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怎么回事?”还没说完,啪的一声习渊重重拍着椅子跳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季浅,眉宇间是难掩的震惊和愤怒。这事若是被景茵知晓了,她会怎样?他的背后忽然冒起了一股凉气,不敢再想下去。
季浅很显然被吓得愈发不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发脾气。只见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据属下确认,农景轩并不是被他们杀死的,而是因为王爷给他服下的锁心毒发身亡。他们找到农景轩时,他已经毒性发作,本想趁此把他抓回来,没想到却被他逃了。待他们再次找到他时,他已经没有气息,就连整个面容也被毁掉了。属下也是今日才领略到锁心的毒竟会是如此恐怖!”
习渊极力克制住了内心的震惊、无奈、愤怒,慢慢趋于了平静。他的眼中隐隐浮现出难以捉摸的神色,就在季浅忐忒不安的时候,忽听他冷冷开了口,命令道:“季浅,从这刻开始,农景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任何一个人都不得提出这个名字,若是夫人什么时候问起,你万万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季浅面色微变,似乎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慢慢平静下来,用着一贯的语气缓缓道,“是,属下遵命!”
“农景轩的尸体放在哪?你带本王去看看……”习渊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然而琥珀色的瞳孔中却是冰冷的。他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了一口,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纷乱。
在听到这些的同时。
农景茵的脸色变得苍白如雪,愣愣地站在那里,她只觉得有一只手伸进她的胸腔,抓住那裂开的半爿心,连皮肉带骨血,生生扯了出去。那一下快如闪电,她竟不疼,只是心口空空,天地漆黑。脑中一片空白,喃喃的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脚下一个趔趄,觉得自己似乎在不停的坠落,抓不到任何可以攀附的东西,只是这样不停的坠落……不能倒过去,不能。她狠狠地咬着自己已经被咬破的嘴唇,血一半往外淌,一半流进嘴里,血腥味可以阻止她失去意识,她努力忍住悲痛撑住身子。
“二……哥……”她张了张嘴,窒息的感觉骤然充斥着她的所有,短暂的瞬间,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好像,连她的心跳声也失去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失措得找不到任何方向。直到梨花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才令她回过神来。
梨花见她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神情,心里微微一惊,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
“主子,时间不早了,还是快点赶路吧……”她抬起头询问,却不经意间发农景茵忽然转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眼睛正牢牢盯着她,那瞳孔中浮着一抹妖冶的血红色,似乎将一股几乎无法抑制的深重怒气和怀疑隐藏起来,隐隐又流转着一抹诡谲阴沉。
梨花的背后蓦的冒起了一股寒气,她的的眼神……好恐怖……那俏丽无瑕的脸竟有些扭曲,不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突然变得如此怪怪的!心越往深处想,她只觉得就如同踩进了一片沼泽,越陷越深,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大。
“我很好奇,这条密道是否真的能到达城外?”农景茵深深凝视着她,声音暗哑却异常平静。眼眸内闪动着陌生的光芒,一个笑容,忽然在脸上浅浅绽开,若流年光错般的眩目,如残翅的伤蝶,美轮美奂。
梨花神色复杂的回望着她,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的印入她的心底,她此刻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双眸顿时放大又迅速缩小的慌乱感,强硬的阻止正在微颤的身体。
她,难道发现了什么?难道她在怀疑……
“你们一个个都在欺骗我,一个个都把我当成傻子……”不等她回答,农景茵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一点一点叙述着恍若隔世的痛,“你们早有预谋,早就知道这一切,然后把我骗来这里,又故意让我听到这些事实,是不是?”
“为什么……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混蛋……混蛋……你们这些人会招报应的!”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低低唤着,缠绵婉转,仿佛穿越时光,寂寂而来。清晰的时光,陈旧的记忆,一点一点如空气般抽离。
梨花如遭雷击,忽然上前一步,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拽住了她衣衫的下摆,那力气大得惊人,像是用尽所有的气力,乃至更多的力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主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心伤害主子的,这是王妃的命令,奴婢也没办法,对不起……”
“王妃在查主子的身份时,却意外发现王爷放走农景轩后还偷偷派人暗中跟踪他,当时王妃察觉到不对劲,便再派侍卫跟在他们身后,就这样王妃知晓了所有事情。虽然如此,但王妃知道主子怀有身孕后,并不相信您会真的离开王爷,所以为断绝主子对王爷的念想便设了这个圈套……”
“……”农景茵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她,浅色的眸子静静的沉寂在她悲痛的哀求中。如此而来心痛让她的身体僵硬得失去了呼吸,仿佛有什么在她的体内炸开,炸的她粉身碎骨,炸的她掉入了一个深渊,一个黑暗无比的深深的峡谷。
“总有一天,你们会为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农景茵的眼神寒冷似冰,缓缓开了口。
“对不起……”梨花突然觉得脸颊一阵僵硬。她只能喃喃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无声的暗夜似恍恍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