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雍忍不住“扑哧”一笑,暗忖那苏小姐绝对没有这般有趣,靳昱凯想偷腥也是很正常的,搞不好眼前这个乃是靳昱凯的“未婚妾”,靳昱凯并没有骗人。赵飞早就有些忍不住,也跟着放肆地大笑起来。靳昱凯与有荣焉,又陶醉又得意。
汪立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却知道斗嘴皮子自己根本就不行,直朝法明打眼色。
法明淡淡道:“是无是有,非无非有,是可有是可无,是本有是本无。了无功德耳,何以得意!硁硁然小人哉!君子骄而不泰。”
这段话朱紫笋只听懂最后一句,前半截她听都不太能听懂,更别说反驳了,好在她已经完全建立信心,岂能没有应答?还是笑嘻嘻的:“我QSL(确定)法师诚君子矣,知者不惑也。佛者,觉悟也!自然都是聪明人!法师果然不像汪帮主先天就聪明绝顶,自己把头发剔掉曰自作聪明,一定要聪明!悟性高,实在是高!”
高景雍原本不知道佛的确切含义,不久前还是法明告诉他佛是梵语,意思乃觉者,就是觉悟的人。被朱紫笋妙语一解,再看看汪立本的半秃头,法明的全光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靳少爷,你的未婚妻真是个妙人!大开眼界,茅塞顿开!”
靳昱凯连忙拱手道:“她只是瞎胡闹的,瞎胡闹的!”
朱紫笋一听不乐意了,又一连串嚷道:“Oh!Boy!你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翻脸无情啊你!我哪里有瞎胡闹了?我要你立刻QTA(取消)这个说法,向我道歉!”
这段话高景雍昨晚已经听过一次,越发笑得厉害。
靳昱凯头疼,忙小声道:“做人该谦虚,知道吗?我又不是真的说你瞎胡闹!不过是谦辞。你很了不起,黑油狗,黑油狗,行不行?”
朱紫笋失笑道:“BD!笨蛋!不是‘黑油狗’,是‘Here you go’!”
靳昱凯忙拉朱紫笋一把,小声讨饶道:“这是在招讨司衙门里,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就连旁边的赵飞也憋不住乐了!
高景雍看得好笑之极,莞尔道:“久闻靳少爷人中之龙,文武全才,功夫冠绝雅州,原来也怕河东狮吼啊!”
靳昱凯尴尬地笑笑:“莫非大人也怕?”
高景雍苦笑点头,顿时与靳昱凯拉近距离,好奇地问:“‘黑油狗’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紫笋得意地道:“这叫English!大人当然是不懂了。‘Here you go’意思是说得对,干得好,好得呱呱叫!”
高景雍莞尔,还是不甚了了:“鹦哥利息?鹦鹉的利息?说得好和鹦鹉有什么关系?”
咣当!晕也!谁说古代文化不发达,至少想像力不比现代人差啊!朱紫笋诚心诚意拱手道:“大人高明!小女子甘拜下风!鹦哥利息就是说大人繁荣地区经济,连鹦哥都知道交税为国家做贡献,当然是干得好,好得呱呱叫!这就是说大人治土有方啊!”
高景雍听出朱紫笋是在捡好听的说,但还是觉得好笑。朱紫笋也傻笑一下。呼,喘一口长气出来。这个弯还真不容易转!幸好她是中文系的大学生,研究的就是语言艺术。
汪立本看着不对劲,怎么高景雍和朱紫笋越说越投契,忙又朝法明递个眼色。
法明起身合十,缓缓踱到朱紫笋面前,义正词严道:“大人不可上当,朱姑娘话里有话,所谓的‘English’,明明乃是‘应给利息’!就是说应该征税。可这话语虽然在说征税没错,实际上的意思却是在说蒙山帮夹私过关没有做错。大人请仔细想想,朱姑娘言下之意是不是在指责大人不管什么都收税,雁过拔毛,苛捐杂税重?”
高景雍仔细咂摸,脸上又失去笑容。
好你个臭和尚,好好的又来捣乱?朱紫笋柳眉到竖,杏眼圆睁做茶壶状,指着法明的鼻子道:“谁说高大人什么税都收?至少有一样税高大人从未征收过!你们严道帮也从来没向高大人交纳过!”
汪立本气道:“你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严道帮偷税漏税,和蒙山帮一样夹私过关?高大人可以作证,我可一直都是正当的生意人,凭引过关,什么税都交!”
朱紫笋悠然笑道:“严道帮真的是什么税都交?那瞌睡汪帮主交过吗?”汪立本顿时懵了,还说得出什么话来?
高景雍憋不住倒又是“噗嗤”一乐,不过砝码还是明显地又开始向严道帮倾斜,摆手道:“好了,朱姑娘,不要再在别的事情上纠缠了,你还是继续和法师论禅吧!”
朱紫笋撇嘴,轻蔑地道:“法明和尚大字不识一个,和他谈禅岂不是自贬身份?”
这下法明也沉不住气了,怒道:“你说谁大字不识?洒家即便不算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比你一个小小女子要有学问千百倍!”
朱紫笋嫣然笑道:“真的吗?那就让我这小小女子写一个字出来请法师认一认。法师若是不读错,这场斗法就算是我小女子输给你大和尚!”
赵飞急道:“用一个字定输赢?朱姑娘,你岂能如此轻率?”
就是靳昱凯见法明一直沉着以对,显然比汪立本高明太多,听见朱紫笋的话也有些着急,忙拉朱紫笋一把,小声道:“蒙山帮的命运都在你肩上呢!别乱开玩笑!”
法明得意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莫非你们想反悔?”
朱紫笋推开靳昱凯:“谁要反悔?拿笔墨来,我写的这个字若法师不读错,今天就算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