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的尾巴高高跷起，嘴里呼呼地出着声响。锋利的爪子与床板摩擦，发出嘎嘎的刺耳声。
张跃一双眼睛跟着这只黑猫转动。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猫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
黑猫从围着他转，再到爬到他身上，越是靠近，他越是不敢乱动。他看到黑猫伸出长而细的红舌头，舔着它周围的长胡子。
最后，这只黑猫在他身上好像找到了什么。在他身上用爪子一挑。
一块黑布出现在张跃眼前。
这是张跃昨天晚上随手带出的那块黑布。这只猫在找这个？
没等张跃想明白，他再次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咕咕、咕咕……”好像是鱼吐泡的声音。
这声音不停，奇怪的是，黑猫身体也跟着有节奏地扭动起来。
它开始吐出湿嗒嗒的口水来。口水从猫的嘴里一点点出来，好像上一只只细小蠕动的小虫，带着一股腥臭味。
张跃趁着黑猫这会儿不注意，退到一旁，看着这只黑猫反复扭动着身体。
它像一只干渴了的鱼，不停地首尾摆动。
伴着那“咕咕”声响着，黑猫抽风般越扭越快。
只听“波”地一声，一个团状的东西从猫嘴里掉到床板上。
这只猫经过这些动作，累得不轻，伏在那还在吐着白沫，头耷拉，腹部鼓动着，嘴像风箱一般呼吸着。
那个掉出来的东西，张跃一眼便看得一清二楚。
是一团纸，和那天晚上一样的纸。眼前的这团纸，可能是在黑猫腹内不久，吐出来被一团粘粘的异物黏住了。
莫非这只猫又来送信？
张跃试着拿起这团纸。他打开，上面赫然写着：
跟着这只猫，你终会发现你想得到的。
就一行简明扼要的字。神秘人要自己跟着这只猫走？
他看完字，颇感纳闷，这神秘人似乎对自己很了解。
“喵……”黑猫叫了一声，深绿的眸子，盯着张跃。
张跃被这一声惊醒，把思绪拉回现实。
那只猫在原地转了一圈，抬着轻盈的步子，跳到张跃脚跟前。它用嘴咬着张跃的裤管，向门的方向拽动。
它还真的想带路！张跃现下心里只有这一只念头，这真是一只奇怪的猫。
此时已近晚上十一点，张跃把寝室门打开，一股寒气很快便涌了进来。
外面有淡淡的月光，铺洒在校内操场、路径，教学楼上。
四下寂静无声。
张跃窝着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搓了搓，再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锁，把门锁上。
黑猫就在操场上，它耳朵灵动地摆动，机警地向四周打量着。
它见张跃出来，“喵喵”叫了一声，在原地转了一圈，便慢慢向校外走去。
张跃见此，跟上黑猫的脚步，低声嘀咕：“也不知它怎么认路的。”
黑猫在黑夜里行动敏捷，偶尔回头看看后面的张跃。
张跃跟着黑猫走出了校门，越走越偏僻，目标也越来越清晰——还是西郊。
黑猫如黑夜里的幽灵一般。张跃在后面只能勉强跟上，有时发现跟丢黑猫时，立足搜寻片刻，又能发现一双绿幽幽眼睛提示着前行路线。
随着街道和小巷被抛到后面。张跃不得不再次停下。
他了解这片区域的布局。他发现，这只猫不但奇怪，带的路也很奇怪，它带着张跃来回在几个区域反复转了好几个圈。
如果这么跟下去，很可能张跃一个晚上都会在这儿转圈。
他停下脚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黑夜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只黑猫还会回来找自己。
如他所想，那只猫不久便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那只猫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
张跃看到那只黑猫从另一方向，低伏着头，从他脚边走过。
张跃心里的一个想法终于确认，这只猫并不是故意要带着他一直转圈，而是，这只黑猫也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那只黑猫从张跃脚边经过低头嗅着地面，头也不抬，慢慢，又消失在夜里。
不多久，那只黑猫再次从他不远处经过。
如此反复，时间很快过去。十二点快到，黑猫第九次从他身旁经过。
这次，黑猫停了下来，它咬住张跃的裤脚，示意张跃跟着它走。
深秋之夜，有寒风起。
张跃在大街小巷间穿梭。他不得不一边思考一边前进。
一直以来，西郊都是线索所集中地，可是，现在黑猫所去方向并不是西郊，而是离西郊越来越远。
他想，黑猫到底要带他去哪。
夜里十二点，万籁俱寂。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进入睡梦。
有的繁华主街上，还有偶尔有一两家超市和夜宵店在营业。
黑猫在一条大街拐角处趴下，竟是停了下来。拐角里是一条通向菜市场的小巷，现下，黑呼呼的巷子里，飘来沉淀已久的杂腥味。而巷子的对面，是一家沙县小吃。
对面小吃店并不是很大，孤零零地亮着白色灯光，里面只有一个店员，手撑着头，打着磕睡。
时间流逝，张跃在这边的角落里不知吹了多久冷风。
趴在脚下的黑猫，终于站了起来。它的耳朵灵巧地动了动，头便转向街角一方，双眸闪亮。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匆匆进靠近这家小店。他一边快步向前，一边麻利地开始脱衣服。到那家店面前，衣服刚好脱掉。
黑猫见那人进去，身子一动，如一道黑色闪电般，也跨过大街，进入那家小吃店。
张跃只能跟着进入这家店。
比他早此进来的黑衣人，此时背对着张跃端坐着，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从后面看去，背部有些佝偻，时不时还咳几声。
张跃坐在他背后看，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生病了。
“老板，来两份蒸饺。”现在已是半夜，张跃到是真的饿了，点了两份小吃。
“好的，稍等。”老板打了个哈欠，简单回了句。
坐在张跃前面的黑衣人听到声，顿时便发现后面还有人。
他的背部抖了抖，又咳了几声，接着便转头向张跃这方望来。
一张脸，一张没有丝毫机的脸出现在眼前。黑衣人整张脸都是蜡黄一片，双眼无神半合着，嘴唇还不停地抖动，看似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张跃看着这张脸，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惊，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伯图的脸。
他们的脸竟出奇地相似。
他看着这张病恹恹的脸，愣了片刻。而后又似乎想起什么。
这张脸自己见过！
张跃脑海里的一张脸与这张黄蜡般的脸逐渐重合。
而后，他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一脸震惊地指着黑衣人，颤声道：“你是，你是……，你不是在‘十二人自杀事件’里面死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