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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也不看看哪边是左哪边是右

“爸,我去学校了。”

我背着书包打开了家门,开门之前我朝唐正弘的房间看了一眼,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动静。

我家不算富裕但是也不穷,住在安宁街。这条街叫安宁街,却是极不安宁的。仿古的建筑,一座座低矮的南房,屋顶上的瓦片密如鱼鳞,墙体甚至痕迹斑斑,就像是经过是时光的磨研一般。在我10岁那年,父母因为脾气不和离婚了。他们刚开始只是冷战,后来便吵架了,每次听到他们在另一个房间吵得不可开交我就觉得好烦,不过,他们也知道什么叫做现代文明人,并没有打架。于我而言,这已是很好的了。

我爱我的妈妈。虽然唐正弘总是骂妈妈不知羞耻。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不知羞耻,也从来没想过要知道。我只与妈妈亲近,所以唐正弘的关系不好。

父母在离婚之前又大吵了一架,然后母亲终于摔门而去,我清晰的记得,那是放学回家后的安静饭局。

那天唐正弘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便紧紧盯着我,然后妈妈对我说道,“花凉,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我嗫嚅着摆弄这筷子,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嘴唇。妈妈拉住了我的手臂,静静地说,“花凉,爸爸妈妈要离婚了。”我终究还是停了下来,低下了眼角,重复了一句,“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你愿意跟着谁?”妈妈又问道。我抬起头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唐正弘。唐正弘没有说过一个字。妈妈和唐正弘离婚后就会去国外吧。我知道,妈妈不适合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我想留在这里。”我发现妈妈的脸有些苍白。我想留在这里,意思是,我选择了唐正弘。即使他与我并不亲近,即使他不富裕。或许我只是不想跟着妈妈四处奔波,或许是因为我觉得妈妈还那么美那么年轻,她的人生不应该因为我而残缺吧。可是,就算我亲手毁掉唐正弘的生活我也不会觉得可惜。

如今妈妈离开我已经7年,期间妈妈经常给我寄东西过来,我也接受。唐正弘也不会反对这些,只是,唐正弘如今对我越发冷淡。我照镜子时,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我的面容越发的像妈妈了。

大人的世界,我不想管。

今天是我去北辰高中报到的第一天。北辰学院是茶江的最高学府,省级重点学校。里面的学子都是从各个学校选拔出来的尖子生。和别的地方不同,茶江一要集所有的尖子生于一处,相当于所有的学校通过北辰学院来为茶江做贡献,这些尖子生高一的时候就乖乖的呆在本校好好提高自己就行了,高二他们就会被北辰选拔进去。我是天依高中部的学生,成绩中等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北辰录取了。其实,我是没有多大的读书兴趣,并且,初中三年完全没有认真学习过,包括我的高一,成绩却可以进入北辰,活见鬼!

我站在公示栏的前方,眼睛紧紧盯着公示栏上的新生分班表,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我快速的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突然我发现我被人一圈圈的包围了。

唐花凉,高2010级7班。

去政教处领取了学生证然后找自己的教室,这真是麻烦事。北辰的规模太多,再加上我是路痴,于是很光荣的迷路了。今天开学,学校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只是大家好像都很忙,根本就没有空管我。我只好又跑到学校的政教处去问路线。

“老师,请问高2010级7班怎么走啊?”政教处的老师都像见鬼了一样看着我,我讪讪地笑了,把学生证递了出去,“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因为贵校规模太大了。”

最后一个少年走了过来,他接过我的学生证,看了看,“我现在给你说了你肯定也找不到,你去新生接待处,那里会有师兄师姐们给你带路的。”他有些无奈地把学生证递给我,“新生接待处啊,你只需要向左一直走就好了。”

我接过学生证,这个老师也太年轻了吧,又或者是不显老,感觉和我差不多大啊。他长得也很美,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我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谢谢老师!”却发现对方微微一怔。向左一直走,我按照老师说的一直向左走,却发现这里的行人越来越少,不会是那位老师骗人的吧,可是既然是老师,为什么又要骗一个新生?我接着走下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真的被别人骗了。我转过身去打算往回走,垂头丧气。

“咦?”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反应过来之后立马取下自己的背包砸向站在我面前的少年,“你……你干嘛跟踪我?”我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少年可能被我打得有些疼,呲牙咧嘴的,明明很帅气的脸却有些扭曲了。

“哼。”少年冷哼一声,一把拉住了我的背包,“跟踪你?跟踪你干嘛?”

我使劲扯了扯背包,却发现对方的力气有些大,毕竟是男生嘛。我干脆撒了手,他便退后了几步,“你给我指了错的路,还一路跟踪我,你……你有何居心?”

少年对我翻了一个白眼,把背包还给了我,“哼,你也不看看哪边是左哪边是右。”他转身离去。左?右?我几乎快要抓狂,自己以前就有这样的毛病,在不熟的地方从一家商店走出来就会分不清楚方向,因此吃了很多的亏。刚才从政教处出来,又分不清楚方向了,把原本往左的方向走成了右方向,而且我刚刚还……

“喂,喂……老师。”我追上了少年的脚步,“对……对不起啊,刚才是我的错,可是我还出手打了你……”我站在老师面前,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别人帮了你,你自己太笨而已,却还出手打别人。“对不起。”

他绕过我走了,“没事。”我站在原地,就看着他走。“你到底想不想找到教室啊?”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依旧是无奈。大概是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就遇到我这么个笨孩子吧。我急忙跟上他,走在了他的旁边。

左拐右拐左拐右拐,北辰就是大。老师对学校很熟,很快就帮我找到了班级,我笑着道歉,他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我也发现了他眼中含着笑意,突然打了个寒战。

教室里已经有了不少的同学了,大家相互聊着天,就像旧识一般,我当然也希望和同学们友好相处。当年父母离婚确实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灵伤害,自己明明就知道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最后不可能在一起,却还是很希望他们没有离婚。曾经有一段时候我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和爸爸的关系也是越发的不好。

后来我才知道,大家确实都是旧识,除了我。因为是高二才从其他学校选中,所以也算做了新生。而至于那个新生接待处,也是确实存在的。

“好了,现在请我们班的新生来做自我介绍吧。”班主任现在讲台上,笑眯眯的看着台下的同学们。

我在掌声中走上了讲台,“大家好,我是唐花凉,唐朝的‘唐’,花朵的‘花’,炎凉的‘凉’。”有些紧张,眼睛也在到处看,咦?我突然怔住,那个人,不是老师吗?我看着他,却发现他看着我冷笑一声,又低着头接着在本子上画着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唐花凉?”班主任在旁边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问道。

“没事,老师。”我笑了笑,“很高兴来到这个班集体,希望可以和同学好好相处。”我对着大家鞠了一躬,台下是同学们热烈的掌声,班主任也在旁边笑咪咪地鼓着掌。

班上一共有46个学生,加上我47个。虽说来到班上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因为是高二才转过来,想要好好相处也很难吧。毕竟大家已经相处了一年,怎么容得下别人的插入。

我走回座位,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生,他依旧在画着什么,安静而美好。我果然还是被别人骗了,也难怪当初我叫他“老师”他愣了一下。算了算了最后他也把我带回教室了。

“唐花凉。”同桌用手肘碰了一下我,“发什么呆呢?”我看了看他,笑了笑。我的同桌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生,可以说这家伙还是过得去的。偏瘦的身材,高高的个子,棱角分明的脸庞。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能够让人想起雨后晴空的感觉。

“啊?”我意识到自己那样看着他不礼貌,便底下了头,“怎么了?”

同桌皱了皱眉,好像有些生气,“我都给你说了三遍了。”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说了三遍?看到我的表情之后,同桌的脸色更难看了,“我说,我叫彭泽,我都说了三遍了。”这样的他,分明就是个小孩子。

彭泽?“对不起啊,刚才想事情太投入了。”彭泽?“同桌你的名字太好听了。”我满脸都对着笑容,希望他的脸色可以好看一些,下一秒突然一愣,彭泽?“你是我们班的第二名?”

“是啊。”彭泽笑了,露出他的小虎牙,“你不知道吧,北辰高二会重新分班,我是从A级班分下来的,哼,竟然把我分到了B级班。”彭泽的脸上又有了一丝落寞。想想也是吧,以前是A级班的学生,第二年却被分到了B级班,是谁都会觉得很失落,不过第二名也不错啊。

“第二名也不错嘛。”我撇了撇嘴,自己从来都是普通的学生,从来都不会名列前茅。

彭泽白了我一眼,“没志气!”他眼中注满了光,斗志昂扬,“哼,我一定要超过他们。”然后便趴下头认真做作业不再理会我。

在学校的第一天过得很快,彭泽给我说了班上少部分同学的名字,比如说,他的前桌是陆晓凡,我的前桌是彦妮。原本他想要给我说更多同学的名字,无奈我记忆有限,他只好作罢,临走之前他讽刺了我一句,“果然没志气。”我只好讪讪地笑了。当然,我也知道那个骗子少年的名字——陈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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