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睁开眼看着忽高忽低的天花板，突然他看到叶沁心对着自己笑，忽而她又对着自己哭，眼神中满是绝望。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隐约有两人的争吵之声，他越来越累，再也爬不起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机场是分离的地方，古人长亭送别，哀唱悲歌。现代人若像古人那样敏感，恐怕机场日日都要决堤。顾沐云焦急地搜寻人群，他时走时跑，不小心撞到一个垃圾桶，上面的烟灰洒下，身后传来骂声。
他拿起电话：“查到了没有，到底是哪趟航班。”
“顾先生，没有。也许叶小姐根本就没有离开香港。”
他离开机场，让司机驶向海港，打通电话：“开一艘游艇到皇后码头等我。”
茫茫大海，何去何从？他想起叶沁心曾经说过：“沐云，什么时候你去学游泳，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住在长洲，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地畅游。”
“古有明训，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依我看还是做人最好。”
“让我选择，我就会到长洲跟在奶奶屁股后面，做个渔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与天地同眠。”
“你想的话，现在都可以。”
“可惜我眷恋名利，好不容易学了一身功夫，想一展拳脚。不过，等我老了，一定移居海边，静静地将一辈子的故事都写下来。”
“里面可会有我？”
“自然有你。”
叶沁心一定是回到长洲的奶奶身边，一个人受伤害的时候必要从亲人那里寻求安慰。顾沐云再次走在这个岛屿，往事又浮上心头，那时候的她好像从来不会哭，只会笑。她在前，他在后，她欢跳前进，他缓缓跟着。她停下脚步，撅起嘴：“你做什么事都不紧不慢的，没点火气。等会儿见了奶奶，可要收起那张臭脸。”
他轻笑：“叶沁心，也就是对你我才笑，你倒还嫌我笑得少。”
叶沁心双手从他嘴边拉到耳朵：“如果你一直这样咧着嘴笑，就乖了。”
“奶奶会说，你带了个傻子来看她。”
“要做傻子，我和你一起做傻子。”阳光下，有两个咧嘴而笑的傻子，痴痴站着。
他敲开那道残旧的门，里面响起一声熟悉的回应：“进来！”
他推门进去，奶奶还和当日一样在晒咸鱼，回头看他：“你是……”
桃花依旧，人面全非。当时，是叶沁心跑上去抱住奶奶：“奶奶，心心来看你，还带了男朋友。你不是一直嚷着要看未来孙女婿吗？现在人都带来了！”
“好！快帮我把晒好的咸鱼拿下来，今晚加菜。左边的那根是最早放上去的，对！”
如今奶奶茫然地看着他，半晌拍着大腿道：“你不是心心的男朋友吗？叫什么云来着？你来了，心心呢？”她期待着往后去看，不见一人。
她突然敲敲自己脑袋：“看我这个老糊涂，前些日子心心和她的未婚夫给我送喜帖，看来你们已经不在一起了吧？”
见顾沐云一声不吭，她就像一个长辈安慰晚辈一样，拍拍他的背：“人生就是这样，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心心虽然和你有缘无分，保不齐你明天就能碰到一个更好的，不要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