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梅园的阁楼上,隔着半个王府看着远处天边的一片火光,锦绣面色如常,心里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烟纱坐在圆桌边一个劲地喝水,全身仍在颤抖。
锦绣回过头时,朝她走去,双手搭在她肩上。
烟纱吓了一跳,身子跟着颤了一下,回头见是锦绣,这才哭丧着脸道:“姐姐,我该怎么办?我忍不住发抖,我怕。”
“你还小。”锦绣叹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安抚烟纱,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很大的动静。
有人敲门,“锦绣姑娘,快醒醒,不好了,不好了,府里走水啦!”
锦绣一听,急忙冲烟纱‘嘘’了一声,然后将身上的外衣脱下,并顺手将烟纱的外衣也脱下,这才举着烛台递给烟纱,对她使了个眼色。
烟纱鼓足了勇气,接过烛台,锦绣分明感觉到她手冰凉地像死人一般。
“怎么回事呀?姑娘在休息呢。”烟纱打开门,冲外面的婢女道。
婢女脸色惊慌,冲昏暗的屋子里瞧了瞧,小声道:“杂役房走水啦,绿绮怕是要烧死在里头了。”
烟纱一听绿绮的名字,顿时想起了被锦绣杀死的许尚宫,顿时脸色惨白。
小婢女以为烟纱是听到走水烧死绿绮的事儿害怕,于是赶紧转换话题,“我也没别的事,只是觉得绿绮毕竟和锦绣姑娘主仆一场,唉,算了,我去瞧瞧。”
小婢女说毕,这才转身离开了。
烟纱捂了捂心口,等她回头时,锦绣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咱们也去看看。”
“啊?好。”烟纱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
杂役房的院落外,站满了人,王府上下几乎所有的奴才和主子都集中到了这里。
陈太妃由王尚宫搀扶着,神色难看地在她耳边问道:“许三娘回来了么?”
“没有……”王尚宫垂着头,根本不敢看陈太妃,想要说出自己的猜测和担忧,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回来。
“你们,快点救火,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太妃冷冷吩咐道。
一干护卫领了吩咐,没命地扛着水桶救火,可是根本没有一个人敢冲进火海里。
锦绣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把杂役房烧地不成样子了,护卫们也只是有心无力地把大火扑灭,却再也没了其他动作。
等到许久后,火终于被扑灭,护卫统领这才来向萧祁阳复命,“启禀王爷,火太大,尸体怕是已经被烧成了灰了……”
一听绿绮死了,陈太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也顾不得询问许尚宫的下落,急忙道:“算是老天爷的惩罚吧,希望绿绮来世好好做人。”
说毕,便滚动起她手里的佛珠起来。
萧祁阳见大火只是烧了杂役房的一半边,并且死的只是个犯了事的奴婢,于是略显烦躁道:“善后吧。”
没有人敢过问这火怎么来,大家都只当这是天谴。
锦绣静静地看着,默默地笑了。
“好了,大家都散去吧,这场火的来由老身会命人细查,在事情没水落石出前,大家最好守口如瓶,不然,家法伺候,听到了没?”
“是!”众人齐齐地应着,包括锦绣。
一场大火折腾过后,陈太妃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命人去找许尚宫的奴婢匆匆回来,跪在堂前。
“启禀太君,许尚宫没回住处,杂役房附近奴婢也问过了,都说没见过她……”
“她也没来咱们这复命,好端端的,人去哪儿了呢?”王尚宫不免也纳闷道。
高堂上的陈太妃闭目养神,口里念叨着佛经,忽然睁开了眼,“我总觉得哪里不低,这场火似乎有点蹊跷,绿绮真的死了?”
“那么大的火,怕是早烧成灰了。三娘今晚去喂那贱婢毒汤,该不会……”也被烧死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陈太妃便怒声打断,“不许胡说!”
“是!”王尚宫急忙一个扑通跪下,再也不敢说话。
王府走水的事不了了之,锦绣知道,陈太妃怕是不敢再继续查下去,她担心会一并挖出许尚宫失踪之事,并将她吩咐许三娘毒害绿绮的事也抖搂出来。
这一天,锦绣早早地梳洗打扮好,由烟纱随身陪伴着,来到陈太妃的院门前。
“麻烦通报,我想见太君。”
大殿上,陈太妃怀中搂抱着一只花白的猫,正由绫罗陪伴着正在聊天解闷。
锦绣领着烟纱进去,做了个揖便将烟纱手里的黄历拿了出来。
“还请太君挑个黄道吉日。”
“瞧瞧,这事本该我张罗,可是府中最近出了太多事,我这把老骨头啊一忙起来就健忘。”陈太妃解释道,吩咐王尚宫将锦绣手里的黄历拿来。
她认真地端详着,其实心里很不情愿,可是连皇上都给这个贱人封赏了平安县主的封号,那便是答应了这桩婚姻,她自然没有再反驳的道理。
来日方长!
陈太妃咬着牙,眯着眼睛狠狠一笑,随手指着黄历的一天道:“就选三日后,黄道吉日!让祁儿迎娶你过门!”
三日后?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绫罗在一边帮陈太妃磕着瓜子,一听这消息,顿时手一滞,偷偷笑了起来。
还以为她得了平安县主的封号就能一步登天了呢?没想到婚事还是这么草率么?
绫罗这才放心地继续嗑瓜子,并像一只猫儿般邀宠,将嗑好的瓜子仁送到陈太妃面前。
陈太妃讽刺地看了锦绣一眼,顿时才觉得心中畅快,吩咐道:“这事就有王尚宫和绫罗全权操办吧。”
“是。”王尚宫和绫罗相继作揖,绫罗从高堂上走下,面带笑容地走到锦绣跟前,挽起她得手,“姐姐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的婚礼操办的有声有色的。”
“恩。”锦绣微微笑着,皇帝虽然封赏了她平安县主的身份,可是却没在圣旨上明言写着封她为祁王妃或者祁王侧妃,这么说来,她仍旧不过是个侍妾的身份。
侍妾?锦绣冷冷扬起了唇。她怎么会甘心只做个妾?
这一次要嫁,她就要做这祁王府里真正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