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法再假装镇定自若
她懊恼，竟然那么难学。
“步子慢了……”
“快跟上节奏……”
“你踏错了步子……”
“为什么那么笨……”
“安东尼奥，你换个人吧……”
未央在所有令她屈辱羞愤的声音中，逐渐的体力不支。
她拿起桌子上的毛巾，擦拭着自己身上的汗珠。
好像，成功，真的很难……
夕阳下。
未央依旧在练舞室继续的排练。
明天，就是明天了……
嗜血的余晖映红了整个练舞室。变得红彤彤的。也替未央的脸上蒙上了淡淡的红晕。以至于不那么苍白。
不太稳定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随之是门把被扭开。一系列的动作在未央看来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漫长。
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明天，千万别给我丢脸。”身后传来贺凰玑尖锐的声音。
她没有理睬，只是兀自的跳着自己的舞蹈。
身后的声音似乎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被打断。
“夏未央，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为了这一天，到底准备了多久！”
未央停下了舞蹈。静静的僵立着。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贺凰玑，静静的僵持着这样的局面。等着贺凰玑的下文。
“我想要从别人的眼里等到肯定，你知道吗？”
“如果是这样，你应该已经做到了……”
“可是，那并不是所有的人，你知道吗？所有的后起新秀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的宝座。我只有通过不断的努力而来强化自己。而唯一的途径，就是得到董事们的肯定。你知道吗，我为了这支舞蹈，准备了到底有多久吗？我有多么急切的希望去证明自己吗？”
未央，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扭过头，看着贺凰玑。下巴似乎因为忧郁而变得尖俏了许多。
她缓缓的走到贺凰玑的身边。吸了一口气：“和你一样。不过，我不会令自己有后悔亦或是自责的机会。”
未央慢慢的踱着步子，坚定的走出了练舞室。
整个练舞室的红色愈加浓烈。
似乎整个练舞室都被染上了红色。那么的强烈丰盛。
凰玑的身影在地上被拉的老长。十分纤细而高挑。
夕阳的余晖为这个练舞室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悲伤与寂寥。
凰玑就这样盯着木质的地板。
“啪嗒——”一滴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又迅速的蒸发。似乎还可以夸张的看见地板冒着丝丝白气。
突然，她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瓶，狠狠的向脚踝处砸去。
“嘶——”
再也没有比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更令人疼痛的事情了。
舞会似乎异常华丽。
连凯瑞也被邀请来参加舞会，同来参加舞会的还又很多商业界的名人。
每一位董事都穿着硬挺的西装。每一位夫人，都穿着华丽的晚礼服。
脖颈和耳垂上的钻石，发出夺目的璀璨，发出刺目的光芒。
凯瑞站在未央的身边，替她打着气。
“加油，别紧张。”
“凯瑞，你忘了吗，原来在“猎艳’的时候，我都没有害怕过……”
“别说下去了，要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原来，凯瑞，也害怕去面对那一段肮脏不堪的回忆。
为什么自己还会那么不知廉耻的那么随便脱口而出呢？
整个舞会只剩下最神秘的董事没有出现。也就是TX的最大董事。
他一直是商业界的传奇，更是商业界唯一不可触碰的神秘。
很少有人见过他真正的面目。更少有人了解过他。
只有剩下他迟迟未来。可是未央已经被拉进了化妆室。
藤舒痕不疾不徐的从大门走了进来。一身硬挺的西服。更衬托了他有着太阳神阿波罗般的俊美。
指骨分明的双手掸着西装上细小的微尘。
以这样的高姿态，走进了舞会。
所有的到场嘉宾，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纷纷向他致意问好。
他轻声的客套敷衍了几句。就兀自坐在了舞会最中间的位置。
灯光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只又淡淡的光晕和彩色泡沫在空中飞舞，犹如爱丽丝的幻境。
迈着细小的舞步。
未央渐渐的踏入舞池。
她随着自己的欲望任意的摆动着身体。
她穿着露脐金黄色的上衣，和下摆很大的灯笼裤。身上被点缀了细细碎碎的很多叮当作响的饰物。胸前绣着一朵大大的并蒂莲。裤脚挽上了闪闪发亮的金片。
头上带着一定高耸的帽子，右侧还带着一根洁白纤长的超大羽毛。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鹅黄色面纱。
眉毛上点缀了一排璀璨的水钻。
她赤着脚，脚上缠着及条粉红色蕾丝，开始劲舞。
火热，妖娆。
她使劲的摇摆着自己的腹部。柔软的腰肢开始随着舞步而抖动。
身体异常柔软，步履异常轻盈。
她开始抖动自己的身体，身上细细碎碎的装饰因为相互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响声。十分悦耳。
最后一个动作，她的右腿曲拢，整个身体呈现了一个十分弯曲的弧度。更衬托了她的曼妙身材。她的脚尖指着地面。粉色的蕾丝开始轻轻的飞舞。
自己的一只手挡在面前。露出了五个异常妖娆的彩绘指甲。
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胜利的弧度。气息却略微有些急促。
周围毫无悬念的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藤舒痕看了她的舞蹈，颦眉。看着熟悉的身影，他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看了五个妖娆的彩绘指甲，瞳孔骤然缩紧。
“突——突——”
心脏发出窒息般的疼痛。
是……她吗……
他的喉结起伏。喉咙似乎塞着一团棉絮，只能勉强的发出几个微弱的字眼。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慢慢的走向她。
她突然感受了危险的气息。本能拿下遮住脸庞的手，望了过去。
“轰——”
脑袋好像被骤然炸开。一片空白。
只剩下心脏疼痛的律动。
似乎可以清晰的听到耳膜阵阵作响，脉搏清晰的跳动，血液缓慢冰凉的流动。
她开始忍不住的战栗，松开的手掌骤然握紧。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无法思考。
她闭上了眼睛，脸色十分苍白。
乌黑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就像抖动着翅膀的蝴蝶。
嘴唇紧抿。血液似乎全部都往喉咙口涌来，一浪高过一浪。口腔里弥散着血液的粘稠与芬芳。喉咙口一阵腥热。
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都在想象着，自己与他的再次见面，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可是，再怎么想，也料不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而且，真的面对的时候，理智，情商，思维，似乎全部都被抛弃。
在他的面前，她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罢了。
她感受的到他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藤舒痕慢慢的逼近了未央。
心脏的疼痛愈演愈剧烈，似乎脑子都快要被炸开了。
他紧抿着嘴唇，英俊的脸上，勾画出一个严峻冷酷的弧度与线条。
瞳孔越来越缩紧，修长的手指捏握成拳。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张藏在面纱地下的脸孔。
脚步似乎异常沉重。每一步，都有千斤重。
他的身上，似乎散发出浓烈的忧郁与悲戚。
他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按住心脏的地方。
慢慢的，他靠近了她。
他轻柔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缓缓的揭下了她的面纱。动作异常温柔。
旁边的人都不解的开始抽气，根本不明白这个董事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如此失控。
藤舒痕望着面纱地下的脸孔，面部的表情，逐渐的变得越来越冷峻。手指慢慢的捏握成拳。
心脏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快要死掉。
他死死的盯着她。
她也死死的盯着他。
他好像变得更加成熟，变得更加稳重了。
整个身体都散发出浓郁的阴森。
她捏紧了自己的下摆。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无数的泡沫飘忽在他们之间。
淡淡的蓝色光晕打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沉痛的看着她。嘴唇紧抿，眉头形成了一排紧紧的眉峰。
她苍白的脸孔在蓝色的光晕下，被衬托的更加清瘦。
眼睛缓缓的闭上，睫毛微微颤抖。
似乎，已经不能再面对他了。可是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她。拳头越握越紧。直到指骨变得青白，还是没有松开的痕迹与趋势。
凯瑞意见势头不对，立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揽住未央瘦弱的肩膀。
对着藤舒痕十分不友好的说道：“对不起，她是我的女朋友，请你自重。”
未央无助的将手臂盘上凯瑞的手臂。
藤舒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只盘上凯瑞手臂的手臂。眼睛里的恨意有增无减。手掌却不自觉的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还是这样吗？
自己依旧还是多余的吗？
夏未央，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多么恨你。
这些年来，我有多么，多么恨你。
就是靠着恨你的这股精神，我才支持到了今天。
知道吗？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未央睁开眼睛。盯着他的琥珀色眼眸。手指却紧紧的攥着凯瑞的西装。仿佛为了得到一丝救赎。
嘴唇毫无血色。似乎所有的血液全部都一下子涌到了喉咙。如同塞着一团棉絮，怎么也开不了口，怎么也挪动不了。
藤舒痕，知道吗，我对你的恨，有多么强烈吗？
可是，为什么，在这一刻，竟都变成了软弱。
无法再假装镇定自若了吗？
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见到你的时候，变得默然，无视你。
可是，为什么，竟都变成了无助与苍白？
“轰——”的一下。似乎身体的好多个地方，都被瞬间炸出了好几个裂缝。而猛烈的狂风夹杂着令人窒息般的疼痛，一丝一丝，一寸一寸，渗入了缝隙。
心脏，似乎在慢慢的沉沦……
藤舒痕死死的盯着未央攀附着凯瑞的手。瞳孔缩紧，眉头紧颦。
好像，还是和以前那样呢，是么……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晕开了讽刺与不屑。
“哼——”他从鼻子里闷哼出一声。
他开始回瞪着她。眼睛里全是嘲讽。刺痛了未央的眼睛。好像，他恨自己，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好多，好多……
藤舒痕抬起自己的手，慢慢的伸了出去。
“嘶——”她开始抽气，一点一点吸纳着冰凉。
她死死的瞪着他伸起所放置在半空的手。
“你好，我叫藤舒痕，是TX的董事。”她抬起头，看向他，他依旧在微笑，却笑的如此敷衍，竟全是嘲讽。
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战栗了起来。
好像，心脏，还会疼痛呢……
她握着凯瑞的西装的手心全是汗。
凯瑞觉察出了未央异样，望着藤舒痕的手，急忙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一握，行了一个客套的礼。
“你好，我是凯瑞。”
藤舒痕微微点头致意。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未央，脸上依旧都是摄人的笑意，惊心动魄。
整个舞会，未央都心不在焉的。
“未央，怎么了，你确定你没事吗？”凯瑞担忧的望着她。
未央似乎可以感受到，一直都有一道带着戾气的眼神注视着她。
“凯瑞，我有点不舒服。我们可以先离开吗？”
“嗯。好吧。”
她依靠着他的搀扶，终于恍惚的离开了舞会。
远处的藤舒痕立刻皱紧了眉头。手指骤然握紧了手中的高脚杯，似乎要将它捏碎。整个身体发出浓郁的阴森与戾气。
“未央，是他吗？”
“什么！”未央不可置信的望向凯瑞，却意外的发现他一脸的心殇。
“那个伤害你的男人，是他吗？藤舒痕——”
未央立刻别过了头。看着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
风哗啦啦的吹在她的脸上。冰凉的就像冬天的寒风。
吹打在脸上，都生生的疼，似乎要裂开了的疼。像刀子刮在脸上。
一刀，又一刀。
她抚上自己的脸孔。冰凉的液体在脸上肆意的流窜。
原来，是哭了……
怪不得脸上那么凉，那么疼。
过了好久。
沉默的未央动了动嘴唇。
坐在驾驶座位上的凯瑞缓缓的听到了未央从口中悠悠传出的声音。
“是——”
就这个字，就像千斤重，重重的砸在了凯瑞的心脏上。
“呵……”凯瑞微微垂下了头。脸上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慢慢的严峻沉默了下来。右手抚上自己的心脏。鼻翼上的钻石在夜里，璀璨生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