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刚听李莉说,余霞提出了辞职,可三十万的支票,又给她了。孙刚着急了,虽然他是这公司的老板,但毕竟30万不是个小数目,美雅的效益虽然不错,但赚一分钱,都不容易,这滋味,只有做老板的人,才能体会到,别人只知道老板的光鲜和富有,而不能体会,做老板的风险和无耐。更为重要的,尚洁公司新产品开发的资料,现在只有余霞那里有,余霞一辞职,又该找谁去要?
这几天,孙刚都没有睡好,经常梦见李莉、余霞,和尚洁的技术资料,虽然孙刚没有见过余霞,但还是在睡梦中梦见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梦境里,她就是余霞,到底和真实的余霞像不像,他就不知道了。一会儿,余霞笑吟吟地给了他技术资料,一会儿,余霞兑走了那三十万,只留下一脸迷茫、愤怒的李莉。
孙刚后悔了,他觉得不应该在还没有眉目的情况下,就给余霞三十万,就是在拿到资料之前给她钱,也不应该一次就给她三十万,孙刚觉得自己还嫩得很。这也不能完全怪孙刚,李莉一直对她说,余霞的人品不错。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余霞平时表现一直不错,可面对三十万块钱的利益和给李莉资料的风险,她肯定要将利益最大化。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余霞,余霞还是想说话算话,给李莉资料,可是受不了她老公杨东建的分析和撺掇,两个人一商量,决定把支票兑走,再辞职走人,资料不能给的。
在公司里,孙刚的心情也不好,他既有没有拿到资料的失落,在内心深处,更有种被人所骗的恼怒。风情万种的伊季,非常善解人意,她似乎知道些什么,这些日子,她展现了无限的温柔,给孙刚端茶倒水,和孙刚谈心,甚至,还主动约孙刚出去开房,想尽办法让孙刚的心情好起来。
孙刚约好了李莉,这个星期天见面,以商量对策。
这几天实在无聊,孙刚想和伊季一起去普陀寺,想烧几支烟,捐点功德钱,能够得到菩萨的保佑。孙刚不信鬼神,更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如来佛的身上,他只是想能得到些心灵上的安慰。
孙刚突然想起,他那天在普陀寺回来时,看到尚明和桂建书到普陀寺去,他们一定对文渊和尚说了些什么。一个念头在孙刚的大脑中浮起……
孙刚开了十万块钱支票,驱车去了普陀寺。他本来想带伊季一起去的,但想到他今天找文渊和尚,是有要事要密谈的,他爸爸孙志告诉过他,在重大的事情面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文渊和尚一见孙刚,老远迎了过来,手抚佛珠,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接着说道“孙施主,你已经几个月都没有来了啊”。
孙刚谦恭地说道“这些天太忙了”,他眼珠转了一下,语声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有两个小人合起伙来搞我,我损失了几千万,到处在救火,今天空闲了些,特地来拜会大师”。
文渊和尚眼珠也转了一下,似乎听懂了什么,但他又装作什么都没听懂,大放佛词“孙施主,你尘缘未了,忧虑得失太多,得就是失,失就得,施主要拿得起,放得下”。
孙刚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这和尚打禅迷了,接口道“大师你说得不对,并不是我找他们的麻烦,我也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是那两个小人合伙算计我,他们太卑鄙了”。
文渊和尚又是打禅语,接道“阿弥陀佛,他们两个卑鄙,会受到报应的,你也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佛慈悲,会护佑万千生灵,施主不用太担心”。
孙刚好笑又好气,自忖道“等到让你家的如来佛来护佑,我们美雅早就关门了”。但孙刚毕竟是读书人,勉强笑道“大师,如果你自己遇到了这事,身临其境,你也会很气愤的。”
文渊和尚咳嗽了一声,转换了话题,问道“孙施主,今天怎么你一个人来的?那位女施主呢?”和尚说的是李莉,他当然知道,这是孙刚的女朋友,他以为和孙刚分手了,看来,这和尚问话,还是很有艺术的。
孙刚“哦”了一声,答道“她回学校去了”。对于李莉,孙刚也不愿意详说,一句话带过。
孙刚不愿再与这和尚啰嗦,也跟着话锋一转,说道“坑害我的那两个王八蛋,我上次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也到你这里来了”。
和尚眼睛里闪出了异样的光茫,又打了一个佛号“阿弥陀佛,到普陀寺来的施主一天也有成千上万,老衲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两个人”。
孙刚说道“就是尚洁公司的总经理尚明,他是他们老板尚洁的儿子,还有一个是贵雍公司的老板桂建书”。
和尚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原来是他们两位施主,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走之后,他们两个人就来了”。
孙刚眼睛中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但这神情一闪而过,立即问道“那天他们来干什么?”
和尚又是迟疑了一下,答道“他们那天就是烧烧香,一人抽了根签”。
孙刚凝视着和尚,看这和尚说话吞吞吐吐的,知道他一定隐瞒着什么。
孙刚不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从包里拿出那张十万元支票,说道“大师,这十万块钱是给你自己的,感谢你教了我那么多,就不用记到功德薄上了”。
和尚接过了支票,看到上面确实是自己的名字,金额十万元,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嘴角上充满了笑意,连忙收起了支票。
看来金钱的力量是巨大的,这和尚收了支票,不像刚才那样严肃,说话的语气温和得多,人也笑眯眯的。
和尚也没有客套,开口说道“尚施主和桂施主也经常到我这里来,他们那次来,对我说,他们这服装行业,有个人非常可恶,他们两个人想联手收拾他,我那时候不知道,现在看来,说的应该是施主你了。”
孙刚说道“说的就是我,他们还说了什么?”
和尚说道“那个年纪轻些的,尚施主说道,他想请黑道上的人收拾你,想在我这里抽个签,问下吉凶”。
孙刚听到这话,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恨恨道“尚明这人很阴、很坏的,他对谁都充满了敌意,大师你也要防着他”。
文渊和尚没有理他,接着说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找黑道的人对付你的,那位桂施主说了,他们和你无仇无怨,没有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大,尚施主就和他计议了一下,说只和你来文的,不动武的”。
孙刚问道“他们说来文的,是用什么办法对付我?”
和尚答道“他们也没有仔细说,好像说是不让供应商给你供货,你要有什么反应的话,他们就在官场上找人”。
孙刚又是吃了一惊,想道“看来,他们真的将我当作敌人了”。接着问那和尚“他们有没有说找什么人?”
和尚答道“这我倒听到了些,好像尚施主的公司里的一个经理是女的,她老公在市委办公室工作”。
孙刚听李莉说过,余霞的老公在市委办公室做秘书,难道他们要就地取材,找余霞的老公?
孙刚两眼望着和尚,没有说话。
文渊和尚很清楚,孙刚是要他继续说下去,把他们那天在普陀寺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他。
文渊和尚说道“后来那尚施主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就拉着桂建主要走,桂施主要和他一起抽个签,再回去。”
孙刚问道“他们的签抽得怎样?”
和尚回答道“他们两个人抽的签都是凶签,特别是那尚施主,抽的是大凶,老衲怕影响他们的心情,没有告诉他们,老衲对他们说的,他们抽的是大吉的签”。
孙刚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不过这签灵不灵,但对于孙刚自己,都是种心灵上的籍慰。
孙刚知道,那天的情形,和尚已经全部告诉他了,他接着问道“后来他们还有没有来过?”
和尚答道“从那天之后,那两位施主就没有来了”。
孙刚“哦”了一声,说道“谢谢大师了,他们要有什么情况,大师立即通知我”。
孙刚不等和尚答话,在包中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和尚。指着名片上的手机号说道“打这个电话就可以了”。
文渊和尚接过名片,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问道“施主还有什么事要让老衲做?”
孙刚没有回答,指了指方丈室的几案上,说道“给我抽支签吧”。
这也是支凶签,那既不像那次尚明抽的大凶的签一样,也不像桂建书抽的凶签一样,这是张有吉有凶的签。
和尚知道孙刚的性格,他能够听得进不好听的话,愿是不好听的话,只要对他有帮助,他都愿意听,这也许是孙刚的一个优点吧。
文渊和尚将签的内容和涵义如实告诉了他,孙刚静静地听得,头发几乎竖了起来、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但他没有怪和尚,也没有怨恨的神情。
告别时,文渊和尚一直送孙刚出了普陀寺的大门,孙刚要上车了,和尚走了过来,嘱咐孙刚“孙施主,这段时间要小心啊,从我断签的经验看,你要特别注意女人”。
在车上、在家里、在公司里,孙刚一直想着文渊和尚的话,要特别注意女人,注意谁呢?李莉?陈倩?伊季?还是余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