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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永恒之钟(4)

空中的追击没完没了,一座座民房接二连三地被轰成废墟,格斯眼看着一个男孩跪在倒塌的房子前哭着呼唤父母,心不由一颤。等他躲过数发火球,再回头看那孩子时,却发现,那孩子已经被埋在了新的瓦砾堆中。

格斯虽然并不喜欢这个镇的居民,但此刻,却真的被欧内兹这种滥杀无辜的行为激怒了!

“躲避不是办法。”他喃喃自语着,“必须干掉他!”

但这并不容易。对方的铃能力属于远攻型,而格斯的力量,却有相当大的局限性,虽然他能让整个世界的时间为自己而停,但在停顿的时间里,想要攻击敌人,还是要靠自己肉体的力量。

想到永恒之钟还有一项控制时间流向的能力,格斯立刻就尝试了一下,可惜当那拥有改变时间力量的表盘脱离自己的手掌后,就立刻消失在空气中。

格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力量只能用来进行近身战。

就在他思考着怎样将对方引到自己身旁时,胸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颤动。他奇怪地拉开衣服向里看,原来那颤动来自脖子上的晶莹铃铛。

“是‘地狱守门者’!”格斯惊喜得叫出了声来。该死,怎么忘了它?

“地狱守门者”在剧烈地震动着,仿佛在表示对主人的不满。格斯毫不犹豫地将它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朝空中用力掷去。

“给我把他打下来!”

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起,刹那间冰雾弥漫,那晶莹的铃铛化成了巨大的双头犬,咆哮着一跃而起,直向空中的火鸟扑去。欧内兹惊呼一声,拼命向更高空中飞去。

双头犬毕竟不会飞行,在空中作战,远比不上那火鸟。对手快速地攀升,令双头犬再的攻击一下落空,向地面落了下去。

它轻轻地落在一幢建筑物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更没将那建筑压垮。它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动作格斯相当熟悉,他默念着:“来吧,看看是你的火厉害,还是我的冰厉害!”

欧内兹惊慌地在空中稳住,凝视着地上的那只双头巨犬,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狠狠地咒骂着格斯:“这个混蛋,原来竟暗藏着这样的能力!该死的侍从类!”

没等他的咒骂结束,双头犬已再次高高跃起,当它达到升空的顶点时,两只巨口同时张开,无数锐利的冰棱,从它两只巨口中倾泄而出,直向空中的欧内兹射去。欧内兹惊呼一声,急忙指挥火鸟再次发射出团团火球,抵挡冰棱。

双方交火的结果,令格斯感到很不满意。冰棱与火球的威力虽然相同,但因属性相克的原因,在交锋中却大为吃亏,而且自己是由下向上射,强大的引力无形中使冰棱的速度与力量都打了折扣,而对方却是自上而下,火球借助引力之威,势道更强,相比之下,优劣之差被拉得更大了。

“还是要打近身战!”格斯低声自语着。因为他有理由相信,在近身战中,自己是无敌的!

短暂的战斗已经让他意识到,铃与主人之间,有一种独特心灵感应,控制铃,并不需要什么语言,而是自己的心意。这令他觉得自己对于战斗,更加得心应手了,一个克敌制胜的计划,已经在他心中成形。

双头犬又一次跃起,然而这次它喷出的冰棱,却明显少了。欧内兹眼睛一亮:“怎么,难道它的力量会越用越弱?真是可悲的东西!”

眨眼间,火球以十倍于冰棱的数量从空中倾泄而下,数量相比下少得可怜的冰棱,瞬间便被火球所融化,无数火球狠狠打在双头犬的身上,在一阵呜咽声中,双头犬被打回了原形,化为一道光,飞回格斯的手中。

“去死吧!”欧内兹狂笑着,再次让“太阳神”将火雨抛洒向格斯。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铃被击败,格斯陷入了短暂的愣神之中,结果,一个火球就此准确地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格斯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向后倒了下去。雅丽儿惊叫一声,扑到格斯身上,拼命地晃动着他的身体,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混蛋,到底是我更胜你一筹!”欧内兹狂笑着,乘着火鸟从天而降,落在格斯的不远处。那火鸟落地后,瞬间化为战马,驮着欧内兹缓缓走向格斯。欧内兹得意地笑着,正打算说几句好整以暇的话,却突然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个已经被火球打中的格斯,竟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家伙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狠狠地向自己掷了过来。惊呼声中,欧内兹急忙让太阳神昂首而起,挡住了这块石头。

然而随着呯地一响,欧内兹感觉到头被什么东西重重地一击,一阵眩晕中,从太阳神身上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太阳神明明已经挡住了那一击啊?

他死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而就在这时,他发现格斯又站在了自己面前,而这家伙的手上,仍有一块石头,而且已经摆好了要掷向他脑袋的姿势。

“太阳神!”他吓得狂喊了起来,火红的马立刻变成了一只火狼,凶狠地朝格斯扑了过来。

遗憾的是它扑了个空,而欧内兹头上又发出呯地一响,一种黏稠的液体,顺着他的头流了下来,他惊慌失措地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是血。

“血、血啊!”他连声惊叫着,却发现格斯又举着一块石头,站在他的面前。

“救命,太阳神,救命啊!”他惊恐地叫着,太阳神又一次扑过来,却又扑了个空。

第三块石头,让欧内兹彻底站不起来了,他仰躺在地上,费力地抬头看着格斯,那家伙手里竟然还有石头!

“你的火球并没有打中我。”格斯说,“它击中的是一块石板――在被火球击中的刹那,用一块石板挡住要害,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我很想问问你,屠杀无辜者对你来说,也是很简单的事吗?”

格斯的表情,有点冰冷,那种冰冷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微笑,结果却使人感到更加恐怖。欧内兹的胆都要被吓破了,他意识到,自己那曾风光无限的“太阳神”,在这个少年的面前,完全施展不出一丝半点的威力,他惊恐地大叫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格斯喃喃自语着,“我是一个从小就被上帝的仆人所奴役的人。我来这里,本来是想帮助魔鬼的仆人,但我却发现,原来你们比上帝的仆人更加可恶!”

石头再次出手,欧内兹惨叫了一声,终于被砸昏了过去。太阳神见到主人有难,立刻扑了过来。

格斯没有躲闪,在钟声响动中,他的手上多了一块软软的表盘,当那表盘贴到太阳神身上后,太阳神很快便在挣扎扭动中还原为一只红色的铃铛。

“雅丽儿。”格斯冲雅丽儿招了招手,指着那铃铛说:“把它拾起来吧,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有了它,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雅丽儿怔怔地走了过来,迟疑了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捡起了那铃铛。在一声清脆的铃音过后,雅丽儿听到一个声音自脑海中响起:“主人,我的名字是‘太阳神’。”

挥手中,格斯放出了双头犬――这家伙刚才的中弹,当然完全是格斯的授意,其实作为一只妖魔铃,它根本不会被任何力量所消灭。在格斯的指挥下,它奔向那掩埋了无数鲜活生命的瓦砾堆,小心翼翼地移开瓦砾,寻找起幸存者来。

雅丽儿被格斯的行动感动了,她流着泪,轻轻举起刚得到的那只妖魔铃,缓缓说道:“如果你承认我是主人,那么,就快帮我救出被埋在房子下面的人们吧!”

铃音轻响,光华流动,一层火红的空气波动自雅丽儿身上涌起,将她小小的吓了一跳。随即,那空气波动脱离她的身体,化成一只火焰的巨猿,与双头犬一起,小心地扒开一堆堆碎石残砖,寻找着幸存者。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依塔米亚叹着气,出现在格斯身旁。“你这是在帮上帝,而不是与他为敌。“格斯轻轻摇了摇头:“我现在明白了。我恨的不是上帝,也不是魔鬼。我恨的,只是肆意践踏他人尊严与生命的混蛋!从现在开始,我会消灭掉所有这样的混蛋,不管他是什么上帝的使者,还是恶魔的仆人!”

刹那间,依塔米亚的幻影猛地荡了一下,格斯吃了一惊,他几乎以为依塔米亚要就此消失。没想到事情却正相反,本来如同幻影一般的依塔米亚,此刻竟然渐渐变得清晰,最后化成了实体。

光芒闪动中,一对洁白的翅膀,自她背后缓缓展开,一个耀眼的光环从她头顶升起,她全身笼罩在一层圣洁的光辉之中,悬浮在空中,在格斯和雅丽儿惊讶无比的目光中,轻声说道:“你终于想通了。你过去所受的一切苦难,都将得到补偿。”

“天使?是天使!”雅丽儿颤声惊呼着,身子激动得直打战。

格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依塔米亚,他不敢相信,这个一直鼓励他帮助魔鬼的幽灵少女,原来竟然是一位天使!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名字叫‘炽天使’。”依塔米亚淡淡地笑着,在她说话的过程中,格斯和雅丽儿清楚地看到,又有一对洁白的翅膀,自她背后缓慢地舒展开来,同时,她身上的圣洁之光,也变得更加明亮了,但那种光非常柔和,一点也不刺眼睛。

“我进化了,这要多谢你。”依塔米亚慢慢伸展着新生出的一对翅膀,“是你帮助我进化成四翼天使,真的很感谢你。”

格斯完全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依塔米亚的身体闪动着点点星光,缓缓地向上空浮起。

“你要到哪儿去?不要走!”格斯大声呼喊着,“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告诉我!”

“我并不是恶魔,也不是神灵。我只是一只侍从类的妖魔铃。我的主人受了很严重的伤,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我要救活我的主人,而只有达到进化的终极――变为十二翼,我才能拥有那份力量。”依塔米亚不紧不慢地说着,身体继续浮向天空。“唤醒人内心深处的‘善’;让人认清‘罪’与‘罚’;让人懂得善恶的分别;让人从错误的观念中脱身……如此一切,就是我的修行,就是我进化的基础。从你这里,我已经不能再得到更多经验了,所以……我们分别的时候也就到了。”

格斯愣了,他忍不住冲着依塔米亚大喊:“你就这样走了吗?接下来呢,我应该怎么做?”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依塔米亚微笑着,“每一次的考验中,你不是都选择了‘善’吗?想想你方才对我说的那番话吧,一切答案,都在你的心中,你今后的人生,也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断上升,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空之中。

“一切答案,都在我心中?”格斯重复着依塔米亚的这句话,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雅丽儿在恢复了冷静后,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们杀了镇长啊!”

“有幸存者吗?”格斯半是问雅丽儿,半是问自己的侍从铃。

被翻开的房舍废墟下,是一具具没有了生命的身体,太阳神和地狱守门者都无功而返,雅丽儿轻轻擦了擦眼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我虽然生长在黑暗中,但这样的惨事,我却从没见过。”格斯沉默了片刻后,无比沉重地说道。“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一个小镇的镇长,竟然可以拥有屠杀居民的权力?”

“这里原来并不是这样的!”雅丽儿激动地叫了起来,“一年前,这里还是一个美丽而又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恶魔们的栖息地,无耻小人的天堂!”

格斯充满了疑惑,但却没有追问。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雅丽儿,等待着她情绪平静下来。

“包括我们托洛克镇在内的坦维特平原,都隶属于南达夫领主。南达夫领主是一个贤明的贵族,在他的治理下,坦维特成了全国最美丽富饶的地方,人们幸福地生活,日子过得无比快乐。”没过多久,雅丽儿就平静了下来,轻轻靠在一道断壁上,缓缓说道:“这里本来是一座天堂,可是一年多以前,南达夫领主突然得了一场怪病,自从那以后,一切就都变了。南达夫领主突然变得残暴而荒淫,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开始拼命地奴役自己的民众。有才干的正直者受到排挤,而无耻的小人和无能的马屁精,却渐渐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比如我们的镇长,听说本来是山区中的强盗,在发誓效忠领主后,竟然被派到这里当上了镇长。”

雅丽儿哭了,那伤心的眼泪不停地向地上滴落:“这里已经变成地狱了!在这里,人们不敢随便说一句话,不敢直视镇长和他的走狗的眼睛,更不敢对残暴统治进行任何的反抗。我的父亲,只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女儿不受恶人污辱,就被那个混蛋西玛打断了腿……这里不是地狱,又是什么?上帝啊,你何时来拯救我们这些受难深重的人啊!”

格斯轻轻摇了摇头:“正如制造出地狱的不是魔鬼,而是那些可恶的混蛋一样,能拯救我们的,也不是上帝。”

雅丽儿惊愕地望着格斯,颤抖着问:“那会是谁?”

“我们自己!”格斯的表情在这一瞬间里,变得无比冰冷,却又透出一种逼人的热。雅丽儿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生出了一种错觉,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可以拯救伦伯尔的神!

“我说过,我生活在黑暗之中。”格斯缓缓说道,“我从小就被上帝的仆人奴役,所以恨极了神职者和他们所供奉的上帝。但现在我懂了,一切都与什么上帝与魔鬼无关,善与恶,全是人心的造物。我所讨厌的,是那些内心卑劣的人!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将这些践踏他人尊严的家伙,全都消灭掉!迎得美好的生活,只能靠我们自己!”

其中:

在格斯打倒了欧内兹的当天,托洛克镇的卫队,就集体逃亡了。突然失去了统治者的民众们开始恐慌,他们担心格斯的行动,会引起一场大****,他们担心自己被牵连进战争之中,成为可怜的牺牲者。于是,一场出乎格斯和雅丽儿意料之外的大逃亡开始了,托洛克镇的居民们,收拾好一切能带走的东西,没命地逃离了自己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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