是小姐故意耍弄他，哪还会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