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实在是热的难受,火辣辣的太阳当空悬照。大狗阿黄在门口死趴着,舌头伸出来,噌噌的冒热气。
方家现在气压很低,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深怕惹得‘大老爷’生气。身为一村之长,权利可谓是很大,而这也意味着事情很多。方茂建白天在村委会那里上班,晚上才回来。
徐翠凤乘着当家的不在,偷偷的出了门。大儿子在哪里?她这个娘亲可是门清——绝对在后山上的赌场里面。
而在厨房里做饭的小姑娘——方海莲看到母亲鬼鬼祟祟的出了门,心里疑惑。十五岁的女孩子,好奇心很重。所以把围裙一拉,跟在她后面,想要去瞧个究竟。
火红的太阳晒死人,方海莲头顶冒汗,脸庞通红。出了后院,就是大片的林子,越往前走,越是阴深。
终于在一个打谷子的道场上,有一个土屋,里面传来阵阵呐喊声。
是赌场!
徐翠凤不知道她小女儿跟踪,自顾把门打开。烟雾缭绕,闷气喷鼻,熏的睁不开眼。在一片朦胧中,她发现了她儿子。那个小子正在竹椅子上睡着,口里还流着涎,滴在把手上。
‘啪’徐翠凤快步走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谁,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娘的,敢打扰老子睡觉。”方海星从梦中惊醒,怒气冲冲,惺忪睡眼仔细一看,是一张无奈的脸。
“哎呀,是妈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老头子要你来的。我就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就只会胁迫你。”
“啪”
又是一巴掌,徐翠凤骂道“你说的什么玩意,他是你爹。还有,这个婚,你必须结。”
吵闹中,玩牌的人也看了过来,只不过不敢说话。书记的媳妇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他们可不敢与她斗。
这么多人看着,方海星也不好意思,急着把他妈拉了出来。
是大哥!
躲在树后面的方海莲惊骇,把嘴捂住,慢慢的退到小路上。一个转身,确定他们不会看见自己后,就飞快的奔跑起来。
大哥居然在赌场里面!那方放叔绝对在撒谎!我要去告诉爸!年轻的心在此刻飞扬,知道了惊天大秘密的孩子,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一路飞奔,看到村委会的党旗,方海莲觉得胜利在望,扯开嗓子喊“爸,你快点出来。我找到大哥了,他在赌场那。”
“爸,你快点出来啊,大哥在赌场那。”
得胜还朝的大将军,似要把功勋宣扬给全世界的人看。正坐在椅子上办公的方茂建听到小女儿的声音,赶忙走了出来。
“海莲,你说什么,你大哥在哪?”
“在……在后山赌场”
气喘吁吁,方海莲终于把情报送达。
“这个兔崽子,看今天我不打断他的腿。”方茂建气的发昏,袖子一刷,迈着步子就跑了。丝毫没有气定神闲的书记样子!
街道上的乡亲们纷纷出来看好戏,好事的人,还赶忙跑去黄家报信。告诉黄老爹,你的女婿找回来了。
而此时的黄老爹正坐在门口,抽着烟发呆。心中如乱麻,自己该怎样跟姑娘说啊。昨天晚上从方家吃酒回来,黄老爹后悔不跌,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黄石从田上回来。看着自己老子在门口发呆,黄石一根手指在他面前一比。
“爸,你在干啥。是在思春,这也不是春天啊。哦,我晓得了你在想娘,对吧。爸,你再找一个,我和妹也不会说啥。”
“滚蛋,帮你妹做饭去。”黄老爹一邹眉,把烟一灭,回房里去了。这把黄石搞的丈二和尚——摸头不是脑。脑袋一转,忽然像老王家儿子一样傻笑,这老头还不好意思。
回到房里的黄老爹,心中是百般纠结,抬头一看,就是孩子他娘的照片。黑白照,年轻时候的样子。突然,鸡屎一样大的泪珠从黄老爹的眼里留下来,他做了决定。
“玉萍,爹对不起你。”
等到方茂建跑到赌场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张桌子在那摆着。火冒三丈,方茂建转头就跑向家中。
“徐翠凤,你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这个婆娘。你个死娘们给老子出来,不要躲在屋里。”
这一声吼,把在房里正在给儿子钱的徐翠凤吓了一跳,钱都掉了。而方海星则是眼睛一红,面色狰狞,说了一声‘草’,就往外去。
“海星,别去。快点拿钱走。”徐翠凤把儿子的手一拉,又从地上吧钱捡起来,塞到他荷包里。
“妈,要我出去打这个老不死的。妈,你被打的还不够吗?”方海星眼泪掉下来,从他记事起,他就听到母亲的哭号。记忆最深的一次是那个老不死的用皮带把妈绑在柱子上,用竹藤抽。一道道血痕,自己就在门角里哭。
妈在柱子上绑了一夜,他就看了一夜!
徐翠凤面色一暗,但是还是说道“你快点走,去松江找你弟,找你五爹。他在松江宾馆里搞总经理。”
二话不说,徐翠凤把儿子硬推出门,把后院门一关。就看到黑着脸进来的方茂建,“你这个婆娘,是皮痒啊。看老子不打死你。”
方茂建从旁边抽出扫把就劈头盖脸打了下来,徐翠凤没有躲。竹条扫到她身上,留下一根根血丝。
“老毛子,我告诉你,我不想我儿子走我的老路。现在什么社会,还搞包办婚姻。儿子已经走了,你也别费心了。”
方茂建手拿着扫把,气的发抖,连声说‘好’‘好’‘好’
“徐翠凤,我把话还放在这里。玉萍我还是要定了,她就是咱们方家的长房媳妇。谁也别打她的主意。”
撂下这句话,方茂建把扫把一甩,气匆匆的就出门了。徐翠凤松了一口气,这时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妈,你还好吧。”
方海莲从外面进来,怯生生地站在门角,不敢过来。徐翠凤没有理她,显然她已经知道是谁告的秘。
而在后院外面的方海星拳头撰着,青筋暴起,看了一眼整个方家。头也不回的窜进林子里去了。
这一闹,把本就波涛汹涌的逃婚事件推上了高潮。有老人说‘这是开村以来头一件逃婚的。”
黄家此时也是不平静,黄老爹把管事的事情给儿子讲了。黄石先是不同意,拼命推卸,但妹妹的一句话还是让他接受了。
“哥,这是他们方家给咱家的聘礼。”
得,这话出来,黄家父子哪里看不出来,这玉萍誓要嫁给方海星。但现在方海星已经跑了,那这婚礼咋办。
黄老爹心焦地走出门,直奔村委会而去。坐在门口吃饭的老王,嘲讽一笑,看着自己儿子,得意地说道“儿子,来。吃块肉。”
那老王的痴呆儿子,口里流着涎,呵呵笑道“好好,吃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