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里原本就没多少人，上了顶楼之后更是一个人都看不到了。白虹看了看走廊两边厚厚的灰尘，淡淡地说：“佛面鬼还真是会找地方躲。”
我问老爷子和佛面鬼之间有什么故事，他笑而不答。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这趟行程并不凶险。
和上次一样，走廊两边不多久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鬼音，我拿出通阴镜，看到一群小鬼正贴墙站着，怯生生地打量着我们。
无需我的指引，白虹走到挂着414门牌的那间宿舍门前便停了下来。我走上去轻声说上次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佛面鬼，不过临走时它对我说过，以后不得再来打扰。
白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用手轻轻触摸门板。门很快便开了，里面的惨景一下子跳进我的眼睛里。
这间不大的宿舍里堆满了人的尸骨和腐肉，几颗灰白的头颅悬挂在天花板正中央，半睁着的眼睛里透着寒光，血腥与尸臭扑鼻而来，我和白淑蔓忍不住别过头干呕起来。
白虹不动声色地挥手在半空轻轻一抹，眼前的恐怖景象，连同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一起消失了，我再次回过头时，惊讶地看到眼前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宿舍。
“老朋友，多年不见，你就用这种方式来迎接我呀？”白虹笑哈哈地迈步踏进了房间。我和白淑蔓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我们刚一进屋，门立刻关上，同时在我们眼前泛起一片微光，一尊佛像若隐若现。
“白老头，别来无恙？”佛面鬼的声音从佛像背后响起，它在直接跟白虹对话，我明显感觉到这并非鬼音。
白虹点点头说：“听我白眉弟子说，你躲在这里安乐快活，我特地前来拜访。”
佛像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们，我在背面隐约看到一张鬼脸。它摇着头说：“恐怕你来拜访我，只是想让我救你身后的姑娘吧？”
白虹笑着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佛面鬼，顺口恭维了它几句。佛面鬼没有理会老爷子的马屁，转而正视我，冷冷地说：“上次我警告过你，不许再回来打扰我，更不能向别人透露我的行踪，你为何……”
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白虹打断了。老爷子满脸堆笑地挡在我们之间，向佛面鬼解释说：“孩子只是救人心切，况且他也没说出你的所在。我们是老朋友了，若是一心想找你，还不容易？”
佛面鬼收起怒气，长舒一口气淡淡地说：“朋友归朋友，我的规矩你应该知道。要想让我救人，就拿出另一条人命来交换。”
我一时间没听明白它的意思，只是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白虹。
白虹低下声音，用商量的口气说：“我们是驱鬼师，不是刽子手，实在难以按照你的规矩来。”
我心中暗想，要救芷兰，必须先夺了他人性命，然后将其交予佛面鬼，以一命换一命的方式来救人。难道佛面鬼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它所谓的救人还有什么意义，简直就等于在变相杀人！
佛面鬼无所谓地说如果我们不同意，它绝不强求，只是别再恳求它破例坏规矩。
白虹还想说什么，佛面鬼忽然回了句：“老朋友，不要再标榜你的伪善，难道你以前没有因此而害过别人性命吗？既然以前可以为了救人而去害人，今天为何不行，难道只是要在小辈面前做做样子吗？”
佛面鬼此言一出，我看到白虹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生成滚落。他的嘴角不停抽搐，像是想起了极度令人不快的往事。
我正在脑补白虹的罪恶往事，老爷子忽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老朋友，你尽管救人好了。只要你把我干孙女救活，我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你！”
说完，他卸下无双盘龙，脱去上衣跪坐在佛面鬼身边。我和白淑蔓大吃一惊，急忙冲上去想把白虹扶起来，却被他坚决推开了。
佛面鬼点点头，似笑非笑地说：“你想以这种方式来赎罪么？这样也好，至少不必再煎熬了。”
我还想再说什么，去被白虹拦下。接下来，佛面鬼对梦游般呆立在一旁的芷兰挥挥手，她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朝它走了过去。
走到佛面鬼近前时，它扬起手在芷兰眼前晃了晃，那颗蓝珠从她口中飞出，落入白虹的布包。芷兰失去元灵，再次软倒在地。
接下来，佛面鬼开始一点点驱除芷兰体内的阴毒。想到佛面鬼救人的条件是拿下老爷子的性命，眼看事情正一点点地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我心里万分焦急，脑子飞速旋转，试图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终于，芷兰体内的阴毒被佛面鬼完全驱除，白虹也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平静地对佛面鬼说：“老朋友，我的这条老命归你了。”
说完，白虹闭上眼睛，仰起脖子，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佛面鬼对着白虹的身体抬起手臂，一道暗光从它的手臂中慢慢生出。
“住手！”我和白淑蔓一起挡在佛面鬼眼前，同时喊道。
白虹睁开眼，大声呵斥我和白淑蔓。白淑蔓不甘心地退下，我却没有动，双眼紧盯着佛面鬼说：“一命换一命，你这是哪门子规矩？如果我不答应，你又会怎样？”
佛面鬼冷笑一声说：“救人之前，你有权利不答应。不过现在我已经救过人，你又想反悔，这样恐怕说不过去吧？”
我不再废话，握紧克邪就朝佛面鬼冲了过去。白虹在后面大叫着让我退下，可是已经晚了。
我还没靠近佛面鬼，它猛地睁开一双漆黑的眼睛。我只觉得浑身被无数条绳子向后拉扯，两腿不听使唤，急速后退，最后重重地撞在宿舍侧墙上。
无形的力量依然在撕扯我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体撞在墙上便消失。我紧贴着墙壁悬在半空，眼看着佛面鬼靠近白虹，抬起手臂对准白虹的脖子。
下手之前，佛面鬼忽然停下，看着我说：“其实我并不想要白老头的性命，如果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情，我便可以饶白老头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