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梓昊略一准备,便借着心镜的玄光将自己的神识印入了凌霄仙子的神识领域,只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次行动会有多么的危险。
风梓昊虽然千算万算,但毕竟修为日浅,对于枯荣劫还是缺乏应有的认识和理解,他低估了进入别人神识这件事本身所具有的危险性。
所识神识便是一个人的精神,意识最为神秘,最为奇特的领域,里面不光包含着那人的思想、意识,还有他以往所有经历的留下的烙印,是他情绪、性格,乃至于欲望的最深层次反应。
虽然以前风梓昊也有过进入吴颖神识的经验,但那毕竟不同,他和吴颖是夫妻,彼此的心里都有那么一点灵犀相通,但这次却是不同,他以前并不真正地认识凌霄仙子,更对她没什么了解,这么贸然地进入她的神识领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凌霄仙子现在正在渡劫中了。
风梓昊刚一将神识送进凌霄仙子的神识领域,便立刻感到一阵犹如怒海狂涛一样的狂燥情绪涌了过来,将他紧紧地包围住了。
这种情绪很奇怪,虽然原本是属于凌霄仙子的,但却又实实在在地影响了风梓昊。
顷刻间,风梓昊浑身就好像着了火一样,心里更是不知从哪里窜出无尽的怒气,直有一种想要上骂天,下骂地,中间骂众生的愤怒。
“Grandmother的,老天爷,我靠你祖宗”这一句刚一出口,风梓昊突然意识到不对了,忙收住口。
至于老天爷到底有没有祖宗风梓昊不知道,而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愤怒,他倒是隐约明白了一点儿,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受了凌霄仙子的影响。
“Grandmother的,好大的火气!!”想到这里,风梓昊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低骂了一句。
骂完他忙运起心镜,对着心镜一照,倒把风梓昊吓了一跳,只见镜中的自己,模样着实地有点儿怪异,头发一根根地竖着,很有那么一点儿怒发冲冠的感觉不说。从心镜画面的背景中他还看到了一副场景一个很是生猛的蓝发大汉,使足了力气将自己的脑袋朝着一座大山撞去,然后还真把那山给撞塌了一半。
“共工怒撞不周山”这是《山海经》中的典故,风梓昊还是知道的,只是再细一看却见那个生猛大汉突得变成了自己。
这下,又把风梓昊吓了个不轻,他隐约觉得如果自己不能摆脱这种情绪的影响,很可能便会变成下一个共工也说不定。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实在太可怕了,于是风梓昊凝神净心,努力地将全部杂念都忘却,一心将神识与心镜相互交融着。
感觉到心镜上传来一丝丝的凉意,心中那团诡异的怒火终于慢慢地熄灭了,风梓昊心里的担心这才稍去。
“Grandmother的,真他好悬啊!!”风梓昊长吁一口气,然后神识从心镜中退了出来,再次返回到凌霄仙子的神识领域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形来。
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异的宇宙空间一样,外面飘荡是一片略带着粉红的云气,显得飘渺而无端,非常神秘。但近处却被一团团的火红色犹如焰的浓雾所笼罩。由于他现在是神识体,所以基本和电视里看到的鬼魂一样,走路都是用飘的。
“凌霄仙子,凌霄仙子!!你能听到吗?”
“咦,这是什么?”用神识喊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什么回信,让风梓昊感觉到很奇怪。他心想凌霄仙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我的好仙子,您可千万别失败,您要是挂了,小弟可也回不去了”风梓昊心里胡思乱想着,突然间他感觉到前面最大的一团红雾中隐约传来几分精神的波动。
风梓昊心里一喜,神识便即飘了过去,刚靠到那红雾近前,他突然一凛,暗想:“这里不会再有什么诡异吧?”
于是他的神识探进去之前,便先将静了一下心念,然后将心镜化作流光般护住自己的神识,这才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饶是风梓昊进去之前做足了准备,但进去之后他还是大吃了一惊。
这里果然就是凌霄仙子的神识凝聚之地,他没有猜错,令他吃惊的是那像潮水般灌进他脑海中的信息。
却原来,这一次风梓昊的神识离凌霄仙子的神识太近了,二者之间一下子产生了类似于某种频率共振的相互影响。
于是凌霄仙子这一生经历过的所有记忆信息,甚至包括她几次人间历劫的所有记忆,以及和百位花仙之间的关系故事,等等的一切,还有许多有用没用的修行法门,都一股脑地塞进了风梓昊的神识之中。
这种比填鸭还填鸭式的记忆传输让风梓昊感觉神识就好像突然间要被炸开了一样,大脑里一片混乱,他自己原本的那些经历和记忆一下子被冲得七零八落,恍惚间他甚至有点儿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了。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他自己总共才不到三十年的人生,就算是他天赋异禀,从娘始里就开始记事,然后事事不忘,也不过才二十来年的信息。
但人家凌霄仙子呢?是不知历经赤多少次劫难才成仙的人?不说别的,就是她成仙以后,几次因故坠入人间历劫加起来也是几百年的经历、故事了。而且仙人的神识的强悍程度自然不是风梓昊所能比的。
这么庞大的信息量一下子都塞进脑子里,不炸锅才怪。
好在风梓昊不久之前刚度过了六欲天劫,身心都历经锤炼,比之常人要强了许多,而且现在又有心镜护住了神识不受侵害,否则他本身的精神印记有很可能被凌霄仙子的神识信息抹去,那时他可能就只剩下一种生机,就是成为凌霄仙子的分身元神。
关键时刻,还是心镜起了作用,化作丝丝的玄光渗进风梓昊的神识里,帮他将不属于自己的信息一点点的净化,然后护持着本身神识慢慢回归了主导地位。
于是风梓昊慢慢地恢复了一丝意识,他下意识地紧紧将神识与心镜结合在一起,抵挡着外来信息的侵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熬过了这一关。
这时,凌霄仙子的声音终于有些有气无力地传了过来:“你终于进来了,快来帮我!!”
周围全是淡淡的红色云气,也看不清凌霄仙子到底在哪里,那声音就好像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样,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她现在没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去幻化出模样和风梓昊见面了。
“Grandmother的,仙子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进入你的神识领域会这么危险啊!!”风梓昊苦笑了一下,郁闷地道。
“哎呀,我给忘了!要想进入别人的神识,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一、身心无垢,犹如明镜,才能不被别人的神识所扰。二、生平行事无亏本心。要不然很有可能会进入心魔,永远失去自我的。”
“哇,还有这么多说道啊!!我说仙子啊,你刚才为什么不说?”风梓昊听得一劲的后怕。
“呃,我这只是当年隐约听镜仙这么讲过一次,又从来没有用过。都几千年过去了,早就忘记了,要不是刚才感觉到你的心镜,我还想不起来呢。”
凌霄仙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风梓昊更加郁闷了,可又不能出言反驳,只好无语了。
“好啦!好啦,算我不对!跟你陪不是了,大不了等我出去以后,好好地搓合一下你跟我徒弟的好事算了。”于楠菲就这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师父给卖了。
风梓昊继续无语。
“哎呀,不行!劫云又快来了,你快点儿动手啊,不然迟了我们都挂定了!!”也不知这凌霄仙子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新式语言,听起来真的不像是个几千年前就成仙的古人。
风梓昊一抬眼,果然看到周围火红色的云雾翻滚着冲了过来,中间还夹杂着长长的闪电。
其实,这些所谓的劫云便全是这百余年来,所有因为凌霄仙子的六欲而产生的负面能量的集合体。
修行之人,乃至于仙家都要讲究,断七情,绝六欲便是因为如此。但凡七情未断,六欲不绝的话,便免不了要产生种种的欲望,甚至是邪念。如此一来,就准会引起灵力的失衡,产生负面能量。
一次两次还好说,但是如果多了,负面能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引来劫云变成天心之雷去轰击神识领域。如果可以顺利度过的话,那负面能量消失,继续为仙,如果度不过劫云之危,那唯一的结果就是神识被灭了。
也不知这位凌霄仙子平素里是怎么修行的,劫云的威力来得非常之巨大,离风梓昊还有很远,他便已经感觉到窒息般的无形压力了,简直就好像把人往死里逼一样。
“Grandmother的,你这一百年不会到处去杀人放火了吧!!”风梓昊心里狂郁闷着,但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帮她抵挡这劫云了。
还好,虽然是在凌霄仙子的神识领域里,他和昊月镜还有日玑镜的联系并没有断,还可以借助它们的神通,要不然他真的连死了的心都有了。
劫云压过来的速度太快,那感觉真有点儿像阿美乱啃经常喜欢拍的灾难大片差不多,只不过现在风梓昊一点儿欣赏大片的兴致都没有。
他默默地催动着日、月双镜,与心镜相互映射着,然后以日玑镜为引,以心镜为中转,最后全部化归于昊月镜中炼化劫云能量。
好在他以前在天脉时曾有过对付劫气的经验,否则这次他真的可能会死得很难看了。
这一招也确实管用了,虽然起效甚慢,但那压逼过来的劫云还是开始一丝丝地汇进了镜中,然后被炼化成纯净的能量了。
当然这还不算,为了防止凌霄仙子的神绪受到劫云的影响,风梓昊还得分出心镜的一部分神通来帮她净化、梳理神识里的杂乱情绪。
风梓昊就好像一个巨大的中转站一样,一接一承一转,缓慢地将劫云化为能量然后送回给凌霄仙子。
过了许久许久,劫云终于完全被度化干净了。风梓昊长吁了一口气,正想歇歇,然后赶紧从凌霄仙子的神识中退出去。
没想到这时,凌霄仙子又发话了:“你要出去吧?正好,还有一点儿忙,要你帮我!”
“啊,什么”。
“劫云虽然渡过了,但我现在生机未复,所以想请你退出去之后,帮我凝聚些灵力、生机输送进体内,这样我可以恢复的快一些。”
风梓昊还没答话,凌霄仙子又抛出一个诱惑:“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解想问我,我答应你,等我恢复了,一定将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那好吧!!”风梓昊心里确实有很多不解,于是只好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不过这也是他之前就想要做的事情,倒也不算狂外的要求,毕竟他不久之前还受过百花之恩,以此相报更是应当的。
顿了片刻,风梓昊终于从凌霄仙子的神识中退了出去,回复到本身后,稍作休息,甚至没和于楠菲多说话,便又开始了动作。
凝聚周围的灵力倒不是太难,风梓昊有日玑镜和昊月镜做起来倒没费太多的力气。
只见他右手握住日玑镜,缓缓地发动了神识,牵引着周围的灵力都凝聚到一起,然后缓缓收回体内。
最后再经过心镜滤化后,由昊月镜送了出来。
风梓昊的左手两指指着凌霄仙子本体的那棵凌霄花树,心念发动将灵力缓缓地送了过去。
“快恢复吧!快恢复吧!!”
风梓昊在其中甚至还加入了自己的意念力,当然这也不是无用的。
于楠菲在旁边观察的最清楚,只见随着风梓昊手指的缓缓移动,师父本体之树正慢慢恢复着生机,枯叶由黄变绿,枝丫上也生出不少细小的嫩芽。
过了一会儿,甚至还有几个花苞长了出来,缓缓地绽开了。
“真是太神奇了!!”于楠菲心里又惊又喜,同时心里对风梓昊的感激和倾慕之情又不由多了一层。风梓昊这副专注的模样,也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再也抹不去了。
天将破晓之时,风梓昊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却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