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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愿得一人心

三个月后,星宿殿。

纤云怀有身孕,每日傍晚江龙轩都会前来星宿殿带着纤云去后花园散步,江龙轩的眼中满是宠溺。宫里的日子,仍然静得波澜不兴。

云妃怀上龙子,成为宫中最受宠的人,所有人待她都十分和气,因为知道王宠爱她,这样的宠爱比起以往更深了一些。

但愿,能够天长地久。纤云怀有身孕以后,她的身体圆润了一些,江龙轩每日都来望她,饮食休息事无巨细,一一过问,宫女私下切切私语,“这样的宠爱,不知能不能天长地久。”

她轻笑,这世间根本没有天长地久。

一如以往,江龙轩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后花园里,已是初春的天气,万物复苏,满园的海棠盛开,成为宫殿之中的奇景。

宫墙下阴凉,江龙轩为他披上披肩,“初春天气,当心不要着凉。”

她望着他,吟吟浅笑。

每日傍晚,星宿殿内的宫女都要细细打扫星宿殿,宫女们笑声议论着。

“真没有想到,十年没有怀上身孕的云妃娘娘去了一次太苍山就有了身孕。”

“听说太苍山是仙气充沛之地,还有仙子呢,云妃娘娘说不定得到了仙女的守护,所以命才那么好。”

“是呀,云妃娘娘已经三十芳龄了,模样已然如十八岁的少女,绝世倾城,平日里待人也和善。”

“怪不得陛下独宠云妃娘娘,我听宫女的嬷嬷说,云妃娘娘曾经也是星宿殿的一个宫女,陛下对娘娘可是是一见钟情,十年多来,陛下只封了云飞娘娘一人,前几年,陛下受到重臣的压力,逼着陛下扩充后宫,陛下也顶着压力,没有册封其他妃子,只要云妃娘娘。”

“陛下真是深情。云妃娘娘真是幸运,遇到了陛下。”

宫女们羡慕地小声议论着。

宫殿后园的桃花开得茂盛,满园都是淡粉色的花朵,纤云望着那一片粉色,却没有一丝喜悦。江龙轩望着她,微微笑了起来,纤云只是含笑望着他,眸子里透着一丝担忧,他说了很多话,而她只是不语。

他问她,“为何怀有身孕之后如此冷淡呢?”

她要如何告诉他,生下这个孩子,也许她就要离开他,她不知道对他而言自己有多重要,也许只是因为太过了解,他需要的只是她对他的了解。

静默片刻,纤云依偎在江龙轩的怀里言道,“陛下可知混蛋织女的故事。”

他含笑,拥着她说,“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她缓缓开口,“那传说天上有个织女星,还有一个牵牛星。织女和牵牛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是,天条律令是不允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的。织女是王母的孙女,王母便将牵牛贬下凡尘了,令织女不停地织云锦以作惩罚。织女的工作,便是用了一种神奇的丝在织布机上织出层层叠叠的美丽的云彩,随着时间和季节的不同而变幻它们的颜色,这是“天衣”。自从牵牛被贬之后,织女常常以泪洗面,愁眉不展地思念牵牛。她坐在织机旁不停地织着美丽的云锦以期博得王母大发慈心,让牵牛早日返回天界。一天,几个仙女向王母恳求想去人间碧莲池一游,王母今日心情正好,便答应了她们。她们见织女终日苦闷,便一起向王母求情让织女共同前往,王母也心疼受惩后的孙女,便令她们速去速归。牵牛被贬之后,落生在一个农民家中,取名叫混蛋。后来父母下世,他便跟着哥嫂度日。哥嫂待混蛋非常刻薄,要与他分家,只给了他一条老牛和一辆破车,其他的都被哥哥嫂嫂独占了,然后,便和混蛋分家了。从此,混蛋和老牛相依为命,他们在荒地上披荆斩棘,耕田种地,盖造房屋。一两年后,他们营造成一个小小的家,勉强可以糊口度日。可是,除了那条不会说话的老牛而外,冷清清的家只有混蛋一个人,日子过得相当寂寞。混蛋并不知道,那条老牛原是天上的金牛星。这一天,老牛突然开口说话了,它对混蛋说:“混蛋,今天你去碧莲池一趟,那儿有些仙女在洗澡,你把那件红色的仙衣藏起来,穿红仙衣的仙女就会成为你的妻子。”

混蛋见老牛口吐人言,又奇怪又高兴,便问道:“牛大哥,你真会说话吗?你说的是真的吗?”老牛点了点头,混蛋便悄悄躲在碧莲池旁的芦苇里,等候仙女们的来临。

仙女们果然翩翩飘至,脱下轻罗衣裳,纵身跃入清流。混蛋便从芦苇里跑出来,拿走了红色的仙衣。仙女们见有人来了,忙乱纷纷地穿上自己的衣裳,像飞鸟般地飞走了,只剩下没有衣服无法逃走的仙女,她正是织女。织女见自己的仙衣被一个小伙子抢走,又羞又急,却又无可奈何。这时,混蛋走上前来,对她说,要她答应做他妻子,他才能还给她的衣裳。织女定睛一看,才知道混蛋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牵牛,便含羞答应了他。这样,织女便做了混蛋的妻子。

他们结婚以后,男耕女织,相亲相爱,日子过得非常美满幸福。不久,他们生下了一儿一女,十分可爱。混蛋织女满以为能够终身相守,白头到老。可是,王母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马上派遣天神仙女捉织女回天庭问罪。

有一天,织女正在做饭,下地去的混蛋匆匆赶回,眼睛红肿着告诉织女:“牛大哥死了,他临死前说,要我在他死后,将他的牛皮剥下放好,有朝一日,披上它,就可飞上天去。”织女一听,心中纳闷,她明白,老牛就是天上的金牛星,只因替被贬下凡的牵牛说了几句公道话,也贬下天庭。它怎么会突然死去呢?织女便让混蛋剥下牛皮,好好埋葬了老牛。正在这时,天空狂风大作,天兵天将从天而降,不容分说,押解着织女便飞上了天空。

织女飞着、飞着,织女听到了混蛋的声音:“织女,等等我!”织女回头一看,只见混蛋用一对箩筐,挑着两个儿女,披着牛皮赶来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织女可以看清儿女们可爱的模样子,孩子们了都张开双臂,大声呼叫着“妈妈”,眼看,混蛋和织女就要相逢了。可就在这时,王母驾着祥云赶来了,她拔下她头上的金簪,往他们中间一划,霎时间,一条天河波涛滚滚地横在了织女和混蛋之间,无法横越了。

织女望着天河对岸的混蛋和儿女们,直哭得声嘶力竭,混蛋和孩子也哭得死去活来。他们的哭声,孩子们一声声“妈妈”的喊声,是那样揪心裂胆,催人泪下,连在旁观望的仙女、天神们都觉得心酸难过,于心不忍。王母见此情此景,也稍稍为混蛋织女的坚贞爱情所感动,便同意让混蛋和孩子们留在天上,每年七月七日,让他们相会一次。

从此,混蛋和他的儿女就住在了天上,隔着一条天河,和织女遥遥相望。在秋夜天空的繁星当中,我们至今还可以看见银河两边有两颗较大的星星,晶莹地闪烁着,那便是织女星和牵牛星。和牵牛星在一起的还有两颗小星星,那便是混蛋织女的一儿一女。

传说,每年的七月七日,若是人们在葡萄架下葡萄藤中静静地听,可以隐隐听到仙乐奏鸣,织女和混蛋在深情地交谈。直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他们日日在盼望着第二年七月七日的重逢。

后来,每到农历七月初七,相传混蛋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姑娘们就会来到花前月下,抬头仰望星空,寻找银河两边的混蛋星和织女星,希望能看到他们一年一度的相会,乞求上天能让自己能象织女那样心灵手巧,祈祷自己能有如意称心的美满婚姻,由此形成了七夕节。每年的七夕就是混蛋和织女相会的日子。”纤云缓缓将这个幽若告诉他的故事讲给他听。

江龙轩愣愣得望着她,好奇道,“你讲故事的模样像极了云珠姑姑,她也是这样给我讲故事。”

她淡笑问道,“想必陛下很敬重云珠姑姑吧。”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儿时的一切历历在目,他说,“我没有母后,云珠姑姑给了我母爱,可惜她过世得太早,我未能报答她对我的恩情。”

她问,“陛下,若有一日,臣妾也像织女一般离开了您,您会难过吗?”

他回答,“不会有这一日。”

眼神那样笃定。他认定了,她是他生命之中的女子。

周边的桃花突然密集起来,形成了一股粉色的花瓣之风,像是要将周围的一切卷走。

江龙轩站定,紧紧抱着纤云,他们听见一阵尖锐的笑声,那笑声令人作呕。

“你当真觉得自己是人间女子吗?”

瞬间,那粉色的桃花瓣消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身穿粉色纱衣的妖媚女子。

她望着纤云,邪魅的笑着言道,“许久不见了,妖灵。”

江龙轩一怔,望着怀里的纤云,“她在说什么?”

“疆王陛下,让我来告诉你。”粉纱的妖飘到他们面前,细细望着纤云的脸,“幽若的幻灵术真是厉害,连你这样的妖灵都能保持人类的模样。”

说完望向江龙轩邪魅得笑着,“可怜的王,你还不知道陪在你身边的这个女子根本不是人,而是妖灵,还有你那个云珠姑姑也是她用幻术假扮的。”

纤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桃夭,你……”还未说完,妖女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散发着淡粉色光芒的剑,迅速朝着纤云刺去。

纤云被迫往后退,速度之快,令江龙轩瞠目结舌。

她苦笑,望着江龙轩,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秘密,可为什么是现在。

桃夭的眼神变得犀利,“你们杀我妖界那么多妖,今日我终于集齐了精力,我要用你的灵来祭祀那些妖。”

她的冰剑朝着纤云刺去,忽然改变了方向,那一柄剑迅速的朝着江龙轩的胸口刺去,他未来得及反应,待回过神,才发现,纤云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了那一柄冰剑,粉色的光化开,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的伤口中蔓延开来。

桃夭被那股力量震碎,所有桃花的花瓣四处飞散,洋洋洒洒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桃花雨。

江龙轩护住纤云身上那个可怕的伤口,他望着纤云的眼神,温润晶莹,如初识她那一日,他就是被这样的眼神所吸引。

他抱着她,哭喊着,“不,不要……”

她淡笑,身体的力量从伤口之处迸发,他听见她的声音,“陛下,对、对不起。”

从她身体里散发的光芒,震慑了整座宫殿。

原来,这就是她的这一生,这一生,她只有一个卑微的愿望。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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