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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大巨头

在1870年到1880年间,美国的钢铁工业开始了新旅程。在这段期间,洛克菲勒曾做了小规模的投资。他买下古巴及威斯康星和明尼苏达等数州的几个石油矿场。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大手笔的投入。直到1893年经济不景气的时代,他偶然间结识了梅利兹兄弟,才与钢铁业结下了一段缘。

1890年初期,梅利兹兄弟坚信在明尼苏达州的梅塞比有铁矿矿脉。他们兄弟五人带了三个侄子共同创业,本来是以伐木及在大湖区捕鱼为生,这锻炼了他们坚强的性格与强壮的体魄。因为经常在山中伐木,他们探测出梅塞比有铁矿脉,挖掘时却又往往不得要领,所以总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招人嘲笑。但是,他们从不气馁,后来终于发现该地的铁砂,不是存在明显的矿脉中,而是藏在一层松土之下。

于是,梅利兹兄弟用便宜得离谱的价钱获得使用大片梅塞比的土地权,预备日后采矿。他们先游说铁路公司来开路,被公司拒绝。失望之余,只好自己筹款开路,建了一条66英里长的铁路,连接梅塞比与苏必略湖。除此以外,他们还添置了许多的设备,以至负债累累,到1882年就已欠了约两百万美元的债款。但他们并不因此而罢休,继续展开各种开采的预备工作。不幸,天时不利,1893年市场萧条。合伙人、贷款人又纷纷退出,弄得梅氏兄弟焦头烂额,处于破产边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由凯特介绍,引来了财力雄厚的救兵——洛克菲勒,一夕之间稳定了他们兄弟辛苦开发的矿场。

洛克菲勒先买下连接矿场与苏必略湖之间的铁路,这项投资说起来是非常明智的,因为卡耐基及奥立薇的公司每年至少在该线上运四十万吨铁砂。洛克菲勒这一项举措,虽然暂时缓和梅氏兄弟的债务,但仍不能减轻他们的担子。他们进一步请求与洛克菲勒合建公司,想把肩头重担移到洛克菲勒身上。终于,在新泽西州的法律条例之下,建立了“苏必利尔湖联合铁矿公司”。梅利兹兄弟交出在梅塞比的六处铁矿公司、铁路及矿坞;洛克菲勒把自己在梅塞比及外地的铁矿也转入该公司名下。此外,洛克菲勒前后还借了许多现款给梅氏兄弟以助其渡过难关。

梅氏兄弟在新公司内握有大量股票,所以有管理的实权。他们由于好胜及贪婪心作祟,在公司成立不久就大量发行虚股(即增股不增资)。正在自鸣得意之际,钢铁业又因受到百业萧条的影响,每况愈下。更不幸的是,梅塞比的矿砂太过于粉质,在熔炉中往往不能熔成铁块,有时甚至会引起炉子爆炸,污染四邻房舍,这使梅氏兄弟再度陷入困境。

他们只好再向洛克菲勒求援。洛克菲勒虽因自己周转不灵,无法帮助他们筹得现款,但也买下部分股票协助他们。不幸,事后梅氏兄弟仍贪得无厌,在律师的挑拨之下,随便捏造谣言说洛克菲勒名下的矿场是负债的等等。洛克菲勒为了要在明尼苏达继续做生意保持名誉,就与他们私下解决:把梅氏兄弟的股份全部买下,独自拥有“苏必略湖铁矿公司”。

自从洛克菲勒单独控制该公司之后,市场渐渐缓和,混乱的铁矿公司也渐渐走向统一。由分散各处的小矿场、小工厂而合并成三家鼎足而立的大公司:一是“奥立薇铁矿公司”,二是“明尼苏达的铁矿公司”及洛克菲勒的“联合铁矿公司”。

洛克菲勒在经济恐慌时代偶然买下梅利兹的公司,而无意中涉足钢铁业。没想到在熬过困难时代之后,洛克菲勒不但拥有运矿的铁路,更拥有丰富的矿藏。在这种情形下他应该完全投入再称霸于一个新的行业呢,还是隐退?洛克菲勒起初颇有隐退的意思,但一时又找不到人来购买股票,反而原来的股东还纷纷退出,将股票卖给洛克菲勒,使洛克菲勒一时无法抽身。正好又有助手凯特仔细地经营,使洛克菲勒在被动的情况下走入钢铁界。

当时,商界有两大巨子,一是钢铁界的巨人卡耐基,一是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如今洛克菲勒跨出自己的领域,涉足开采了许多铁矿。他的这些行动,引起报界及一般人的猜测,纷纷怀疑他们是死对头,会在商场展开大战。

谣言不断地传出,说洛克菲勒的代理人正在大湖区看地,准备设炼钢厂。这下,卡耐基的手下着急了。他们想洛克菲勒已有运输系统和矿场,如果他再设炼钢厂,很快地就能生产出成本低的钢铁。这对卡耐基及其下属来说确实是一种心理压力。

洛克菲勒并没有像外人谣传的那么勇猛,他私下慎重考虑,知道自己虽有称霸潜力,但是,那将会消耗掉他所有的精力。更何况,钢铁业的风险大、竞争多,他不但要与卡耐基和费克一争高低,还要去应付新的“伊利诺钢铁公司”的凯利。他岂不又要卷入年轻时那种纷争杂乱的场面吗?他因年事日增,实在不愿意再投身于激烈的竞争之中。于是他想出一条妙计,建议卡耐基与他合作:卡耐基只管炼铁成钢,而不管开采,他管开采矿藏及运输原料的工作而不管炼钢。在这种情况之下,卡耐基可以保证得到高品质的铁矿砂,而洛克菲勒也有固定的运矿客户。然而,各界仍不肯罢休,还纷纷猜测到底谁会来垄断这个欣欣向荣的市场。

人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不饶人的岁月,已经盘踞在两位巨子的心里。卡耐基与洛克菲勒都渐渐步入老年,虽不乏大志,但均不愿再开战场。更何况两人均想拨出额外的时间做些慈善事业,所以均萌生退意。以至在1899年,洛克菲勒想以五千万美元的价钱把他的矿业卖给卡耐基,卡耐基以铁砂太稀为由拒绝了,两人就在互相礼让的情况下继续合作。卡耐基的合伙人曾短暂地毁约,私自买下梅塞比的铁矿,又用独立公司的船运货,引得洛克菲勒集团的人计划开炼钢厂,相互抵制。

当洛克菲勒集团在深思之际,传出卡耐基正式隐退的消息。他把整个卡耐基企业于1901年1月卖给摩根。摩根一夜之间成了钢铁业巨子,然而欢欣之余,摩根耿耿于怀的是强将洛克菲勒。当时的洛克菲勒拥有丰富的铁矿、便捷的运输工具,只要在靠近矿场的芝加哥附近开设炼钢厂,他就能扫荡市场,在钢铁业称霸。如果他自己不如此实行,而把现有的财产卖给第三者,第三者也会以同样的办法来垄断行业。所以,摩根的结论是合并洛克菲勒的矿场及铁路,否则后患无穷!

摩根是个高傲的人,他喜欢一人高高在上,不太能够坦然接受他人的成就。所以,他对洛克菲勒的成就有几分妒意。而他奢侈的豪华生活,也不被洛克菲勒所赞许,两人有着完全相异的个性。

当洛克菲勒第一次在他弟弟威廉家见到摩根时,对摩根并没有好感。

他说:“我们见面当然先客套了一番。不过,我看到的摩根先生,嗯,很有摩根先生的样儿,那么骄傲,傲得好像谁也看不起似的。”从此,两人的来往都沾了些喜剧性的意味。

不久,摩根为了自己事业的前途,低声下气地去求见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先给他一个软钉子,说自己退休不管事,不在办公室见客,要他到公馆面谈,摩根只好乖乖地去了。

等摩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见到凯利就欢欣地说:“我终于看到他了。”

凯利回问:“他待你怎么样?”

“还好。”他说。

凯利又问:“你拿到矿权没有?”

他说:“没有啊!我只告诉他我们公司必须拥有那些矿场,希望他估个价。你说我们该付多少?”

虽然商场人士对他们两人的见面有各种生动的描述,但其实是很简单的,洛克菲勒并没有说什么,只说是要与儿子及助手凯特商量。

这一商量又没有下文,急煞了摩根,赶快请私交深厚的罗吉斯来催促。罗吉斯就请了洛克菲勒的儿子洛克菲勒二世与他一起去摩根的办公室,谈论卖矿场的事宜。当时,摩根正好与助手在研究公文,并没有注意到小洛克菲勒的到来。

小洛克菲勒在他报告给父亲的信上写得很清楚:“我去的时候,他正忙着处理信件,一脸疲惫紧张的样子,他对你迟迟不提卖矿场的事有些恼火,希望一口气成交。”

小洛克菲勒在家书中只是轻描淡写,事实上他日后回忆说,摩根一见到他,就把头抬得高高的,冷漠地瞧了他一眼说:“怎么样,你们出什么价钱?”小洛克菲勒只好解释延迟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在估价。

在给父亲的信上,小洛克菲勒又写道:

“摩根要我们自己估价,然后告诉他我们要怎么样交换股票。我告诉他,是他急着要与我们合并,而不是我们要求他;我还转告他,据我所知,您(父亲)是不喜欢自己开价钱让他来杀价,应该在他看过我们的矿场之后,提出价钱,再让您来决定。”

不久,摩根请律师拟了一个场外交易价格,出价七千五百万美元。他的态度仍旧高傲,小洛克菲勒在信上又写道:“看摩根的表情,就像打扫房间时想要把地打扫干净,但扫来扫去仍有几粒面包屑,而我们就是那几粒扫不掉的屑粒,让他烦恼难安。”

事后,中间人费得烈曾到波甘狄克去见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很严厉地对他说:“我并不心急着卖我的产业,但我也不会挡你朋友的财路,不把这个利益给他,只是你们开的场外价格太不合情理。在我听起来好像是最后通牒似的,何况出价又偏低,我不愿意这样跟人做生意!”

于是,摩根只好再与小洛克菲勒及凯特商量。

1901年3月,小洛克菲勒开价:大湖区的运输系统要八千五百万美元,此外联合公司的股票,每股要换摩根公司的一又十分之四的优先股和一又十分之四的普通股。接着,摩根还价,认为一点四太高了,只肯算一股一点二五。后来,小洛克菲勒提议每股换算一点三五,终于成交。最后是以八千五百万美元的票面价值买下运输系统,八千万美元的票面价值买下矿场。如果洛克菲勒有心拖延,尚可卖更好的价钱。但洛克菲勒当时退休心切,在不亏本的原则下急流勇退,退出了这个竞争激烈如战场的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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