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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雷公轰

滁州周围都是崇山峻岭,能种庄稼的几块平地比牛屁股也大不了多少,当地的老百姓纷纷离家出走,到外地去谋生。就这样一来二去,滁州的人丁越发稀少了,老百姓的生活也越发艰难了。

滁州新来的县令姓朱名叫朱能,别看他怀揣锦绣,满腹文章。可是到了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他纵有天大的本领也使不上啊。

滁州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四周的山上电走金蛇,雷声震天。这一大早儿,朱大人坐在县衙里正为县衙里的房子失修漏雨发愁呢。忽然,县里的老铁匠柳老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大人,不好了,县里出千古难遇的怪物了!”

朱能一听,愣住了,滁州一穷二白,还能出啥怪物啊?他一挥手,旁边的衙役倒过一杯凉茶水,呼呼喘气的柳老石把水喝下,他这才把发现怪物的讲过讲了一遍——原来柳老石是个铁匠,今天早上天没亮,他就背起篾筐,进山去采铁矿石!可没想到就在云集山上,他竟发现了一根3丈长,半搂粗,大铁钉子似的东西横在了那里。

朱能听柳老石把那个大铁家伙的形状描述了一遍,他也是不清楚那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柳老石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我猜这个铁家伙一定是传说中的雷轰啊!”

雷轰?听柳老石说那东西是雷轰,朱能好险没被气乐了,滁州是有个传说,说天上的雷公在打雷的时候,右手拿的是雷锤,左手拿的就是雷轰,雷锤砸在雷轰上,就会发出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上古的典籍里,是有在荒山大川中拾到过雷轰,或者雷锤的记载。可是放眼天上地下,哪有什么雷公啊,没有雷公,自然就没有什么雷轰啊。

可柳老石一口咬定,就说那个东西是雷轰,朱大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命手下的差人和柳老石到云集山去看一看,清清世界,哪有什么雷轰这东西啊!

两名差役跟在柳老实身后,翻山越岭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云集山。果然在半山腰的山路上横着一根上园,下尖,三丈多长,就跟大铁钉子一样的怪物。

这个黑幽幽的怪物身上布满云雷纹,中间还刻着两个很古老的文字,那两个差役急忙取出墨盒,把上面的文字拓到了自己的衣襟上,然后急忙回到了县衙,把那衣襟上的拓片给朱能一看,朱大人也愣住了,这是上古的篆文啊,写的就是——雷轰两个字啊!难道真的是雷公布雷的时候不小心,失手把雷轰掉到云集山上了吗?

朱大人不敢怠慢,急忙把这消息报告给了州府的韩大人,府台大人也知道当今天子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这来自天庭的东西皇帝哪能不感兴趣啊。找到雷轰的消息被快马报到了京城。半个月后,大太监南公公手捧皇帝的圣旨,找到了韩大人,然后,两个人就骑马来到了滁州。朱能跪在地上,听南公公宣读完圣旨,他也愣住了,原来皇帝的意思是要他组织人力,把那个稀奇的雷轰从山上弄下来,然后直接运到京城,好叫他一饱眼福去。

朱能急忙把柳老石找来一问,那柳老石的脑袋却晃成了货郎鼓,通往云集山的小路并肩走两个人都困难,想往山下运三丈长的雷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府台韩大人和南公公都不信,非要跟着柳老石实地查看一下不可,难行的山路他们还没走了一半,南公公就被鹰愁涧那几十丈深的悬崖吓得不敢动了,看样子想把那个雷轰运下山得先修道啊。

可是一提修道,朱大人的一张脸苦得就跟吃了黄莲一样,县衙里别说没有银子,就是有银子,开山的年青工匠都凑乎不到一百人。想把雷轰运下山来谈何容易!

南公公一看情况属实,也没办法了,只好上报朝廷。工部急忙从府库里调拨了两万两白银,然后在滁州方圆百里之内,广招开山修路的工匠。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在短短的三天之内,就招募到了一千多名开山修路的匠人。

通往云集山的山路一天天在延伸。一个月后,可以并走两辆大车的山路终于开通了,重有两三千斤的雷轰被装到了特制的铁轮车上,柳老石在前面指挥,一百多名精壮的汉子前呼后拥,一齐喊着号子使劲,那只巨大的雷轰被牛皮绳子捆在了架子车上,随着架子车一点点移动,那两只铁轮子被压得“吱嘎吱嘎”的直响,巨大的雷轰被缓慢地推向山外。

架子车走了能有半天多的时间,快到晌午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鹰愁涧。望着几十丈高,黑雾腾腾的深谷,车前车后的人们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鹰愁涧最难过的地方是一个胳膊肘似的急弯,长长的雷轰的两端竟都探到了路边的峡谷里,摇摇晃晃,万分危险!

人们小心翼翼地推着架子车,忽然一阵山风刮来,长长的雷轰一晃,靠近悬崖那边的车轱辘“咔嚓”的一声响,竟从车轴处断开了,园溜溜的雷轰轱辘着翻了下去,吓得推车的人们一声惊叫,慌忙闪开。重重的雷轰翻滚着掉进了深谷,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涧底传来了一声沉雷般的闷响。

跟在架子车旁边的韩大人一见雷轰掉落深谷,惊得一屁股差点坐到了地上。没有了雷轰,他可跟站在山下等好消息的南公公怎么交代啊!等柳老石领人下到深谷里,那根雷轰都已经摔成十七八断了。

南公公一听雷轰落谷,被彻底摔毁,也是急得在原地直跳,要知道皇帝为了得到这根稀奇的雷轰,那可是下了大本钱的。没有了雷轰,他的脑袋都有可能搬家啊!

南公公急忙把韩大人和朱大人叫到密室,三个人一商量,这两位父母官也都傻了,没有雷轰了,皇帝一旦怪罪下来,他们也都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啊。朱大人望着南公公的哭丧脸,想了想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还是把柳老石找来吧!”

柳老石被找到了县衙,他一听南公公和两位大人的意思,也是愁得直咧嘴。想要再找一根雷轰顶数,那也得有雷公爷爷丢才行啊。雷公爷爷不丢雷轰,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南公公望着连摇脑袋再摆手的柳老石,冷笑一声,咬牙说道:“这场祸事都是你惹出来的,找不到另外一根雷轰,皇上一定要砍我的头,本公公临死前,也要拉你当垫背的!”

柳老石急得在地上直转圈,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凑到南公公的耳边,和他耳语几句,南公公听完,紧皱眉头,说道:“这搭台引雷的法子真的能好使吗?”

柳老石连忙点头,南公公没有办法,只好叫一部分人去云集山的山谷中凿洞取石,搭台引雷,另一部分人继续拓宽鹰愁峡的山路。十天之后,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柳老石领人把那个高高的祭台点燃了,冲天的火光把半个云集山都映红了。

云集山上又响了一夜的惊雷,果然在第二天一早,云集山的山谷里又出现了一根更大更长的雷轰。南公公命人做了一个更加牢固的铁车,用了一天一宿的功夫,才把雷轰运到了山下,皇上要的宝贝到了山下,南公公才算把提到喉咙眼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半个月后,雷轰被送到了京城,一时间朝野都轰动了,这可是来自天上的好东西啊,当今皇帝龙颜大悦,拨白银3000两,重赏柳老石。

朱能朱大人命衙役把柳老石找到了县衙,然后一挥手,衙役们都退下了,朱大人一指皇帝的赏银,说道:“雷轰进京,你的功劳最大,这些银子都是当今天子赏给你的!”柳老石望着白花花的银子,胡子都乐得翘了起来。

望着柳老石得意的样子,朱大人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柳老石,你好大胆,你没算计一下这些银子给你买口棺材够不够啊!”

柳老石吓得两腿一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口中连声叫道:“大人,我可没干啥违法的事情啊!”

朱能朱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问道:“没干啥违法的事情?难道欺骗当今皇帝,这罪还算小吗!”

那个雷轰什么的玩意儿根本就是骗人的鬼把戏。雷轰就是柳老石领着徒弟在山里采了一年的铁矿石,融石化铁后,倒进了早就刻好的模子里铸成的。

他用雷轰吸引皇帝的注意,目的是叫朝廷拨银修路。车轴上的手脚是他做的,毁掉了雷轰,是逼南公公给滁州的老百姓开一个像样的铁矿啊。南公公为了向当今皇帝交差,只得同意柳老石做假,开山凿洞,取出铁矿石后,柳老石又把铁矿石全部投到了熔炉里,点火融铁,又铸了一只更大的雷轰。

那3000两银子柳老石是再也不敢要了,朱大人把银子都用在了开矿上,要知道现在路开好了,铁矿洞凿成了,熔炉也有了,只要滁州的百姓们肯付出辛苦,那以后的日子总会一天天地好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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