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看在眼里,噙了笑。夏心夜请两个人过去喝茶,秦洗墨长长一揖道:“刚才依儿无礼,小王代她向姑娘请罪,万望姑娘恕罪。”
夏心夜忙还礼道:“殿下金身,奴婢万万担当不起,莫要折煞奴婢了。”
秦苍笑道:“过来,让我看看。”
夏心夜温顺地走过去,秦苍的手指轻轻抚在她挨打的脸上,柔声道:“还疼吗?”
他的姿态话语都温柔宠爱至极,夏心夜低下头,秦苍反倒凑近前孟浪地低头吻了她一口,柔声道:“怎么了?嗯?”
夏心夜受宠若惊,欲退身,被秦苍用手臂箍住,然后旁若无人地握起她的一捋长发深嗅道:“好香!”
秦洗墨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垂手在旁看着花木左右欣赏。秦苍似乎想起他,唤道:“墨儿!”
秦洗墨忙躬身应道:“二叔!”?
秦苍笑道:“二叔怕是要爽约了,美人在侧,没有心思与墨儿下棋了。”
秦洗墨道:“二叔既无闲暇,那墨儿先行告退了。”
看着秦洗墨告辞而去,秦苍抚着夏心夜的脸,低头吻了吻。
她只简单地在肩后束了发,别无装饰,秦苍便伸手折了枝并蒂开放的刺玫,拔了刺别在她的鬓角。
刺玫色艳而芳香,与清润素净的人正相得益彰。秦苍满意地笑,举步到花架石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轻抿。
他靠在红木椅上,响晴的午后,从花叶间散落下来的日光有几分烫。茶入喉,秦苍侧首道:“你这是什么茶?”
夏心夜道:“回禀王爷,这茶唤作美人香。”
秦苍道:“美人香?”
夏心夜道:“是。明月庵的玉清师太精通茶道,用上好的新茶与各种花木相配,茶与花相生相长,各尽其妙,还能拥有健体、解毒、养颜种种好处,其中最著名的两道茶,便是凌波步与美人香。”
秦苍道:“卿嗜饮美人香?”
夏心夜道:“是,奴婢确是嗜饮美人香,特意央了奶娘买来。”
秦苍复抿了一口茶,品道:“这美人香,是雨前的龙井配……”秦苍蹙眉,“刺玫?”
夏心夜莞尔:“王爷明鉴,美人香确是雨前龙井配刺玫花蕾。”
秦苍道:“那么一大丛刺玫就在眼前,我想不明鉴,成吗?”
夏心夜笑而不语,低头为他续茶。秦苍望着她道:“你嗜饮美人香,却没有一点刺玫身上的刺,平白挨了打,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算了。”
夏心夜道:“王爷说笑了,林姑娘贵为太子侧妃,以贵欺贱,奴婢能奈何。”
远天一片青碧如洗,云影也无。秦苍喝了一口茶,微笑道:“昨天你前脚入王府,萧慕然后脚遣人去王婆那里追,不过是,慢了一步而已。”
秦苍正说着,眼神留意着夏心夜。
夏心夜手里的茶停滞了片刻,但神色自若。
“不后悔吗?”被续上热茶,秦苍盯着手中茶氤氲的热气,问。
夏心夜轻轻摇摇头。秦苍道:“一入王府,你便是万劫不复,我这个活阎王殿,只准进,不准出。”
夏心夜道:“既是不准出,奴婢已然进来,也就无处可悔。”
秦苍便笑了,似被勾起了无尽兴味,发声道:“那萧慕然对你到底有多好,嗯?”
夏心夜道:“御史大人喜欢听奴婢吹笛子,逢宴必令奴婢吹笛以助兴。”
秦苍的语声柔软悠长,他笑着道:“怕是不仅如此吧?”
夏心夜深垂下头,越发谦卑温顺地道:“奴婢不敢欺瞒王爷。”
“还说不敢。你知道外面现在闹成什么样子吗?那萧慕然,可是断然要休妻呢!可那纪氏是当朝吏部侍郎的侄孙女,哪儿便那么好休?萧慕然差点连父亲都忤逆了。”秦苍笑吟吟的目光落在夏心夜的脸上,“我想,纪氏再悍妒,也不至于把家里一个吹笛助兴的婢子卖给我做妾吧,那萧慕然再糊涂,也不至于就为了一个吹笛的歌婢,冒天下之大不韪,休妻忤逆父亲吧,嗯?”
秦苍最后的反问,含着笑,语声不重,却暗含威严。夏心夜低着头,语声静如春水,说道:“王爷,夫妻失和,纵然没有奴婢,也会有别人。”
秦苍微微怔了一下,敞着怀靠在椅背上。他半眯着眼,盯着她簪花的鬓角,半晌道:“看着你这水一般的人,可想不到你的心也跟这刺玫花似的,有香,还长满了刺呢!”
他说完,长身而立,眸里含着笑,清俊挺拔。
拉过夏心夜的手,秦苍深情款款地引着她来到刺玫丛前,一只白色的小蝶正落于花蕊间,秦苍也不言语,只扶住花枝,拿着夏心夜葱白般的食指,对着尖锐的刺,按下去。
夏心夜吃痛,秦苍把她的手指从花枝上拿开,指肚上顿时一个细细的血珠。
秦苍问:“疼吗?”
夏心夜抽手不成,垂首小声道:“疼。”
秦苍笑着,人凑在夏心夜耳边,轻声吐字道:“美人有刺,我容不得,你是自己拔掉呢,还是等着我来拔?”?
夏心夜瑟缩着后退半步,却被秦苍未卜先知地用手臂拦腰箍住,她被紧紧地纳在秦苍怀里,语迟道:“奴,奴婢自己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