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龙山自然不算什么名山大川,就连名字都是由这附近的山野村民取的,谈不上什么意境。倒是此处山脉连绵,各处山头此起彼伏,都算不上有多高,所占地方倒是足够大,真想要从中找到一个山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总不会有人蠢到在山脚下立个牌子:此处上山某某寨,生人勿近。
要真有那么蠢,官府也不必挂出悬赏了,直接派个几百士卒灭了便是。
李平和大师兄将灵气运于双腿,于山道间疾驰,一路直行山顶。
路上偶尔有些障碍物,大师兄不避不让,也不拔剑出鞘,只将双指并拢凌空虚划,眼前障碍便无声裂开。
李平跟在身后艰难地调动身体里可怜的灵气,看着轻松写意的大师兄,啧啧赞叹。
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到大师兄这种境界了。
山顶荒无人迹,举目望去一片苍翠。
不到半个时辰便上了山顶,李平不过开悟境的修为,多少有些吃不消,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打坐运气。
灵气重新注入干枯的经脉,就如同河水灌溉干枯的稻田,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在青山碧水间,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想来这也是大多数修士愿意出世修行的原因了。
吐纳片刻,一身疲倦便少了七八分,李平便起身问大师兄,“师兄,这座山上没有啊,这里这么多山头,难道我们要一个个找下去,直到找到那个……那个什么寨来着?”
“黑龙寨。”大师兄答道。
“好吧……黑龙寨。这我们要找到猴年马月?”李平看着连绵的群山,有些绝望。
三师兄是路痴,属于那种出了金陵城就会迷路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去一趟官府,先记上那片地方所有被悬赏的名字,然后钻进山里像猎户打猎一样一个个山头去找。
李平大概能想象那场景:背着黑伞提着大口袋的三师兄来到别人寨子门口。
这时估计就会有小喽啰抽出刀来了,“来者何人?擅闯我XX寨作甚?”
三师兄这时应该笑着拿出一张纸说:“那个,麻烦你等等啊。”
如果看到纸上有这个山寨的名字,想必就是一副血腥的场面了。就算没有,场面多半也好不到哪去,因为他接着会问其它的山寨要怎么走……
所以三师兄就算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具体地方在哪,便只能靠李平司徒修两人在这山间慢慢寻了。
“找到一个寨子就够了,想必那里有人知道怎么走。”大师兄指着不远处一座高出不少的山头,那看不到房屋,只见林间隐约有青烟飘起。
蜿蜒的山道间,两个身着粗布短装的汉子正悠闲地走走停停,将手中粗制滥造的铁刀架在肩头,手搭在上面,嘴里还叼了一截草根,哼着些不着调的山歌。
“巡完这片就差不多了,咱赶紧回去吃饭去,他娘的,一早起来巡山,到现在别说人了,连活物都见不到几只。”其中面目略显老的一个骂骂咧咧地一脚踢开脚边的碎泥巴。
显得稚嫩些的那个反驳道:“二当家的说要小心为上也说得不错,前一阵那几个山头不就被一个脸谱怪客杀了不少好手?就是因为早早地知晓了情况,所以才合着几个山头的人使其负伤而逃,不然这一片没准又得少一个寨子了。”
老的那个不屑地一笑,“切,要不是黑龙寨的家伙想出了将土炮做信号的伎俩,真当以那些敢上山拿官府赏钱的人,会没本事制住我们这些学了点庄稼把式的小喽啰?我们要真遇上了,就该我们喊好汉饶命了。”
人在一个环境呆久了就有了自知之明。这老的显然在寨中地位不高,却又无比惜命,于是把其中弯弯绕绕摸了个透彻,只求浑噩度日,保全性命。
年轻的山贼默不作声,只是心里又对这个在山里带了不少年月的老油条更看低了几分。
老山贼心知肚明,却也不恼怒不辩解,只是说:“后生诶……等再过个几年,经历了几次生死后你就明白,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的了。”
年轻山贼不答,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的山道。
“咋了你?我这也是好心教你保全性命的道理。像我们这样的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一边要防着官府,一边还要小心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各路高手,你要是不愿意听就当我放了个……”
“嘘!听,有动静!”年轻山贼捂住老山贼的嘴巴,让他那个“屁”生生憋回了肚子里。
老山贼自然不敢大意,他这会也注意到山下似乎有枝叶碎石滑落山崖的声音。
声音渐渐放大,最终变得清晰可闻,与之一同放大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这……这可是山道啊,什么东西能走这么快?”年轻山贼此刻也慌了神,望向老山贼。
“别……别看我!我哪知道会是什么怪物?受惊的袍子倒是能跑这么快,但也绝不会有这般声势,何况咱们这哪有袍子?”
“会不会是野猪?”
“不可能,几百斤的野猪要是能保持这速度奔袭,这山上早没人敢扎寨了!”
“管他是什么,都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了,还是赶紧跑了为妙!”早就失了血性的老山贼只想如何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哪怕是为此……
老山贼眼神略有深意地瞟了一眼身旁的愣头青,手中还死死地攥着那把破刀。
他一边推着年轻山贼催促他往山上跑。而另一只手中出现了一把小而危险的匕首……
手持匕首在年轻山贼身后的老山贼,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只是一瞬,便被对生存的欲望所冲散……
“铮!”一线寒芒破空而至,直直插在两人道路前方。
那是一柄铁剑,剑柄剑身均为一色,均为铁制。浑然一体得像是由一块铁石制成。
两人哪里见过这种手段,当即在那不敢动弹。
那柄直插于地,仍在清鸣的铁剑渐渐没了声息。而当他们缓过神来,山道上两股飞扬的烟尘已经逼近。
老山贼已将手中的匕首悄然收起。
让人出乎意料的来的不是暴怒的山里野猪也不是什么凶猛野兽,却是两个略显清瘦的青年。
两人几乎在同时大喝一声。
“来者何人!”
“大侠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