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声音不大不小,轻轻地飘在空中,农景茵陡然间变了脸色。
刘莉亚看着她的脸色起了变化后,低沉的笑着。她紧抿着唇角,盯着身边的农景茵,神情是出奇的诡异的平静。
农景茵看在眼中,一颗心却狠狠地沉了下去。
一阵沉默。
刘莉亚的视线里只是紧盯着农景茵看,并未移向其地方。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出,尽可能清晰,尽可能平稳,她说,“戴晨躲着我不肯出现,但,我想,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总有一天戴晨会现身来找你的。”
农景茵回望望着她,有黯然复杂的神情。她忽然转了口气,反问道:“然后呢?你继续缠着他还是要找他报仇?”
刘莉亚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风寂静地吹着,有残留的凉意。最后,她敛了残存的微笑表情,慢慢地,垂下密长的双睫,于是眼眶下投落了一小片温顺的阴影,神情由最初的怒意渐渐挣扎转为平静,许久,她有些嘶哑地低声说道:“不管如何,我总是想找到他。”
农景茵含笑无言地望着她良久,心绪流转。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心里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这个世界真是奇怪,人更奇怪!麻烦你记住,若是再见面了,我一定会把该报的仇都报了。”她略微转身,缓缓走开。
刘莉亚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突然道:“等一等。”
农景茵有些茫然地瞧着她,见她大步走近,恍惚笑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这回找你出来的目的了!”
农景茵驻足回首漠然地望着她。
两人相视,刘莉亚粲然一笑。
清风流转。
空气里飘浮着如常的清新味道。
一阵难以察觉的细小碎屑随风扬起。
农景茵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微微晃了晃。她撑住身子,却十分乏力,只是撑得久了,脑子愈加发晕,呼吸似乎也急促了起来,肺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想要吸入一口气竟然变成一件不易的事情。
她费力地深吸一口,提气出声,低微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直接地质问道:“你洒了什么东西?”
刘莉亚低眉看着手中残留的液体,红润的唇角冉冉升起一朵小小的笑花,然后冷笑道:“上辈子时就听说戴晨提过你对熊草原液过敏,所以我特地提炼了些预备给你试用的,没想到这辈子你还对这个东西过敏?”
好痛苦!
农景茵抬头,当空的朝阳静静投落在她煞白的脸上,双眼有些刺痛,蓦地坠地,倒下不起。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牙关咯咯直响,胸膛的起伏滞了一下,非常缓慢地开了口,“为什么?”
旁边,刘莉亚缓缓地蹲下,眼变成了深邃的黑色,渐渐地脸庞上扬起近乎凄厉疯狂的神情,残忍地说道:“因为……若是戴晨知道我对你下手,他该很快就会出现的。”
农景茵倒在那里,挣扎着缓缓抬头看着望着刘莉亚的容颜,忽然觉得很讽刺,她又一次的栽倒在她手里,又有恍若隔世的错觉,仿佛过去经历的一切都不过一场梦,醒了,却不知身在何处。
可她却对她极其轻柔地笑了。
那样的笑容里。
片刻后她低眉,心里,渐渐地,渐渐地,有令人窒息的疼痛蔓延。她唇边微微翘起,却缓缓垂下双睫,掩去眼中的情愫,在一地迷离的光影里,轻轻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农景茵在意识下幽幽醒转了过来,然后疲惫地睁开了一双雾气缭绕的眸子,从一条小缝里面认真瞧了瞧,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浮现在眼前的东西。
记起倒下的那一幕,不知自己已昏睡了几个时辰,她一着急想要起身,心中一凛,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并非在北郊城外,好像是在哪个府中!
她继续打量着,微微一怔,才发现目前所在的地方有些眼熟,她凝神想了想,仿佛是乐颜苑内。
蓦地,她惊惶无措地往门外的方向跑去,被自己方才的结论给吓住了。她注视着门外四周,仍旧是依山傍水的样子,那双如水的眼睛渐渐浓重起来,安静温柔的脸上有复杂难辨的神色。
刘莉亚不是对她下手脚了么,她为什么会没事,反而还出现在乐颜苑?直觉上,她认为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至于醒来后为什么会身在乐颜苑?这个问题她可以去问农覃显。想到这些,眼里墨色流转,转身就往里走。她穿过大厅,直接去了西北角的屋檐下。
可是,待她跨过门槛走到西北角时,一切出乎了她的想象。
恍惚中,原来的飞阁流丹此刻变成碎片洒了一地,原来淡雅甜香的紫色小花此刻变得残旧散烂,原本所形容的世外桃源似是不复存在了,在这零乱的境地里还传来一阵浓过一阵的血腥气息。
她勉强镇定下来,稳住心神,缓缓地走向散发血腥味的地方,只是一步一步举步艰难。当她亲眼见到眼前所发生的时候,虽然心里想象过千万种景象,但她还是心头一痛。
农覃显消瘦的身子笔直的躺在草堆里一动不动,那张苍老布满皱纹的脸颊上沾染了几点血珠,艳冶的血色将他的脸色衬托得愈发惨白,紧紧抿着的唇角浮上了一层蒙淡的暗哑的青紫颜色。
他的左胸口上还插着半截剑头,那身藏青色的简单衣衫下面是一层血色的深衣,看得见温热的鲜血正静静地渗了出来,沿着他苍白的身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