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离浑身上下不停发抖,冷汗淋漓,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紧抿,还是看得出在轻轻颤抖。她站起后退数步,前世时经历过的回忆铺天盖地的再次袭来。
一阵细风飘飘渺渺的吹来,那随风而来呜呜声似乎带着别样的气息,隐约能够听到,但注意去听,什么都没有了,好像异世界的窃窃私语。
日月离静静看着满屋光景,可是就连外头洒进窗台的阳光也不能给她半点温暖,浑身的力气被一缕一缕的的抽走。
她不后悔,她一点都不后悔,她不能后悔!
“我自私歹毒那又如何?可你还不是连我和她都分不清?”
她声音并不算高,还是一样清越动人,可是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日璟的心里。
他只觉得大脑瞬间被人炸开,然后呼吸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抽走,长痛不息的日子再次来临,从不结痂的伤口划再次锋利的棱角划开。冰冷的感觉顺着血管流过他的脊背往上爬动,最后传递到他的心脏,不过一瞬就冻结成冰,血为之不流。
极度安静的环境下,甚至是门外风过树叶的簌簌声都破除不了的死寂里,都还是可以看的到他的脸在光辉摇曳下里下呈现出近乎透明的白色,几近可见分辨出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却瞧不见血液的流动。
这是一件多么痛心,多么悔恨,多么难以原谅难以置信的事情!他的错,那么残败不堪,又怎叫他情何以堪?
他脸色惨白的盯着日月离,双手捏在一处,像是有刻苦仇恨一样十指绞得通红通红。他的眼睛透亮,里面写满了恼怒,委屈,愤怒,甚至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他嘴角缓慢的挑起一个笑,神色冷峻。突然伸手狠狠的掐住了日月离的脖子,脸上是一种近乎崩溃的表情,撕心裂肺的呐喊:“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放过你吗?”
日月离不以为然的大笑,笑了很久,直到眼睛里笑出的泪,让人不知是真哭还是假笑。
“我还怕什么,就算是死也还能有自己的亲妹妹陪同上路,不是吗?还是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其实被你亲自送去冥火焚烧的魂魄才是她?”她把话题转回最初,然后冷意迅速渗到黑亮的眼睛里去。
日璟倏地俊脸含霜,忽地“啪”一声脆响,面不改色地给了她一巴掌,只打得她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站稳了她恢复镇定,指着他大吼:“日璟,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这样我们谁都能解脱了!”
日璟几步上前,清冷的眉间竟然浮起一丝宁静的笑意,宛若清波里徐徐绽放的一朵白莲,洁净通透,缓缓舒展着纹路清晰的花瓣,却无惧。
“怎么能这么便宜你呢?我要想着法子让你承受和我们一样的痛苦才对,或者也应该将你丢进冥火之中。”
日月离却像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忽地迅速往后地退了好几步,已踏至门口,警觉地冷笑道:“那看你有没有本事得逞。”
日璟心中不免警戒,沉下脸便要抬脚向前,谁知日月离的下一个动作让他不由得停止脚步。
她一声尖叫,眨眼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举起一把小刀,双眼睁得滚圆:“日璟不要过来,你想试试你的步法快还是这把刀快?”
她缓了缓,目光垂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原本好不容易可以重新生活,却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但是这一切我并不后悔,至少这一年当中我可以和你朝夕相对,能享受着本不该属于我的爱,也是一件幸福之事。可现在终归要结束,那不如就以死做个了断,这一刀下去,我活不成,她也不能。”
她于是抬起来,然后微微一笑。她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微微扬着嘴角,无声无息叫人觉得知悉。但目光深深,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雾,层层叠叠地将所有情绪,连同光芒一并挡住,只在眼睛最深处流出露出极其微薄的凄凉悲怆,冰冷的冻僵了阳光。那双眼睛仿佛在她身体里,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的。”日璟站着,仿佛散架了似的站不住,任凭心悸的感觉一波一波的刺激他的全身的每处器官。
可转眼就见她将刀尖举起,原以为真的就这样无可挽回了,可谁料她却没进行下一个动作,挺直站着身躯却纹丝不动。
日璟觉得有些惊讶,而正当这时,则见到返回别院的区嗣辰缓缓的从日月离身后走出来。
他扶着凳子坐下,眼神忽然溃散,然后就笑。
“她只是暂时被我点住穴道了。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着,但我不容许在救茵儿最后的关键出任何差池,等到茵儿平安无事之后,所有的帐再慢慢算也不迟。”区嗣辰一脸严肃,厚重的男声里有努力压抑的愠怒。
还好他赶到得及时,倘若日月离要是身亡,茵儿岂不是救出无望?
“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带着她马上离开风尚。”他看着他,声音低柔清冽,缓缓滑过静谧,“你和茵儿的事迹对我们而言只是过去,你对她造成的伤害,不盼着你做什么弥补,只是求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在这一世只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你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甚至是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日璟无声的笑,沉默了很久,眼睛里刚刚消失的光又串了出来,尽管他竭力压制还是有一缕平时绝不会露出的痛楚无声无息的掺杂在那从光芒其间:“我也想求你一件事……”
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