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遥晦带着厚厚的黑眼圈，走在前往脑所的路上。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是郁修学长正好有个实验要做，还是拜托了遥晦。原本这时候遥晦应该还躺在校医院的床上，但是谁叫他偷溜了出来，又没来得及跟郁修提前请假，就叹了口气还是来了。
果然是祸不单行啊，遥晦心想，昨天白天遭受了幻力攻击，又被池祝折腾了一晚，今天竟然还不能趁着周末补个觉。
所幸，昨晚还是有收获的。池祝尽其所能，对遥晦施予了各种听幻，音色、强度、清晰度、可信度各不相同，可怕程度也不尽相同。遥晦一开始只是被动地接受着，脑子都快炸开了。后来，在他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池祝制造的一个幻听，终于让遥晦眼前一亮。没错，眼前一亮，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时，池祝的手正放在遥晦额头上，遥晦眼前突然出现了金色微粒，像小虫一样，不紧不慢地爬着。
“池祝，我看到了！”遥晦喜形于色，“金色颗粒，跟那天一样！”
“金色颗粒……”池祝重复了一遍遥晦的话，似乎在辨别其中的意思，“你确定那不是眼冒金星吗？”
“是真的，”遥晦把池祝的手放到自己手上，“你看，金色的颗粒，正在从你手上慢慢移到我手上。跟我幻力暴走那天一样。只不过颗粒要少很多，速度也慢很多。是真的，你看不到吗？”他抬起头，看着池祝。
虽然池祝之前就听遥晦说过这件事，但他并不很想承认这一点，也许是因为妒忌，也许是因为担心。
“我看到的不是颗粒，是波纹，”他淡淡地说，“像水波那样，小小的一个，正从我手上扩散到你手上。”
“嗯……所以，大家都会看到些什么吗？”遥晦起先还以为，这些东西只有自己能看到，虽然来到国幻之后，他明白自己不过是幻者中平凡的一员，他对幻力的了解和使用，甚至可能比不上七岁的小孩子。不过如果大家都能看到类似的东西，还是会有些不甘心。
“这个我也没有问过别人。但是在发动幻力的时候，大家都是有感觉的，比如我就会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发动水流。不过每个人的感觉应该都不太一样。”
遥晦的眼睛暗淡下去。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即使是现在，能看到手上的金色颗粒，除此之外也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不用这么着急，顺其自然就好了。”池祝看上去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眨了眨眼，继续说道，“体验别人制作的幻象也是很有帮助的，听说有些人的幻力就是这样觉醒的。”他把双手放到遥晦的双肩，笑嘻嘻地看着他，“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些眉目了，不如趁热打铁，趁胜追击吧！”
我看你是赤果果的趁火打劫……
遥晦甩了甩脑袋，不想再去回忆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愿今晚可别做噩梦。但是那么多可怕的怪声，难道是池祝凭空想出来的吗？这家伙果然是衣冠禽兽……
正想着，他已经踏进了脑所的大门，朝郁修学长的实验室走去。途中会经过二楼的女洗手间。由于走廊里需要保持安静，以免干扰实验结果，常会有女生借上厕所之由，在洗手间里聊会儿天再回去干活。此刻也不例外。遥晦本是不以为意，但是当他听到“丁结香”三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好像是叫丁香？不对……丁结香对吧？”
“嗯。说起来我还认识她呢，以前也来这里帮过忙。”
“那时候我还没来。我听小邓说，她出事的那天白天，她还见到过她，而且就在这里耶。后来她就被送到校医院去了。”
“我前一阵子也碰到过她，说是来找夏老师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哇！”那女生轻声尖叫了一下，“我倒是常碰到夏老师，他最近心情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难道……”
“你别乱说，夏老师人很好。”
“可是夏老师好像还没结婚吧，丁结香也蛮漂亮的？”听到这里，遥晦脑中跳出结香的脸，他唯一见过的丁结香，早已失去美丽少女的样子。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不愿意唤起那段可怕的记忆。
“别瞎说，听说她死得很惨。”
“嗯，幻力暴走，打晕了也没用，就只能打死了。听说是爆头？还是被那个时凉杀掉的！”那女孩子说得轻巧，但是遥晦却开始出冷汗了。他觉得又伤心又生气，甚至想推门进去，告诉她们别再乱说了，但这毕竟是女洗手间。
“不是，我说的是之前，在校医院的时候……”
他抬起右手，用力敲了敲女洗手间的门，然后快步跑开了。里面忽然就安静下来，连他本人都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到了。
其实她们说得很对，连细节都对，但是遥晦却觉得，她们在一件根本的事情上搞错了。她们把结香当作空闲时的谈资、校园怪谈的主角，却忘记了她曾经和她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世界。
丁结香，虽然他和她只见过一面，她甚至不认识他，但是他却想为她做些什么，作为她的同学，作为她的——死亡的见证人。结香的脸和时凉开枪的画面，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像一个诅咒，一个噩梦，但更像是死者最后的请求，虽然他此刻并不明白她所请求的是什么。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遥晦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之所以想要涉足这件事情，并非出于正义感或责任心，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和结香有些类似。他想要了解结香，不过是想了解自己而已。
当然，这也只是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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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这里不需要你帮忙，让我们来做就行了。”结香的房间内，大胖一边无奈地摇着头，一边对池祝说道。
由于昨天的事情，军方终于同意警方介入调查结香一案了。专案组原本以为可以从结香入手，找出有关凶手的线索，却没料到依然是一场空。结香的房间乍一看干净整洁，但是当他们着手搜查的时候，才发现房里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日记、笔记、手机、电脑文档……所有可能记录了结香遭遇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更坏的是，现场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也就是说，完全有可能是结香自己把它们藏了起来。而如果这是凶手故意布置的，那么只能说明，这次的凶手非常狡猾，可谓是处心积虑。
结香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从遍布全国的连环谋杀，到国幻女生在校内遭遇不明攻击，之后又幻力暴走……这些事件无疑是有联系的，但目前为止也只有被害者毫发无损、表情怪诞这一点了。然而另一方面，结香的案子似乎又有所不同。在之前的系列谋杀案中，凶手的手法一直在升级，最后显然开始有意识地布置谋杀情景，以艺术家自居了。这种杀手做事缜密、一丝不苟，绝对不会容许失误和差错。如果凶手真是同一人，那么相比之下，结香的遇害反倒像是一个意外，为了杀人灭口不得已而为之，甚至都没来得及杀死结香，就被什么事情打断了，只能伺机再次下手。
想到这里，大胖心头一紧。难道……真的是他？不可能吧？
他瞥了眼身边的少年，十二年级（B）班的池祝，自从警方进入学校以来，就一直以班长身份为由跟在他们身边。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让他回去吧。于是大胖摇着头，对池祝说了上面这番话。但是他的无奈也并非全然伪装；他确实是很无奈，只是与这位少年无关。
然而少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据说结香在遭到袭击的那天，曾经出现在脑所，之前也多次出现在那里。”他甚至没有说“要不要去那里看一下”，虽然大胖也已经心领神会。
“小朋友，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大胖忍不住笑道。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这是池祝的回答。
“哦，我明白了，原来就是你呀。”大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边叹气，一边却笑得更厉害了。
池祝心想，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像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