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爸爸的死
“若儿，来。看你爸爸最后一眼吧！”说话的是若儿亲奶奶，声音明显的沙哑。
奶奶平时最照顾小若儿的，也是最疼小若儿的。在家里没有谁比她对她那样对自己好，这次也可肯定是奶奶把自己和爸爸送到医院的。看着奶奶的头发又白了许多，知道奶奶心疼自己。
只见奶奶已经泪流满面，哭着说：“这可怜的孩子，三岁就被妈妈抛弃，哪个像她这么乖，知道爸爸不争气，放学了还要帮我这老婆子看店。让一个七岁的娃和我这老婆子一起支撑着一个家，自己却天天赌博，喝酒。回来还要虐待这娃，谁看了谁不疼，可又有什么办法，都怪自己没用，管不了那么多，看到了可以制止，背着谁能管的了。现在那死鬼又死了，自己想死，还要拖这孩子下去，真是丧尽天良！只留着这娃跟我这老婆子相依为命，也是孤苦伶仃，以后可怎么办！”
李医生也是知道的，帮那女孩看病的时候，真叫人吃惊。发现小若儿身上的瘀伤，那新的旧的都有。一个九岁的女娃，可想而知，那过的是什么生活！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她对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看着小若儿心也不免心疼。而自己的妻子听着也是泪流满面，儿子默默牵着小若儿的手，愣愣的看看这，看看那。他还小，或许根本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再看看小若儿，她却是那么的沉静。不知是在想什么，却有这比一般孩子还要稳重的神情。
小若儿看着那床上白色的布单，上面微微隆起。她知道爸爸就在里面。小小的手慢慢抬起，明显的颤抖。
李医生看着准备掀起被子的手赶忙抓住，因为那里面的人实在难看，他是因为中毒致死，当时被送来的时候，因中毒者喝的毒过多，以致毒攻心，无治。死后全身浮肿，发紫。甚是难看。
对着小若儿摇头，“里面不用看啦，很可怕的。”
奶奶也跑到小若儿蹲下身，“若儿乖，不用看他。会吓着你的。”
小若儿却不以为意，只是摇摇头。“他是我的爸爸，再难看也是我的爸爸。我不怕。”
奶奶听了此话，愣着看着若儿。
后，突然抱住若儿小小的身子痛哭，“我可怜的若儿呀！我希望你不要那么懂事。你叫奶奶怎么办？心疼死奶奶吗？我的傻孩子！”
小若儿依旧看着这张白色的床，一动不动的望着。小若儿知道，其实爸爸是爱小若儿的。妈妈的离开给他很大的压力。以往爸爸总是努力的赚钱，可是妈妈要的太多。总得不到满足。以致吵架。以致离开。爸爸常常偷偷拿着唯一留下一张妈妈的相片，偷偷的哭。偷偷的说，“我是那么的爱你，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可以为你赚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你等等，我可以给你富裕的生活。我真的很爱你，也爱我们的小若儿。可是你为什么还离开！就算你舍得我，你怎么舍得丢下若儿呢，她可是你的血，你的肉。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若儿可是你怀胎十月所生的呀，你怎么就那么无情？她那么小就失去母爱。多可怜！我知道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你。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真正做到做父亲的责任，还经常打她。简直禽兽不如。可是我爱若儿，真的。但是看到若儿越来越像你，我就气。因为我恨你，真的好恨好恨。恨不得杀了你，再自杀。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爸爸之所以那样对自己，原来都是在发泄自己的恨。把自己当做妈妈。也更因为爱妈妈。只是方式不对而已。她不怪爸爸，真的不怪！
大家都看着小若儿，那表情不是一个九岁的女娃该有的，甚至这里的每个人也不可能有，似有看破一切的感觉，也似不是痛苦，而是开心？她能开心什么呢？这就是她为什么能承受一般连大人都不可能承受的痛苦吧！
李医生慢慢撇过脸，因为他明白了，自己是劝不动她的。美丽的女子赶紧抱起小男孩，蒙起他的眼睛，离开！奶奶也松开了自己的手，不忍心只能看掩面哭泣。就让她再看自己爸爸最后一面吧！
小若儿颤抖着掀开白布，不知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只见薄薄的被子急速飘起，而后慢慢的飘落地。看着爸爸的脸慢慢浮现，那浮肿的脸让谁看了都不想看第二眼，更看不出那是爸爸，平时本就憔悴的脸。可现在不是憔悴，而是既浮肿，又黑的发紫的脸。可小若儿一点也不觉得怕。只见她竟然会微笑着颤抖的用手缓缓抚上那张可怕的脸：“爸爸，我知道你活着辛苦。你离开了是否对你来说是解脱？你常常偷偷到我床边，对我说对不起。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比任何人都爱小若儿对吗？”小若儿说着说着以流下几滴清泪。慢慢滑下。奶奶实在听不下去，痛哭着跑出太平间。李医生也不知不觉流下了泪，他见过多少的生死离别是何其之多。也不曾流泪。只是眼下谁会不流泪呢，再铁心也会软呀！小若儿依然微笑：“爸爸，小若儿知道，你是那么爱妈妈。可是留给你的伤痛是那么的多。小若儿知道，什么都知道。可是你走了，小若儿就只有奶奶了。不过爸爸，我会找到妈妈，问妈妈为什么不要爸爸。为什么不要小若儿。还有我会和奶奶好好的过”小若儿猛力抱着爸爸，痛哭“爸爸你活过来呀，小若儿不要成这样，你活过来呀，你打小若儿。没关系的，小若儿不怕痛，也不哭。你想妈妈，我也想，我们一起找妈妈。好吗？只要你活过来，小若儿长大后一定赚好多好多钱。你快点看看小若儿呀！你知道你这样躺在这里奶奶会多难过。你是她唯一的儿子，你是若儿唯一的爸爸呀！爸爸……你……快点……睁开眼睛看看……若儿呀！”
李医生赶紧抱起小若儿，把被盖上。谁也没有发现那浮肿的脸上，眼角慢慢的流下一滴泪。
小若儿拼命挣扎，“爸爸……我要爸爸……爸爸……”声音好像在太平间里回荡。李医生带着小若儿慢慢的离开太平间。而小若儿依旧眼泪模糊的看着那个白色的床，离开自己的眼线！眼睛又再次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