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镜之森待了约有一个月之久,买来的那些储备粮也吃的底朝天了。克劳迪娅从一开始对这片梦幻森林的新奇感,变成了每天缠着森福特要去城里玩的小任性。冯泽每天晚上都和森福特一起,在那片空地学习魔法。
对于魔法,冯泽简直可以用“求知若渴”的态度来形容自己,他感觉自己要是有学习魔法的一半干劲去应对当年的高考,自己说不定就可以坐在清华北大的教室里安然当着人生赢家后备军了。然而现在谈这些都并没有什么卵用,人都已经穿越来了,还扯什么清华北大。
“老子现在还瞧不上呢。”冯泽坐在马车的边缘,哼哼着得意的小曲儿,手里正旋转着微型的暴风雪,那些精美的霜花由空中的水汽凝结,正随着风元素的能流在他的掌心自如旋舞。
克劳迪娅正和森福特一同摘着镜之森那些独特美丽的叶片,据森福特说,那些玻璃一般的叶片只要用温度恰当的火焰烤或是寒霜冻结,就会变成极美的工艺品。
“拿到艾缇勒斯的集市,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变回杂耍艺人身份的森福特,一提起这个两眼简直在放光。
“好好好,卖卖卖。”冯泽漫不经心地附和着,把这对父女摘下的叶片装进袋子里,他对这事完全没有兴趣,克劳迪娅倒是挺喜欢摘叶子的工作,一直兴奋地骑在森福特的肩头,摘下那些她觉得最好看的叶片。
等一切完工后,森福特才驾车驶出森林,他趁着克劳迪娅忙着和冯泽玩耍,将自己的手指用一片镜之森的树叶锐利的边缘划破,来自古老家族的血液缓缓渗入那些透明的叶脉之中,诱发了魔法结界的共鸣,林间所有的草木无声无息间挪开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森福特这就顺利地驾驶马车回到了艾缇勒斯王国的城市之中。
他利用那些叶片让冯泽好好练习一下魔法的精确控温,在毁了三片叶子后,冯泽熟练地掌握了这门技艺,豪迈地表示剩下的叶片都交给他来做——只要能让他使用魔法,他干什么都是乐意之极的,当然,这一切也是瞒着克劳迪娅进行的。
森福特带着那些美轮美奂的魔法工艺品上街售卖,冯泽则守在马车门口,以防奇怪的人靠近克劳迪娅。这些自然的杰作与魔法的工艺融合在一起的产物,很快引发了市场上的一阵狂潮,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想来这个神奇的小摊上一探究竟。森福特用围巾裹住大半张脸,头上还趴着肉卷那只大肥猫,那身花花绿绿的斗篷使他显得更为滑稽,就算是帝国那些曾和他朝夕相处的同僚们,此刻恐怕也难以认出他的身份。
森福特那边一切顺利,但冯泽却觉得有些无聊起来。他靠在被装饰得五彩缤纷的车门旁,百无聊赖地玩着手中的那片玻璃叶片,那是他第一个成功的作品,当他将火元素小心翼翼地导入那透明精致的叶片中,然后看着那些脉络逐渐变得更为剔透,转化为硬质的纹路时,他的欣喜难以复加——每成功一个小法术,都能让他乐上半天。
不过,人无聊的时候,总是有麻烦找上门。
森福特带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回来的时候,另一伙人也从街角出现了。冯泽比森福特先注意到那帮家伙,他们穿着富丽堂皇,看样貌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大概是这城市里的贵族子弟吧。
“就在那里!”其中一人用地道的艾缇勒斯北方口音说道。森福特也听到了,或是感觉到了那群人的目光和逼近的步伐,身子一僵,微微侧头看去,发现不过是一群贵族家的孩子,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
他本还以为是帝国的追兵赶到,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贵族少年闲来无事跑来找茬子罢了,这种事在他作为杂耍艺人游历各国时早已见怪不怪了。
“喂,你!对,说的就是你这个穿的奇奇怪怪的家伙。”为首的少年穿的也最为华丽,深蓝色的丝绸衬衣衣领风骚地敞开,连同外面那件绣有家族纹章的大衣也只是象征性地扣了几个扣子,仿佛是在彰显自己毫不畏惧艾提勒斯的春寒,“就是你在卖镜之森的叶片吧?还有吗?剩下的本少爷都要了。”
“非常抱歉,这位少爷,”森福特垂首,好声好气地回答到,“已经都卖光了。”
“是吗?”为首的贵族少爷把目光转向了冯泽手中的叶片,“那那个小家伙手里的是什么?”
未等森福特作答,那贵族少年就瞪着眼,恶狠狠地骂到:“就凭你们几个下等人也敢糊弄本少爷?不知道特兰西家族在王都的势力有多大吗?没眼力的乡巴佬!”
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通,冯泽心里的怒火瞬间高涨,没想到原来世界的那种无聊混混,在这个世界里还能晋升成“贵族”来恶心人了!而森福特倒也是合格地扮演一个地位低下的杂耍艺人,淡然地回答:“是小人得罪了,不过那个是非卖品。我们也即将离开这里,前往下一座城市了。各位少爷也请让让路,免得小人的马车不小心擦到少爷们……”
“好一个非卖品!”那位特兰西少爷又提高了音调,引来旁人纷纷侧目,“谁又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些顶级工艺品的?就凭你们这种人,还敢进镜之森?”
森福特无语地叹了口气,琢磨着要不干脆给这几个蛮横无理的大少爷来个遗忘咒语让他们赶紧滚蛋拉倒,他也懒得再低声下气地演一个杂耍艺人了。他悄悄把右手伸进口袋,准备拿出一把药粉好好教训这群无礼之徒,但巡逻队的靠近让他的动作瞬间凝固了。
身着红色鲜艳制服的城市巡逻队是王国下设地方的军方组织之一,如果让他们注意到,自己和克劳迪娅就很危险了……想到这一层,森福特顿时又不敢妄动。
特兰西等人倒是乐于看到这一幕,马上恶人先告状,对着巡逻队长就开始满嘴胡诌:“看看,队长,这个行迹诡异的家伙刚刚在市场贩卖了许多只有镜之森才有的东西,这可很不寻常呐。我怀疑,是这些下三滥的家伙偷了某个大人物的藏品吧。”
队长摩挲着下巴,眯着眼大量这个杂耍艺人,那人却在自己的目光下慢慢垂下头,这反应明显的暴露了这人心里有鬼。
森福特也确实是慌了,他向来躲避在闹市中,以这种方式避开了无数盘查追问,这一次,却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好运,霉运总算是来了。他还没来得及交给冯泽更多的魔法,也没来得及告诉他,关于自己和克劳迪娅的那些秘密,也许就要在这里别离了……
看着特兰西少爷得意又欠扁的笑容,巡逻队长面带惑色步步逼近,还有能够清晰感察到的,来自森福特身上愈发不安的强大魔力洪流,冯泽慢慢地在后面站了起来——没人注意到他,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森福特如此慌张,虽然他早就猜到一个法力高强的魔法师,扮成一个地位低下的杂耍艺人,带着独女在各国集市中游荡,期间必有隐情,但森福特不说,他也不想逼问,而现在,一切似乎都来到了临界点——真相或许即将揭晓,又也许,会永远地消失。
冯泽看了一眼周围因为好奇而围上来的群众,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那些英雄电影里主角孤身面对一群敌人的场面,曾经,他也一个人手捧着爆米花和可乐,孤零零地坐在一群甜蜜的情侣中看着电影里闪过的镜头,也曾为那些英雄们默默燃起热血,然后,走出黑暗的影院,热血又慢慢地回溯为满不在意的随心。
“……在冰湖里的时候,是这个男人救了我……”冯泽看着森福特僵硬的背影已经放松下来了,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做出了决断。
“现在,他似乎又想要牺牲什么……”冯泽心里的那个声音低声说道,“但这一次,轮到我了。”
曾经成为英雄拯救他人的愿望,在此刻,逐渐转变为了现实——他还不想让森福特就这样牺牲,他还等着这家伙教自己魔法,等着他亲口告诉自己,隐瞒的那些事情!
森福特的手已指向虚空,他正在召唤自己的魔杖——
同一时间,冯泽将能流汇聚到手中的指环上,魔力瞬间膨胀数倍——
下一秒,爆炸声响彻整条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