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姑姑大人2
“嘭……”
姑姑大人关上了车门,而幽阳已是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兰妈妈开车。”
“是,晴小姐。”
坐在驾驶位的是一个身穿一步裙套装、身姿略显富态的********,她将一个中年女人的独有风韵演绎到了极致,足见她早年也是个姿色不输于幽阳姑姑的大美女。
“到老娘这里来,跟老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个不得好死的家伙要杀我儿子?是不是张东方?”
“快把衣服脱了给老娘看看,儿子你有没有丢什么物件?啊?”
“叭……”
她的嗓音分贝还是很高、语速极快,情绪已激动到无法自己,半抱着幽阳手忙脚乱的帮他脱衣服,眼眶里的泪水快要溢出;这一点跟她泼辣彪悍的风格反差很大,她甚至在幽阳的额头狠狠的亲了一口。
从打开车门到现在幽阳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至此才终于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缓过劲来,他对这个性格矛盾的姑姑的打骂毫不意外,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问题只在于是动手还是抄家伙、甚或动枪。
温柔——这个描绘女人的词跟他姑姑相隔十万八千里,她信奉暴力“统治”、她崇尚“一言堂”、她说没接受过“棍棒教育”的男孩子长大以后都不是好东西,是以自小的幽阳、以及后来的三个师弟都是在这种“铁腕统治”之下苟活至今。
只有幽阳才知道,她是个性格很矛盾的女人,只有在她声色俱厉的时候才可以分辨出她的情绪好坏;而此时无疑是她情感最真实的一面,除了那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以外,她还叫了幽阳“儿子”。
“儿子”是她对幽阳小时候的称呼,在他十二岁以后就很少这么叫了,一概是“兔崽子”;另外,她很少见的亲了幽阳额头,这表示她已经快要六神无主。
的确,幽阳就是她的一切,重要性与她自己的生命等同。
他姑姑名叫赫连晴,赫连是个古老的姓氏,但她从未说起过自己的出身;幽阳对此有过一些猜测,他认为姑姑多半出生于大家族,因为同样将他从小照顾到大、对他好到没话说的安妈妈一直叫她晴小姐,怎么也改不过来,这显然是下人才有的尊称。
当初他们来到安澜城的时候,幽阳才五岁、赫连晴十七岁,而安妈妈也才二十多岁、那时还叫安姐;最初幽阳对外是安妈妈的儿子、对内是赫连晴的儿子,十二岁以后赫连晴让他改称姑姑、安妈妈则一直称呼他为小少爷。
他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读书学习、拜师学艺、搏杀训练等等,全部由这两个女人一手操持安排;就这样生活了二十多年,五年前又加入了三个师弟,他们是一家人。
自小,安妈妈代表幽阳的天堂,因为她对他好到无微不至、无可挑剔,像宝一样呵护;赫连晴代表他的地狱,因为她是家长,而且信奉“暴力统治”、“铁腕治家”、“棍棒教育”。
赫连晴从未跟他说起过自己和安妈妈的出身以及幽阳的身世,所以他说自己的一家人都来路不明;她也从未说过跟幽阳有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要带着他在安澜城生活。
她教育他说这个时代的男人必须要热爱战斗、否则不如去死,所以他从小要在读书识字的同时苦练战斗技能、搏杀技巧;等他长到半大,又教育他说男人必须掌握若干生存技能、否则就是废物一个,所以让他拜郑安鲁为师、继承衣钵。
再后来,她又说男人必须历经生死历练、扬名立万、否则就是一个外表光鲜的饭桶,所以在他十八岁生日以后安排他跟着鬣狗们去野外混迹,无论拦路抢劫还是接受雇佣都由他自己决定、是亏是赚自己衡量、是好是坏自己判断、是生是死自己负责。
幽阳二十岁,她花费巨大代价在无忧坊太阳楼买下面积五百平的一层楼面,送给他作为生日礼物,楼面用来干什么、怎么干,她一概不管;于是幽阳的猛犬城际速递开张、后来变成三家门面,七年来凭着超人一等的战斗实力和彪悍狠辣的行事风格逐渐成为凶名赫赫的猛鬼邮差。
幽阳的性格其实也很复杂,彪悍狠辣的一面来自于姑姑自小无法避免的潜移默化、沉静睿智的一面来自于师父郑安鲁十来年的言传身教;而促使他救下薛妙涵兄妹的那仅有的一点点怜悯之心和柔情,则是受到安妈妈的影响,因为她对他很溺爱、很温柔。
二十多年以来,赫连晴没做过其他任何事、几乎足不出户,一心一意的将幽阳带大;虽然她从未为他的生活起居操心、那些都是安妈妈负责,但其他的方方面面都是由她的“一言堂”决定,也是由她来落实。
她从未说过幽阳对她有多么重要,但幽阳能感受到她其实一直都对自己的安全提心吊胆,他每一次受伤、遇险,她都会或多或少的情绪失控;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叫他“儿子”、偶尔会抱他一下、或是亲一口,便是代表她很慌乱或是非常后怕。
幽阳是她和安妈妈二十多年生活的全部,原因不明。
叛逆期的幽阳曾经问过多次,比如三人的出身问题、她的金币来自于哪里、为什么要这样生活、为什么要学这学那、为什么一定要学着杀人等等;而无一例外换来的就是她雷霆般的暴怒,是以“棍棒教育”如疾风骤雨,有时甚至会拔出抢来猛射、直到他躲进床底下为止。
这些问题后来他就不敢问了,所以直到现在他们的身世对幽阳来说还是个谜。
“还好,没少什么零件,祸根子也还在。”
她将幽阳上身的衣服褪到腰部,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伤口外加问东问西,发现伤势看似触目惊心,其实并没有受到永久性伤害,不过都是外伤而已;最后还是很不放心,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在幽阳胯`下掏摸了一把,确定那个重要器官也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这个在外人看来很出格的动作,幽阳一点都不意外、甚至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姑姑的彪悍和泼辣远不止此;前面开车的安妈妈其实一直都从后视镜紧张的默默留意着一切,直到此时才放松了一些。
确定幽阳没受到永久伤害,于是密集的音波轰炸就此展开。
“该死的兔崽子,老娘很失望!你又背着老娘`搞`女人,还被那个狐狸精迷得命都不要!”
“没出息的小东西!给老娘交代清楚,她是怎么勾走你的魂的?说呀?”
“你有本事搞`她、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你快活完了老娘来给你擦屁股,老娘恨不得掐死你个兔崽子!”
“那娘们儿一看就是个骚狐狸!兔崽子你说是那娘们儿好看还是老娘好看?说!”
“你哑巴啦!你个小淫`棍,不搞`女人会死咩!你说……”
声色俱厉、尖锐刺耳、语无伦次、条理不清、道理不明、逻辑混乱的一塌糊涂。
“呃……”
幽阳无言以对,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插言的机会,那个姑姑就像一个嘴里喊着“缴枪不杀”、而枪炮却一直在不停收割人命的军队指挥官,不讲道理、也不屑于讲道理,或者说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讲道理。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他知道最好是不要解释,因为那样姑姑会动手,脑袋揍得跟佛祖一样是最乐观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