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声音,在怒火中回响,日月兮在这一刻眼前一暗,仿佛有无数枝蔓从黄泉中攀附伸来,将自己竭力拖下。
“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来这里的,我要回去。”她微微吸气,一声惊呼憋在喉头,惊慌无比。
闻言,女子也不知怎的,竟莫名其妙的轻笑起来,笑声在大火的燃烧中格外诡异。
“哈哈,这里可是黄泉,既然来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走得了的。不过,我会送你回去的,到时可要记得帮我问问日璟,问他可否还记得被他囚禁的生不如死的农景茵?”女子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牙齿狠狠的将红唇咬破,鲜血蜿蜒而下,那原本还算微齐的头发,也因她剧烈的颤动而散落披散。
“你很想知道我是谁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农景茵!”
近乎梦呓的重复着,女子眸中的光芒狂乱明亮。
“我就是生在21世纪的农景茵!”
她刻骨铭心地大笑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是穿越来到邀月国后成为了区嗣辰妻子的农景茵!”
红光是火,她就站在日月兮眼前。
日月兮一点都不明白她的说法,这个女子怎么就变成了农景茵呢?竟然还是在21世纪的?她自己才是确确实实的21世纪的农景茵呀,她思索着,这个女子不会在说些疯言疯语吧。不过那种即陌生又熟悉的疯狂举动使得浓烈的不安与惶恐渐渐涌上胸口,她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身不由己地朝身后蜷缩。
“你在害怕?”
清幽的声音淡漠低沉,仿佛只是在这秋夜豪雨中叙谈天气。
“其实你完全用不着害怕的,我不会拿你怎么着,以我现在的样子我也不能拿你怎么着。”
“一年前,我身中蛊毒,本想差不多就要死了,可日璟不知道怎么却发现我的灵魂与肉体竟然可以分离,结果他为了救你,我就被他以解毒的名义骗得在黄泉之中受尽焰火焚烧之苦,每次受不了这种痛苦的时候,就想这样被烧死算了,可是天不遂人意,我的躯体被你霸占,就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日月兮咬牙越渐往后退,那声音却仍在耳边继续,“日璟为了让你活着,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你不也被日璟抹掉了所有的记忆么,唯一有的那部分还是我的前世。你现在脑子里仅存着的在21世纪的记忆是我留在这副大脑里的,而日璟那个时候不知道我是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所有他只抹掉了现世的记忆,并且忘记了洗刷我的灵魂,所以我什么都记得。”
“其实你谁都不是,农景茵的这个身份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而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可得要问日璟了,至于日月兮这个身份,也说不定他又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得来的呢。”
日月兮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仿佛心里有什么倒塌了,脑子也不由得断了弦,不可能会是这样的,怎么可能呢?她不相信!
突然间那女子的声音不知道为何有些颤动起来,隐忍,然而决绝,迷茫,却又惊醒,这欲哭难言的万古同悲,最后,超然而成天地间的清冷和无垠:“我本来是想回到这副肉体里来……可是我好不容易将身体里仅存的意志催动着你去了邀月,然后和区嗣辰相遇……为的就是让他死心,不要在记挂着我了,但是你呢……你害得他差点就死掉……我知道日璟不可能会放我出去,所以今日我求你一件事……我求你留在区嗣辰旁边,不管如何,我不想就这样看区嗣辰死掉,你有我的记忆,言行举止我们也都是一样,所以也不用怕他哪一天会发现,我知道这样做会很自私,但是我只能求你了……只要他能好好的,就算生生世世在在火坑里没人记起也无所谓……”
好象仍在忍痛的表情,女子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遭遇过这么多灾厄磨难,她没有哭,不恨,不怨。而今日,她终于流泪。
“我求你帮帮我,我求你了,求求你……”
求救般的声音,声声入耳,催动日月兮的心跳,一声声,一下下,越发的快。
忽地一惊,猛地醒了过来。
她微微喘息,望着屋子,皱着眉头,原来她还在辰王府里,可是她为何突然梦到这么奇怪的梦呢?
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竟然还去了黄泉,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她揉了揉额角,看看窗外,现申时已至。
日月兮梳洗好后,打算去看看区嗣辰的情况好些没。
正当她轻轻推开区嗣辰的房门时,他披着雪白的单衣,正勉强支起身子要坐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裹伤的白绫上洇出淡淡的血色。
然后看见他费力地伸手去够榻旁矮凳上的茶杯。
“不要起来,你先躺好。”她里面跑至他身旁,柔声道:“我来拿。”
区嗣辰微微喘息,笑若游丝,“你没休息多久?”
日月兮给他腰后垫了几块软和的垫子,一手端过茶水,仿佛永远带笑的脸上一片温和柔软的神情,“我不是很累,休息一会儿就够了。你先喝点水,不要动得太厉害。”
区嗣辰靠在床边,忽然轻松了许多,换了一口气,话音低柔地缓缓答道:“我不妨事。吃些药就好了。”
她侧头看他,止不住地笑了起来,一双光彩横溢的眼睛眯成两条缝。
区嗣辰微微诧异地问道:“在笑什么?”
日月兮摇摇头,乐不可支地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