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很冷,就像他心底泛起的阵阵凉意:“我却突然怨恨起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生下我却又不养我?还要让我背负这样的一种仇恨痛苦的活着?甚至阴差阳错的,阴差阳错的……”
他没再说下去,扬起头,将最后一点白酒全部灌进肚子,随后将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玻璃瓶子碎裂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稀稀落落的目光,他蹲在地上抱着头深深埋进两膝之间,不顾周围投来的诧异目光,沙哑嘶吼起来:“爸妈,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
傍晚的风渐凉,破碎的余光散落得到处都是,恰有一道落在修长的身影上:“擎天,真的是你吗?”娇嫩的声音传过来,厉擎天猛地抬头,认清楚来者,他的桃花眼不禁眯紧:“是你?”
天色将晚,墓地周围地灯初放,人们三五成群来去匆匆。
在厉氏夫妻的墓碑前,阮琪琪笔直的站在一旁,她的对面几米处蹲着一个颓废的男人。
“擎天……”阮琪琪走进两步,“恨天高”发出悦耳的声响,看到厉擎天抬起头,累已经迷失了她的美目,朦胧中面前依旧是那个喜欢穿着白色衬衫的,她的厉擎天!
厉擎天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站了起来,轻轻的弯腰,很有礼貌的道了声:“阮小姐,你好!”
“擎天……”阮琪琪的目光一寸都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上,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继续向上,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手臂搭着一件西服上衣,厉擎天依旧那么简简单单,清清冷冷,宛如那个曾经的少年。
可当她将视线移到那张俊脸上时,心凉了一大截,厉擎天冷漠的表情是伤她最深的东西,泪眼婆娑,阮琪琪抿住红唇,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最近过的好吗?”
“很好,谢谢!”依旧那样疏离的态度,让她更加没了说话的勇气。
“如果阮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厉某先离开了。”厉擎天转身就要走,却被一只小手紧紧拉住衣角。
阮琪琪:“擎天,你来看伯父伯母吗?”
厉擎天蹙着眉,这女人真是没话找话,明摆着的事情还用问:“是。”
见他又要走,阮琪琪着急了,灵机一动从地上捡起一个酒瓶碎片,在手指上划了一下:“啊……”
“……”厉擎天转身,低头时看到阮琪琪的脸色惨白,手上全是血,他连忙从西服兜里掏出一张纸巾,伤口很浅,擦了几下,血也止住了:“阮小姐,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本是出于礼貌的一句劝告,却让阮琪琪感动的又落下泪来:“擎天,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
“阮小姐,请你自重,这样被蒋总看到,就不好了……”厉擎天的语气不无嘲讽。
“擎天,我和他……”阮琪琪苦涩的咬住下唇:“我们……”这种关心人尽皆知,她编不下去,低下头。
厉擎天长腿迈动,不愿意再与她纠缠,可阮琪琪的紧紧跟住他,就在他即将离开墓地门口时,她伸出玉臂缠住了他:“擎天,别走,别走……我真的好想你!”
厉擎天胸口起伏的厉害,他生气了,一字一句道:“放,手!”阮琪琪的手却攥的越加紧了,他搬住她的小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十根葱指一根一根的从腰间掰开:“我让你……”
“厉擎天!”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唤,厉擎天错愕的抬起头,看到几米开外白雪和希柔就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他:“阮琪琪?”白雪眯起杏目,在昏暗的灯光下终于看清楚他身后的女人,居然是阮琪琪!“你,你们!”不知道是慌张,还是害怕,白雪的声音在颤抖。
厉擎天的心却在风中凌乱:“雪儿……”他快步想要走过去,却见白雪已经转身,疾步追了过去:“雪儿,你听我解释。”
阮琪琪难过的又哭了起来,却听见一个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小姐,主人似乎并不喜欢你,你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擎天。”阮琪琪还在抹眼泪,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宝贝儿,拜祭咱妈这么久了,可以走了吗?”
希柔顺着声音望过去,不禁蹙起眉头:“你和蒋总在一起?”
“……你认识他?”阮琪琪很诧异。
“C市最无耻的富豪有谁会没听说过,他最近在厉恒身上搞了不少动作,现在厉恒出了太多问题,主人正为此烦恼,我看,他就是想将厉恒据为己有!”希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且,据说他身边的女人不比衣服少,所以,小姐要小心哦!”
阮琪琪并不在意后半句,在跟这个老头子的第一天,她就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只是她没有想到秦野居然联合蒋总对厉擎天下这么大的黑手:“你说的都是真的?”
“希柔不撒谎,凡是主人的事情,对希柔都是最重要的!”希柔转身,侧过头:“我曾经在主人口中听说过你的名字,阮琪琪,希望你不要害他就好。”
“雪儿,雪儿!你别走那么快,为夫跟不上了……”厉擎天一路追,可这女人居然牟足了劲的跑,直到快要到他开来的奔驰车前,他直接一步跨过去,拽住了白雪的手臂。
“厉擎天,你放手!”白雪不依不饶,使劲摔动手臂:“放手!”
“别闹,乖!”厉擎天加大力度,扣住她的手臂。
闹?谁闹?白雪顿时火冒三丈:“厉擎天,亏我大晚上担心你和希柔跑出来找你,你居然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怪不得上次听说她跟了别人,你一点都不惊讶,原来,你们还在联系!”
“我不放,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厉擎天侧头看向她。
“……我听,你就会放开这只肮脏的手吗?”白雪垂目盯着这只大手反问,厉擎天撅起嘴巴,他出门之前洗过手的好吗?怎么能用“肮脏”这种词呢?
“好!”他妥协了,但是手开始在她身上揩了下油才极不情愿的拿下来。
“说吧!”白雪嘴上说听,可脑袋早已经贴在了车窗上,双臂缠在胸前:“你说,我听!”
厉擎天:“宝贝儿,如果我说我今天是阮琪琪母亲的忌日,而我恰巧来看我的父母,我们不小心碰到了,你信吗?”
“今天是阮琪琪母亲的忌日?”白雪反复咀嚼他刚才的话,又禁不住重复了一句……
“是的宝贝儿,这回你应该相信我了吧?”厉擎天宠溺的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只是巧合。”
“你应该一早就知道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才和我撒谎说去公司办事的,对吧?”白雪的目光从未如此凄厉,随后一字一句道:“你是特意来看她的。”
“……不是。”厉擎天有些头疼,他之前也没注意今天是多少号,可白雪却揪住这点不放。
“没话说了吧!”白雪声音在颤抖:“厉擎天,你真让我失望。”说完,她捂着脸哭了起来:“我现在怀疑……你……消失的那一个月就是和她在一起。”
“……”厉擎天身上胃腔里灼热难耐,刚才喝了一些酒,虽然不多,可人在发愁的时候真的不同以往,很容易醉,火气也跟着上来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如果你让我相信你,好!”白雪顿了顿:“厉擎天,你给我解释清楚,那一个月,你到底去了哪里!”
“……都说了,野外生存……”厉擎天深吸气,撒谎他并不擅长:“你怀疑……我?”
白雪浅笑:“呵,我当我是傻子?真的会相信那些野外生存的鬼话?谁会认为一个野外生存,你居然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而且,是很重的内伤。”
“……”厉擎天一时语塞:“大嫂都知道,她都可以作证,还会有假?”
白雪敷衍的扯动嘴角,绽出苦涩的笑:“我不清楚诺诺为什么会帮你圆这个谎,其实这个理由是我一直自欺欺人找台阶下罢了,一个月的时间你与我没有任何联系,我可以认为……”修长的睫毛被泪珠子打得很湿,每眨一下眼睛都会让厉擎天心痛一次:“这些伤只是你故意敷衍我做出来的,对吧?”
“……伤也有做出来的,呵,白雪,你是在说我用苦肉计掩盖真相?”男人的脸越发红润,咬紧双唇,一点一点蹦出几个字:“我要怎么证明你才可以信任我?”
白雪被揪住的下巴,生疼:“不必了,我已经相信你的所作所为了,厉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