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齐县城一普通房院内,一位妇人正抱着一个婴儿,满眼怜爱地看着,怜爱中却透露着一丝不易被捕捉到的忧愁。
这个孩子叫白炎,在长平十五年十二月东齐县一个雪夜后的黎明出生。出生后不久,父亲就遭奸人陷害而死。而她,这个孩子的母亲,也因此进了牢狱,成了一个犯妇。
幸亏孩子喜得邻里照顾,再加上皇帝大赦天下,她才能再次见到自己亲生的这个孩子。
转眼过了三个月,腊梅花正绽放在枝头上,迎着飞舞的雪花。而她此时正卧病在床,深知大去之日已不远,只是苦了这孩子,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出生,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将成为孤儿。只好再次将白炎托付给邻居。终于,她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去世了。
时光飞逝——
一个清新的午后,阳光和煦,花开正艳。东齐县一庭院内,一个年轻女子正放着纸鸢,身后跟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不能说这个年轻女子很美,因为她比美更好。就算所有美丽的花朵同时开放,也比不上她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词相对她来说都显得那么俗气,尤其是眉间的一点朱砂——一颗红豆一样的美人痣,助她再次美到了极至。这是因为她眉间的这颗红痣,所以她的爹娘给它起名为朱砂。
“谁家女儿如新绿,叫我春心乱如麻。”这时,从院墙上跳下一眉目俊朗的少年说道。
朱砂红着脸颊,羞涩地说:“白炎哥哥,你又在开玩笑了。”
朱砂身后的小男孩,也就是朱砂的弟弟高兴地说:“白炎哥哥又来了,快来陪我们放纸鸢,看我姐姐放的好不好?”
此时的白炎已长大成人,只靠偶尔做些小生意来维持生计,但他不做生意则已,一做必赚。左右邻里皆夸他聪明睿智再加上他长的俊秀美丽和谁都和的来,所以邻居们没有不喜欢他的,尤其是抚养过他的人家,总是请他来自己家吃饭,他也很懂事,总是买些东西送给他们,虽然都不贵,但他们也领会到他的心意,自然更是稀罕他了。
白炎这些年道没少走,自然也结交了不少人。关于自己的身世,自然也听说了一些,只知道自己家原来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只是不知怎么父亲和母亲都进了牢,自己家才落得如此地步。
长平三十五年的春天里的一天,白炎暗自思忖:朱砂的生辰就快到了,得再挣些钱,给她买个礼物。
就在朱砂生辰那天,朱砂爹娘按照一些习俗给她过了生辰,他的弟弟倒是很高兴,一直和侍女们陪着姐姐。然而这些她都不在意,她一直在等他,在等他。
可是他到了晚上也没来,她感到很伤心,失望,便辞了弟弟和侍女,独自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前便又浮现起他的模样。轻叹一声,便欲睡去。这时,她听到有谁在敲她的窗户。她喜出望外,能在夜晚出现在她窗前的,也只有他了。她打开窗户,果真看到白炎羞涩又孩子气的笑着。
她佯装生气嗔怪道:“你怎么这么晚了才知道来我这?”
他一脸的不知所措,慌忙地道着歉。
她“扑哧”一声笑了,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说:“当然知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是你的生辰。”
她接着又问:“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他掏出一支镀了金的铜簪子,说:“我给你买的礼物,喜欢吗?”
她知道这支簪子并不算昂贵,但足以倾尽他的家产。她眼角微红,说:“我很喜欢,但是这……太昂贵了。”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他和她早在十几年前,当白炎还是一个孤儿被邻居抚养时,朱砂的父母就抚养过他,那时的白眼和朱砂都是小孩子,自然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过了一个月,到了长平三十五年的三月末,他和他永远都忘不了的日子,他将要和她分别。这时的她正是及笙后的第二年。大好的二八年华。
他说:“等我两年,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阁,嫁给我。”
她唇边的酒窝轻浅,眼角眉梢都是笑,低声应着。十八岁,是她爹娘最大的让步,可他说,两年便已足够。
“我相信你。”她说,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他要了匕首,割下了鬓边的一缕发。
“我们来结发。”她说。
看着面前双颊绯红,眼神游移的她,他爽朗地笑出了声,如实割了发递给她。她低头,细心地抚顺,巧妙地挽了个同心结,再放入随身的香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个给你,你可不要弄丢了,要不然我……”她轻咬下唇,颊边红云未褪,却想不出有什么话可出口威胁。“不然我永远不会理你必然不会。”他将香囊收入怀中,认真许诺;
“等我回来,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白炎的妻子”
如果他回来,他会让她穿上极尽华美的嫁衣,用八抬大轿迎她入门。他会告诉所有人,这个女子,是她至爱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