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沉重的话题让思楠有些不敢面对，白枕看出她的难过，抿唇淡淡一笑，“思楠，如果这次我真的挺不过去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思楠扬眸，目光里满是不舍。
阳光洒在白枕苍白的脸上，闪着点点金光，这一刻他仿佛带着佛光，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思楠，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吧。”
“最后一程，我们都开开心心的，就像以前我们在瑞士一样，只谈论风光，不谈论伤痛，我们，只当是那时的我们。”白枕琥珀色的眸子闪发着淡淡的柔光，回忆回到最美好的那段时光，褪去疲惫，他的眸子里也不由多了几分洒脱。
这一程，也无风雨也无晴，再无悲伤再无痛。
对上他真诚的目光，思楠压住内心所有的惶恐与难过，抿唇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我会陪在你身边。”
白枕脸上不由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对上温煦的阳光，他的笑容看上去更加温暖。
在外面玩够了，直到目送老人离开，子睿才一蹦三跳的回到病房，本想跟妈咪讲一讲那位亲切的奶奶，可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病叔叔在对妈咪笑。
笑的真好看，子睿嘴里嘀咕着，眸子里的光彩却是暗了又暗。
转了转眼珠，他三两步快速走到妈咪身边，横在两人中间，对白枕也扬起一脸天真的笑来，“叔叔你终于醒啦，我和妈咪一直都好担心你，哎呀妈咪我好口渴，你去帮我倒杯水喝吧。”
思楠见子睿确实玩了一头汗回来，拿出纸巾为子睿擦干额头的汗，这才走出去。
没想到她前脚刚离开，子睿一屁股爬到椅子上就开始宣誓主权，“叔叔，我爹地也很担心你的病情呢。”
白枕见他猴急的模样，不由笑了，“是吗，让你爹地担心了。”
“没事。”子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摆摆手，“只是爹地太忙了，没时间过来看您，所以就让我和妈咪代表他先过来。”
白枕听着不由眯了眯眸，“是吗，多谢他的关心了。”
子睿眨眨眼，抛给白枕一个电眼，“不用谢，只要叔叔不惦记我妈咪就行了，我就是过来监督您和妈咪的。”
这前后矛盾的话，呛得白枕顿时一阵咳嗽。
……
莫云沣飞到瑞士时，夜色已经降临，墨齐早早等在机场，机门打开，一个冷冽挺拔的身影打头走出来，暮色下，他一身寒冽如冰的墨色透着令人不敢靠近的戾气。
“少爷，小少爷现在正在白枕所在的医院，车子已经安排好，是否现在就过去？”墨齐低下头，跟在他身后沉声问道。
“去，现在。”莫云沣抬眸看了眼远方，漆黑如夜的眸子里透着强势的威慑力。
被泼了一层墨的夜色里，暮色浓重的看不见一丝光亮，车子行驶在高速上，犹如一只脱缰的野马放肆奔跑，似乎是在嘶吼自己的愤怒。
最终，在明亮如昼的医院门前，车子缓缓停住。
“少爷，到了。”墨齐透过后视镜看向死双眸紧闭的莫云沣，提醒道。
莫云沣淡淡的“嗯”了一声，一抹凌冽深邃的寒气从眸子里露出。
“少爷，其实小少爷跟楚总在一起的这两日过的很开心，毕竟楚总是小少爷的母亲，就算您跟楚总之间有什么误会，小少爷是无辜的……”墨齐正了正色
墨齐的话还没有说完，莫云沣已经摇下窗子，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冷声道，“还有事要说？”
墨齐见此，忙闭上嘴，下车在车外等候。
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莫云沣一个人，目光微微扬起，很容易就找到白枕所住的病房，那里灯光明亮。
莫云沣脱去外套，靠在座椅上，双指疲惫的按着两处太阳穴，连续几天彻夜的奔波与忙碌已经将他的身体透支到极限，好在现在终于来到她和孩子所在的城市，让他终于敢阖上眸子。
休息一会儿他才微微睁开布满血丝的眸子，医院门口陆续有人走出，只是在他刚抬眸之时，正好看到那抹母子相拥的背影，阴影里思楠抱着子睿，子睿侧头歪在她的肩上，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能依稀看到子睿眉飞色舞的表情。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这对母子的背影上，渗入骨髓的安静渐渐笼罩他，此时他只觉得一股闷痛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宛若汹涌的潮水要将他深埋。
——让我跟孩子离开，或许我还可以不恨你。
——她说她走了，让你不要去找她。
他记得她曾说过的恨，也记得她曾说过的离开，当年的他面对她的愤怒只有选择沉默，而此时，在这放弃过努力过深爱过而后却又再次成为陌路的爱情里，他可悲的发现自己依旧一无所获。
泛白的手指抵在车前，他却始终没有叩开，而是蜷回修长的指，紧紧地攥在一起，那种在国内曾反复过无数次的感觉又重新袭上他的心尖，尖锐的痛却夹杂着舍不掉的爱，就是这种难耐的愤怒灼烧着他的心脏，让他想要爆发，却又无法下手。
只手撑在窗前，无力的抵住了额。
他想，究竟以哪种姿势再见才能让这段爱情不至于失控。
原谅她？
他做不到，尤其是在他压上整个莫氏而她却抛家携子来到另一个男人身边时。
再次带子睿离开？
的确是他该做的，可是因为他的自私，他们母子已经分开了四年……
头痛欲裂。
闭上炙热的眸，他不耐烦的解开扣在卡在脖项的领口，压住胸口那片窒息，他低哑道，“开车，回公司。”
……
双臂撑在桌面上，他冷冽的眸子低低看着墨齐带回来的录像，是这几日对子睿的行踪保护，而当画面定格在他跟一位交谈时，莫云沣沉着眸子，将录像回放了两边，而后将画面定在老人伸出的手指上。
虽然看的并不是很清晰，但那双枯黄的手却让莫云沣心里一颤。
她，还是出现了。
“少爷，需要调查这个人？”墨齐敏锐的察觉到莫云沣眼中的震惊。
莫云沣阴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紧盯着戴面纱的老人，阴鸷道，“三天的时间，查出她的位置。”
墨齐凝着眸子点头，这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