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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抚琴

……

夜晚,燕州欧阳世家总舵内

欧阳英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种满花草的地方,花草之间有一座屋子,屋子虽不大,却也不小。屋檐底下挂着一条条彩色的绸缎,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灯笼,看起来像是一个女子的居室。

欧阳英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艳儿,你睡了吗?”他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十分温柔。

“还没。爹,你有何事?”屋内传出来一个很柔美的声音。

“艳儿,为父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我可以进来么?”

“爹,你稍等,女儿换身衣服。”

片刻过后,房门被打开,一个美丽的女子出现在眼前。那女子貌若天仙,身穿淡紫色衣衫,两肩披着青色的绸缎,看上去端庄大方,细长的头发被一支青玉簪挽起,垂下屡屡曼妙的青丝,胸前佩着一块绿色的勾玉,在紫色调的装扮和洁白皮肤的映衬下分外夺目。

“爹,进来吧。”

欧阳英走进屋子,坐在圆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屋内陈设甚是华美,地上铺着绣着梅花的淡红色毯子,门旁、窗子上挂着粉红色的纱帘,暗色的柜子与卧室前,摆了几瓶花卉,一进屋便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妆台上的铜镜旁,陈设着一个雕满花朵的烛台,卧室与客厅之间,有一个绣着仕女图的淡紫色屏风。屋子的主人欧阳艳,是欧阳英之女,一个从未出门的深闺大小姐。

欧阳艳坐到他的身旁,沏了一杯茶水,动作甚是优雅。

“爹,大晚上找女儿有何事?”

欧阳英饮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说道:

“艳儿,爹近日要闭关。”

“闭关?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闭关?”欧阳艳不解地问道。

“我十一年前的旧伤复发,再加上人老了,身子大不如前,现在的武功还不及当年的一半。眼见仇家就要找上门了,菏泽和那三个饭桶又靠不住。”

“仇家?何来仇家?”欧阳艳有点惊讶,瞪大眼睛问道。

“当年之事你不是也有所耳闻,那人的孩子如今就要找上门了,爹再不抓紧修炼怎么行。”

“……原来如此。爹,其实我一直对你的所作很不满,从当年那事开始就很不满……你一生为武林做了大大小小多少事,你是个大英雄,可唯独那一件,你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不!我没有错!我从来不认为我有做错任何事情!”

“若你真的无愧于天地,为何还要惧怕那人之子找上门来?”

“我……”欧阳英一时语塞。

“……爹,是女儿无礼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爹,无论你做什么,女儿都应该支持你的……我自幼博览群书,看到过不少疗伤和恢复功力方面的书籍,女儿会帮你一一找来的。”

“如此,劳烦艳儿了。”

欧阳艳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架前,开始寻找书籍……

……

银川郊外,湖畔草庐内

独孤云一行人围坐在那张不大的桌子旁,琴娟端进来一碗鲫鱼豆腐汤,摆在桌子的中央,在那之前,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菜肴了,都是琴娟亲手做的。

“哇!是鱼耶!我最喜欢吃鱼了!”阿香兴奋地说道。

“想不到琴姑娘竟是如此贤惠,做得一手好菜。”楚阳不禁称赞道。

琴娟笑了笑,坐到独孤云的身旁。

“嘻嘻,在明州的时候,经常看大嫂在那烧饭,边看边跟着学,时间久了,自然就会了。大家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娟姐姐,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吧。我还什么都不会哩!嘿嘿。”阿香有点淘气地说道。

琴娟笑着冲她点点头,扭头看向一旁的独孤云,迟迟没有动筷,他在想什么呢?

独孤云看着眼前的一桌佳肴和坐在周围的人们,这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啊。曾几何时,当自己还是一个大少爷的时候,除了佳节时分,也很少和家人围坐在一起好好吃饭。现在看来,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如沐春风一般,又如暖阳照耀一般,独孤云的心里觉得很温馨。

琴娟伸出手在独孤云面前晃了晃。

“喂,大冰块,在想什么呢?”

“呃……没什么。”独孤云回过神。

“是我烧得菜不合你胃口吗?那,那我重新给你烧去。”琴娟起身,独孤云拉住了她。

“不是。你烧得很好吃,很合我胃口。”有点尴尬地说。

看到独孤云那样子,琴娟“扑哧——”笑了出来。

“哈哈,独孤大哥,你刚刚的样子好可爱。”

独孤云撇过头去。

琴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鲫鱼肉,不带一根鱼刺,放到独孤云嘴边。

“喏,尝尝我做的鱼吧。”

独孤云张开嘴,将那块肉含在嘴里,脸一下子红成了一片!咦?他这是怎么了?

“哇哇哇,快看!小云云害羞了!”陆晓颖一见,立马起哄。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独孤云,让琴娟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偏偏独孤云就在这个时候说:

“好烫。”

“呃……”

一时间,房间内沉默了一阵,然后传来各种不同程度的笑声。

晚饭中,陆晓颖一直在观察另外两个女孩,琴娟时不时地给独孤云夹菜,阿香见了却只是对着他们两人笑笑,真是奇怪啊!

饭后,独孤云坐在草庐外的石台旁赏夜小憩。楚阳从屋内抱出一把琴,放在独孤云座前的石台之上。那琴通体浅黄色,纹理理直,像是以杉木斫成,上刻数条云龙样貌的图案,看上去是琴中珍品,让人情不自禁想去伸手抚弄。

“真是难得的好琴。楚公子,你这是为何?”独孤云问道。

“此琴乃是家父遗物,名为‘云龙’。在下听说云公子自幼便长于音律,所以想要听云公子抚琴一曲,不知可否?”

“我……我已有十年未碰琴了。不过无妨,那在下便献丑了。”

独孤云说罢,伸出双手,轻轻触及琴弦,那是一种多么熟悉的感觉。抬起衣袖,拨起琴弦,悠扬的琴声开始在空气中跳动。三个女孩闻声从屋里出来,坐在草庐前的石头上。

“哇,独孤大哥居然还会弹琴,我以为他就是个只会发呆的木头呢!”琴娟投来钦佩的目光。

“大哥哥好棒!”阿香也不由地赞美起来,闭上双眼,娇柔的小手轻轻抚弄胸前的发丝,渐渐陶醉在琴声中。

有什么了不起的!陆晓颖撇过头去,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独孤云身上。

夜空中镶嵌的虽已是残月,但光辉依旧,透过林叶间的缝隙,如泉如水洒落在独孤云的脸上,让此时的他看上去更加的英俊,他的发梢随着跃动的琴声,在风中舞蹈。星海中偶尔闪耀的明星,仿佛女孩子的眼睛,透着明亮与柔美,天真与无邪。婉转凄美的琴声,随着拂过脸颊的清风,飘到每个人的心里。闭上双眼,细细聆听,那琴声仿佛将人带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凄美世界,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忽而,曲调转变。在那透着悲哀与凄凉的琴声中,似乎隐隐多了一份温暖与希望,如雨后的彩虹一般叫人欣喜与珍惜。但在这交错的琴声背后,却是一种深邃到无法抹去、无法言语的哀伤与凄寒,他的琴声真是宛如其人!

所谓命运也是如此一般,在你快要绝望时给你带来希望,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叫你遍体鳞伤。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停了。众人睁开双眼,脑中却还是回荡着那悠扬凄美的音符。独孤云起身,对众人说道:

“各位,时候不早了。”

楚阳走到他的面前,眼神中充满了赞许和钦佩。

“云公子一曲已过,却依旧余音绕梁,在下佩服。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过奖了,这把琴还真是不错呢。”独孤云看着手中的云龙,竟还有些舍不得放下。

楚阳看到了独孤云那爱不释手的样子,笑着说道:

“你若是喜欢,赠与你便是。”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父亲的遗物。”

“无妨,我不喜好音律,这样一把绝世好琴在我手中也只不过是一块寻常的杉木,倒不如把它赠与更加懂得它的人。”

“那,真是多谢楚公子了。”独孤云看着手中的琴,万分欣喜。

三个女孩走到独孤云身边,琴娟先开口说道:

“独孤大哥,你弹得真不错,我好喜欢听。”说着说着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那可爱的笑容。

“若是喜欢,待闲时,定会再弹给你听。”说罢,独孤云抿嘴笑了笑。

诶?独孤大哥居然笑了?!认识他这么久,这可是他第一次笑呢!想不到,一向冷冰冰的他,笑起来时竟会是如此亲切。琴娟一直呆呆地看着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看起来倒还有几分萌相。

“你怎么了?”独孤云问道。

“……噢!没事没事。”

“琴姑娘、阿香姑娘、陆姑娘,在下今晚与云公子卧坐在椅子上入寝便是,只是草庐中仅有一张床铺,恐怕要几位姑娘挤一挤了。”

“啊,没有关系的。我可以变成小猫咪,陆姐姐和娟姐姐都那么苗条,睡一张床不会觉得挤的。”阿香笑着说道。

“那几位便早些去休息吧,我先回去了。”独孤云抱着琴走进屋子。

楚阳行了一个礼,也回到草庐中去,只剩下三个女孩在外面了。

“琴姑娘,你先回屋休息吧。我有些话想跟阿香妹妹聊聊。”陆晓颖待两人走进屋后说道。

“噢?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知道。”琴娟有些好奇,故意凑上来问道。

“没什么事啦。你就先去睡吧,去吧去吧。”她边说边把琴娟往草庐里推。

“哎呀好痒,你别推了,我进去就是了嘛!”

“这不就对了嘛,快去快去。”

琴娟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阿香,纵使有万般疑惑,却也只能走进了屋子。陆晓颖把阿香拉到那棵大树下的石头旁,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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