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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夜谈心

银川城内,客栈中

独孤云一点一点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渐渐变为清晰,阿香正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大哥哥,你醒了!”阿香见独孤云睁开双眼,高兴地说。

“我这是……在哪?”独孤云坐起身来,阿香立刻伸手去扶他。

“你中了毒镖,我和娟姐姐将你带到银川后,你就昏了过去。多亏了这位楚大哥,你才得救了。”

站在一旁的楚阳闻声走来,向独孤云行了一个礼,道:

“云公子,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我……我感觉好多了。”

“不必言谢,要谢,你得去谢那位琴姑娘,要不是她,你早就已经毒发生亡。”

“琴娟……她,她现在何处?”独孤云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琴娟在房间内。

“大哥哥,娟姐姐她……”阿香撇过头去,抚弄着胸前的秀发,一脸难过。

独孤云心里开始有些着急,立刻说道:

“她怎么了?!”

“云公子,琴姑娘为了给你请大夫,冒着大风大雨,几乎跑遍了整个银川。寻到我之时,她已浑身湿透,因此着了凉,情况不太乐观,现在应该正在隔壁房间内休息。”楚阳回答道。

“你说什么?!琴娟她……”独孤云瞪大了眼睛,觉得心里乱乱的。

“云公子,你的毒虽然已解,但是武功并没有完全恢复,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千万不可以再和别人动手,知道了吗?”

独孤云点点头。

“那,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离开了。”楚阳又很礼貌地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独孤云从床边拿起衣服,披在身上。

“大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楚大哥说了,你要好好休息。”阿香见独孤云要离开,急忙说道。

“阿香,我没事,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独孤云淡淡地说道,推开门离开了。

“大哥哥……”

独孤云走到隔壁的房间,想要敲门,但是手刚伸出去,却又缩回来了……他在犹豫。一个人在房门前思量,过了许久,终于决定再次伸手。可是他伸出手,刚想去敲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琴娟低着头,披着厚厚的毯子,正想要走出来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一看,独孤云立刻缩回了手。

“呀!独孤大哥,你怎么在这,吓我一跳。”琴娟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独孤云有点尴尬,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嘿,我正想去找你呢,你还真是会给我省事。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琴娟笑着说完,走回房间。

“噢……”独孤云也跟着进去。

琴娟坐在床上,将毯子裹得紧紧的。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好对着床,坐在床上,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窗外的明月。独孤云搬了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

“那个……你说你正想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独孤云先开口说道。

“唔……其实也没什么事啦,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我辛辛苦苦请来的郎中,要是医术不靠谱,没把你救醒,那我岂不是白忙活啦……”琴娟俏皮地说道,“不过呢,看你能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说明我的努力没白费嘛!嘿嘿。你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我是想来谢谢你。”

“切,谢我什么啊,把你扛回来还有阿香的份儿呢。”

“我是想谢谢你,冒雨为我请郎中。”独孤云看着琴娟,很认真地说道,“我很清楚,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噢……原来你这个冰块脸也会说出那么好听的话呀。”琴娟故意避开独孤云的眼神,“其实这也没什么的,若不是当时你替我挡下那一镖,我早就死了。你是习武之人,身体自然比我这个丫头要好,我要是真的中了那一镖,可能当场就没救了……”

“那,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嘿嘿,没事啦,就是有点冷。你看我,裹得像熊一样不就没事了吗。”琴娟边说边把毯子往里拉,露出了那可爱的笑容。

“真的吗?……”

“真的啦!大夫就会小题大作。楚大哥给我开过药了,吃了一下,真是苦得要命!早知道这样,死也不给你去找郎中了!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算了!嘿嘿。”

独孤云知道琴娟是在开玩笑,不过还是有些心疼。强颜欢笑的人,只是不想把悲伤带给别人。

“独孤大哥,你快看,今晚的月亮好漂亮。”琴娟抬头看向窗外。

独孤云也跟随琴娟的视线,看向窗外,一轮明亮的满月挂在夜空中,周围所有的星星都在它的映衬下,显得黯淡无光。

又是一个游子思念故乡思念亲人的夜晚,但是,他们的故乡和亲人也许就在远方,我的,却永远只能在回忆当中……

“独孤大哥,我有点想娘了呢……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做什么,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看着同一轮月亮呢……”琴娟呆呆地看着夜空,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得可爱。

“爹,娘……孩儿,孩儿定会手刃仇敌,以祭你们在天之灵。”独孤云果然是一想到爹娘就会想到报仇。

“你这个呆子,就知道报仇报仇,大好的氛围,你说什么报仇嘛!真是的……”琴娟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语了。

“……那我应该说什么,十一年的时间,可以让人淡忘许许多多的事情,但唯独仇恨的感觉,在我心里,一点都没有削减。很多时候,我想要回想曾经和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来寻找一点点慰藉。可是,当我努力去想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欧阳世家的人,野蛮地屠杀我的亲人,杀害了我的爹和娘……心底里的那片阴影,这十一年来,一直未曾抹去。所以,我不敢去想,我不想再一次次经历那种痛苦……”

独孤云第一次向琴娟说了那么多的心理话,让她有些惊讶。

“独孤大哥……你……”琴娟想要安慰他,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很可悲是吗?呵呵。”独孤云苦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琴娟立马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十多年来,独孤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度过的,难道你从来都是这么冷冰冰的吗?你心里似乎藏着许许多多的痛苦,可是却始终不愿意告诉别人。”

“我……”

“独孤大哥,你可以告诉我吗?这十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琴娟把脑袋蹭了过去。

独孤云略思索片刻,说道:

“那年欧阳英屠我满门之时,我正在试用爹从苗疆那边带来的隐蛊,这隐蛊种下之后,便可让其他人在一段时间之内看不到自己。当时我刚种下隐蛊,那欧阳英便带人前来围剿独孤世家,我躲在一个角落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在那之后,欧阳英不断地派人来追杀我,我从燕州逃到南疆,从一个世家少爷,变成流落街头地乞丐。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讨到一两个馒头吃,若是不好,只能在南来北往地客栈前,吃着倒在地上的剩菜残羹……我有好多次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一想到家门的血海深仇,总能咬牙坚持着。

一年之后,我行踪败露,被欧阳英捉住。欧阳英为了抓我这个十岁的孩子花了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里,他不敢就此登上武林至尊的大位,生怕我的出现会阻碍他。他为了宣泄这一年来的愤恨,将我带到西域的千年玄冰洞,用禁锢之术将我封印在千年玄冰中。千年玄冰虽具有源源不绝的生命力,供我不饮不食而活,但是冰寒之气却也会侵蚀我的身体,让我在这玄冰中受了十年的寒霜蚀骨之苦……”

琴娟听到这里,不禁揪起了心。原来独孤大哥这十年来是如此度过的,难怪他的内心会如此阴暗,难怪他总是那么冷漠。

独孤云体内的玄冰剑灵听到这番话,想起了当初见面的时候,原来独孤云一直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十年,这十年,让一个原本应该非常阳光的人被仇恨占据了内心,她开始理解独孤云所说的话,当仇恨与生命融为一体的时候,人就会变得身不由己,非如此不可。

“独孤大哥,我原本以为自己从小就没了爹已经够可怜的了,没想到……”琴娟还没有说完,独孤云立刻说道:

“我不需要别人可怜。”

“不是,我……”

“不要再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你说你从小没了爹,你爹是怎么死的?”独孤云转移话题。

琴娟低下头,似乎有点难过,说道:

“我,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爹。”

独孤云惊讶地看着她。

“从来没有见过?这怎么可能。”

“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我一直都是听我娘说起,我有一个爹爹,他长得如何如何,说话的时候语气如何,还有他做过一些什么事情,但是我就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从我有记忆起,一直都没有见过。五岁那年,我娘突然一病不起,亲戚将我们接到明州生活了几年之后,娘告诉我,在我五岁那年,我的爹爹去世了。我问她爹是怎么死的,还有我为什么从来都见不到我爹,我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都没有回答我……就这样,我的爹,在我脑海里,一直是个谜。”琴娟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独孤云看向她,说道,“待从欧阳世家取得灵药,治好你娘的病,便可以好好问她。”

“嗯,希望此行一切顺利吧。独孤大哥,你会陪我一起的对吗?”琴娟弱弱地问道。

“待到燕州之后,我会帮你取得灵药,随后你便马上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要陪你一起……”话还没说完。

“住口。若是你不答应,我们现在就拆伙。”独孤云决绝地说道。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琴娟无奈,她知道独孤云说得出来就一定做得到。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许许多多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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