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月真的从没离开。
想到从来二字,戒月就莫名的犹疑——或许出去过,只是忘了呢!
成天的猜来猜去,竟有点模糊了什么是发生了的,什么是自己虚构的!
忘记也好,没有也罢。戒月的记忆里,山庄就是整个世界了,外面的事情,好像都是从主人那听来的,零散纷杂,足够讲无数个月圆月缺了。
帝王谷,原名恶人谷,其实并非山谷,而是一处地势隐蔽,易守难攻的集镇。
相传,这里原本住着几百户善良的普通百姓,人们安居乐业,自耕自食,路不拾遗,生活平静而安定。
然,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一群来历不明的马贼闯了进来,“接管”了一切,更名“恶人谷”,收容些为仇家追杀走投无路,或为世人所不容或正义所不耻的“恶人”,后来某位谷主嫌弃名字杀气有余霸气不足,一次酒醉兴起大手一挥更名“帝王谷”,怎料竟颇得谷中人士青睐,也就这儿沿用了下来。
也有主人说,来的不是马贼,而是武林邪教高手;更有主人说,那是一群叛乱不成的军士,囤兵至此以待势力发展壮大卷土重来……
种种说法,其结果却甚为一致,这里现今已是江湖人士避难之所,百余年来安分守己,已积聚了可与中原武林相抗衡的力量。江湖正派欲以铲除以解其威慑,邪派则妄想侵占了扩大自己的实力,亦正亦邪穷极无聊者好奇心泛滥,朝廷武将立功心切磨刀霍霍欲大显身手……各路人马每每集中大批人马前来进攻,或派遣密探行家前来打探,但皆以惨败而告终。
谷外盛行一种揣测,帝王谷风景秀丽,法度严明;谷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逃至谷中的人自进谷之日起,更换身份也好,保留原姓也罢,一切重新来过,绝不计较其过去。因此,帝王谷成为某些江湖人士艳羡与惊奇之地。
然而进谷并非易事,帝王谷不仅对图谋不轨者赶尽杀绝,对投奔着也并非有求必应——谷口日夜留守着高手和守卫,只有满足某个要求,才能留下来;强行进谷者,当场格杀!
谷中虽住满恶人,性格怪异脾气难以捉摸,却从来相安无事很少闹事起冲突——谷中规矩,闹事冲突者,轻者废去武功,重者乱刀砍死,绝不姑息!
最后,但凡进谷,永不得离去。这是一个游离的地域,“恶人”们的舞台,所有存在的依据,只有两个字:神秘。
——谷中人不得涉足江湖,无人确切其实力;没有人知道谷中领主,因为即使谷主浴血奋战,同样杀不出去;
没有人走得出去,更没有人能闯进来。谷中人面对此类问题时,总能放下一切嫌隙,齐力御敌,同样只为两个字:生存。
一处集镇,只是住的人看起来“特殊”而已,一旦揭去这层面纱,*****裸的展现出来,恐怕会立刻化为烟尘。
神秘造就顾虑,有了顾虑,便不得全力以赴。这就是帝王谷的生存之道!
谷中最神秘的,是一柄神杖——权衡谷中权力的东西,供奉在神殿之中,有现任谷主最信任的女子看守——最亲、最贞洁的侍女,这是成为名副其实的帝王谷领主最重要的条件,否则,即使拼尽全力夺得谷主之位,也只能形同虚设,大权由三位管事分担,知道另一位符合条件的人上前挑战。
相传,这是谷中第一位领主立下的规矩。
那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是集镇百姓的灾难,更使闯入者的梦魇——火光遍野,哀鸿不绝,刀光伴着血色飞舞天地一片刺眼的暗红;领头者被逼入绝境,也就是这处神殿,侍女伴着神杖应诏而出,杀出一条活路。
自此,铁杖便成为谷中神器,主宰谷中的命运,一代又一代的谷主将最亲的人送进来,从而登上权利的顶峰。
每次主人说这些的时候,戒月的脑海里,总会出现一团白影,白影在日光下跳跃,明晃晃的样子;白影在刀光剑影里飘荡,月色般的柔和……
像极了每次只会在梦中出现的景象!
这些是不是太玄乎,像极了哄三岁小孩的胡编乱凑。
每次戒月听主人说这些时,总会忍不住这样问。
而每当此时戒月这样问时,主人总会叹息着告诫说:
你从来没出去过什么都不懂!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更是个很好的借口。
是的,既然没出去过,何必知道得那么多,好奇心过于泛滥,总会影响睡眠——山庄的日子太长太长,睡不着会变得很难熬,尤其是在主人睡着的时候。
可是戒月还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戒月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月黑风高的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主人和戒月一样,进来后永远都没有出去,尽管她并不想主人离开;为什么所谓的神殿,竟废弃到如此……
有时候想着想着,戒月会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出到庄外走一走,弄明白一切!
都是些找不到确切解释的东西!
戒月想得烦了,于是将这些抛开,想另外的事情,比如说以前的主人,主人讲的一些其它的故事……
仍旧是一些听起来胡编乱造,只会让人愈加迷茫的事情。
——主人不是善于讲故事的人!
戒月不愿承认自己记忆力差的时候,便也叹一口气,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是的,主人不会讲故事,一点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