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在一旁看着，见裴冬走了，才敢再上前询问道：“姑娘，这些还要打包吗？”
“不要了。”沈舒重新拿起筷子，磨着后槽牙说。
小二看着沈舒将一桌子菜全数扫尽，目瞪口呆。等着沈舒把最后一道菜吃完，他才走上前去，结结巴巴地说：“姑娘，您……您还没给银子。”
沈舒爽快地掏出银子付了账，跨步走出天香居。
她看着天色还早，就在大街上逛起来，这次倒是认认真真挑选起东西来。
而另一边，悦来客栈的三层里，宋暮与赵曜相对而坐，神情凝重。
“这狄人简直欺人太甚！”赵曜猛灌了一杯茶，愤然道。
宋暮并没有很在意，浅笑看着赵曜：“唱小曲儿的罢了，又成不了什么气候。还真当我大宋无人了？”
“拓跋景辉那边情况怎么样？”赵曜的情绪此刻已冷静下来，轻声问道。
宋暮低头瞧着手中的茶盏，淡声道：“进展还不错。他大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不过内忧外患之下，就算他是神仙，怕也难应对地全。”
“那……这边的情况可还抑制的住？若打起来……”赵曜蹙起好看的眉头，担忧地问道。
“就怕他不打起来。我中原十万大军，岂会怕区区狄人？只要他一打起来，内力空虚，帮拓跋景辉趁机夺位之事，也就如瓮中捉鳖一般容易了。”明明身处室内，宋暮眸中却迸出睥睨天下的光芒。
赵曜的眼神逐渐由担忧变得坚定。他起身单膝跪下，肃容道：“微臣不过市井小儿，幸得陛下赏识，得以加官进爵。若陛下将战，臣自请命于战场，马革裹尸，再所不辞。”
宋暮的眸光变得动容，似感慨万千一般，声音低沉地说道：“能得赵卿，实是朕之幸事，大宋之幸事……起来吧，朕定当不辜负赵卿一片赤子之心。”
说着也起身，走上前去扶起赵曜的手。
太阳逐渐西斜，沈舒已经捧着了不少东西，制备了不少年货。她掂着手中的重量，觉得差不多了，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悦来客栈，一楼。
“叔叔，可怜可怜我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赏我口饭吃……”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对着小二低声下气地乞求着，声音虚弱而悲戚，闻者无不动容。
这乞儿就是拓跋北妍。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左转右转，转了一天，竟然转到宋暮沈舒二人下榻的客栈。不过这次的乞讨却不如以往顺利，一上来她就吃了个闭门羹。
小二却不为所动，厌烦的皱起眉头，向外赶人道：“出去出去出去，真是的，真当我们这客栈是行粥布善的地方吗，赶紧走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开门做生意！”
拓跋北妍还不想放弃，眼见就要被赶出门了，她一急，连忙伸手拽住了小二的衣袖，低声继续哀求道：“叔叔，我真的好饿好饿啊，赏口吃的吧，一口就够了……”
小二看着扒在自己袖子上的脏兮兮的小手，心中厌恶之意更盛，一把收回自己的胳膊，尖刻道：“滚开，别死皮赖脸地缠在这里，要是耽误了我做生意，看我打不死你！”说着挥手要往拓跋北妍脊背上打去。
拓跋北妍在暗处冷笑着，看着那即将落在自己后背上的手，正准备转身轻巧躲开，余光却瞥见了缓缓走近的沈舒。
她按捺住把眼前这个无知之人暴揍一顿的冲动，一动不动地挨下了这不轻的一掌。后背顿时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该死！没想到这人看起来瘦弱，手劲却这样大。她暗暗盘算着时候应该怎样惩罚这个不知轻重的狂妄之人，身后的沈舒看见这一幕，连忙放下的手中的大包小包，快速走上前来拉过拓跋北妍，小心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转而对小二怒目而视：“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小二一见沈舒，也知道她是这里的贵客，眼珠儿一转，讪笑道：“这位小姐，小的还有事情要忙，就先退下了……”说完落荒而逃一般匆匆走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沈舒对着他离去的地方怒目而视，很是忿忿。
“嘶……疼。”身畔传来极低的一声抽噎。
沈舒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因为情绪过分激动，放在拓跋北妍伤处的手不觉就加大了力气，结果弄疼了她。
“诶，抱歉，小妹妹，你没事吧……”沈舒歉意地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小半步。
拓跋北妍低声抽噎着，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努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大眼睛亮晶晶的，少女稚嫩的声音还染着哭腔：“没事的……谢谢这位姐姐相助，要不然……”说着竟又要抽噎起来。
沈舒看的于心不忍，连忙上前又握住拓跋北妍的手，安抚道：“没事的，我们进去吃饭吧。”
拓跋北妍破涕而笑，眼睛弯弯的，声音甜软：“这位姐姐心善，人也美，是顶好顶好的人，下辈子要转世去当仙女的！”
伴随着她清脆的声音，“咕咕”的肚子叫突兀的响起。拓跋北妍尴尬地扯扯嘴角，苍白的小脸上染了点红晕，胭脂一般扑在脸上，即使是破烂的仪表也掩饰不住她精致出众的五官。
沈舒看在眼里，眸底多了分深思。
两人搀扶着走到大堂里找了空位坐下，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招来小二道：“快上点你们这的招牌菜。”
这并不是刚才的那个小二。他的目光在两人云泥之别地衣饰上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应了声“是”，转身去厨房传菜。
拓跋北妍不停地打量着四周，小手紧攥衣袖，眸子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不一会儿便有菜被端上来，拓跋北妍小心地觑了沈舒一眼，见后者笑盈盈望着自己，也顾不得矜持，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毫无一国公主应有的风范。
“谢谢姐姐……这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拓跋北妍断断续续地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