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玉陨
此时的肖宁，情绪跌宕起伏非常的大。
萧瑶见状，甚是无奈，却也实在不忍见她就此丧命，便对她说道：“这，那好吧，我就权且替你说上一说吧。只是……”
肖宁见萧瑶还有下文，急问：“只是什么？”莫非她反悔了？
只见萧瑶又接着说：“只是，你也知道卫将军平素为人，行事作风，又岂是我的只言片语所能动摇的呢？”
“会的，只要你肯替我说情，卫将军会网开一面的。你一定要帮我啊！”肖宁此时只能依靠萧瑶，她若不帮忙，自己决无生机可言。无论如何，定要求得她的协助。
萧瑶见她此等模样，心多有不忍，便说道：“事已至此，那我就替你，在卫将军面前，求上一求。”
此刻的卫胄已一路追赶而来，见肖宁竟站与萧瑶一起，以为是肖宁又在此威胁萧瑶，当下便欲长剑直指肖宁。怎料萧瑶竟挺身站于肖宁身前，卫胄见此，急急的收了剑锋，锋口离萧瑶喉咙，不过半寸。
卫胄见萧瑶如此所为，不禁沉声怒喝：“萧瑶，你这又是作甚？”她为何挡身于前呢？她可知，方才的剑如若不是自己收得及时，此刻她已是身首异处了。她可知方才自身是何等的险境？
萧瑶仍是以身护着肖宁，神色仍是一贯的自然，对着卫胄说道：“将军，可否请先听萧瑶一言？”
卫胄虽气愤于她不顾己身的安危，但闻言却也并无置之不理，只是望了望肖宁，眼神又撇向萧瑶，便回：“说！”
萧瑶听得卫胄肯听自己片语，才道：“将军，其实今夜肖佳人误撞你我之间言谈，也并不是有意之举。况且肖佳人已向我保证，决不将今夜之夜转告于任何人。可否请将军看在萧瑶面上，网开一面？”
卫胄闻言，剑锋指着肖宁，情绪颇为激动，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说：“你叫我放了她？今夜之事被她撞见，你可知方才她已经将事情告知薛美人，你竟相信她不会宣扬出去？这件事她知之甚多，干系重大，你可有权衡清楚？她此举已将你我推于风尖浪口，你可有想过？”
她已经告知了薛美人？薛美人会作何感想呢？是否相信？萧瑶以眼神询问肖宁是否真的以将此事告予他人知。肖宁接到萧瑶眼神的询问，知道此时自己如若不坦然以对，只怕萧瑶会反口不帮自己，却又怕自己此时开口定会恼怒了卫胄，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点了点头。
得到肖宁的坦认，萧瑶思绪纷乱，却又很快抛却了。目前人命关天，已无暇理会其他了。自身安危可容后再议，但若自己不理会肖宁的话，卫将军定会一剑了结她的。
只见萧瑶仍是护于肖宁身前，不改刚才之姿。抬眼望向卫胄，说道：“无凭无据的，想必薛美人不会因为肖佳人一句话就来与我兴师问罪。况且薛美人还得权衡一下事情轻重真伪。今夜之事，肖佳人也是吓坏了，才会口不择言。待她冷静下来，就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卫胄见萧瑶一直为肖宁说情，实是为之气愤。为何她就不会思虑一下自己已是身处险境。除掉肖宁，乃是薛美人授意，就算此刻自己有心放过她，为了取得薛美人此刻的信任，肖宁也是非死不可！此时的肖宁，已并非纯粹因知道的太多得处死。薛美人本就有意要将肖宁除之后快，否则焉会轻易将她交予自己处置。
纵使此时卫胄心中思绪百转千回，神态语气却已冷静了下来，不若方才般的跌但起伏：“那依萧佳人之见，末将应当如何处置她呢？”
萧瑶耳边闻得卫胄此言，以为是自己已说动他了，便道：“依我之见，不如…就逐她出宫吧。命她远离皇城，从此别再回来了。从今以后，关于她所知的事，她一定会绝口不提的。”萧瑶说出了自己与肖宁盘算好的打算。
卫胄实无奈于萧瑶竟如此轻信他人，对着她训道：“今日我的剑锋指着她的喉咙，她就惊慌成这样了，他日若别人也持剑相胁，你还相信她会绝口不提吗？没有人能绝对的守住秘密的！”
萧瑶这时才知卫胄并没打消除掉肖宁之念，语意之中多了些微焦急：“不会的，肖佳人会躲到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只要卫将军放了她，她决计不会再危害到你我了，更不会将大王的事供出来。”
萧瑶啊萧瑶，此事若是如你想象般的单纯，我又何须对她穷追不舍？难道你认为我会是一个生性残暴之人吗？今夜誓杀肖佳人，实也是被逼无奈之举。
卫胄深知此事的厉害关系，无论萧瑶如何力保肖宁，今夜肖宁也是只有死路一条。萧瑶会作何感想，卫胄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他宁愿萧瑶对自己多加感想，也不能留肖宁给萧瑶与大王平添无谓的危机。
“萧佳人，关于你所说的，末将…”卫胄顿了一下，眼神望定肖宁，又接着道：“恕难从命！”说罢，卫胄又抬起手中之剑，直逼肖宁，但又碍于萧瑶始终站于肖宁身前，卫胄只得等待时机，寻找空隙。以卫胄身手，萧瑶一个柔弱女子，决阻挡不了他。但是，他不愿误伤了萧瑶，哪怕些微，他也不愿冒险。
至此，肖宁已看清，就算是萧瑶为自己美言，仍不能令卫胄打消念头。若想求生，还得靠自己。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宫门口已是近在咫尺了，过了此处转弯处不远便是宫门。那里有侍卫巡更，卫胄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痛下杀手。
于是，肖宁心下一狠，把萧瑶推向卫胄，原本只想用萧瑶阻挡一下卫胄，却忘了卫胄的长剑此时正指着萧瑶。但此刻她已自顾不暇，没时间理会萧瑶了，撒腿就想往宫门处跑去。
萧瑶与卫胄皆意外肖宁此举，措手不及之时，卫胄急急的收了剑。所幸方才言谈之间，已拉开了二人距离。如若不然，想必此时剑锋已染红了血，萧瑶焉有命在？
刚才一推，萧瑶虽不被卫胄所伤，但身子却一时站不稳。待卫胄扶定之际，只见卫胄望向肖宁，怒斥一声：“找死！”说罢便提剑轻身一跃，眼见已到肖宁身后。
萧瑶站定之时，已见卫胄的剑就在肖宁背后，此剑一下，肖宁焉能存活？于是顾不得此举会引人前来，呼道：“不要！”
但卫胄之剑，比萧瑶的反应，要快得多。只见卫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贯穿了肖宁。萧瑶一时竟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肖宁也只不过是求一线生机，为何最后还是落得如此下场？为何宫中就非得斗个你死我活，和平共处真的那么不易吗？卫胄为何执意不肯放过肖宁，难道真的只有肖宁死，才能守住所有的秘密吗？所谓的秘密，真的比一条人命还重要吗？
萧瑶此时情绪激动，感慨万千。卫胄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毕竟，这是自己在她的面前，第二次杀人了！
走至萧瑶面前，欲将方才疾奔过来而摔倒的萧瑶扶起之际，萧瑶愣愣的，问了句：“为什么？”千万个为什么，此时的萧瑶已不知道自己，当从何问起。只是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卫胄却误以为萧瑶问的，是自己为什么非杀肖宁不可，便沉声回道：“只怪，她命该如此！”
萧瑶甫听得卫胄之言，并没反应过来。待细想之下，才回过神来，神情已不若刚才呆滞。望着卫胄，眼神之中，很是哀伤，充斥着浓浓的不解与悲痛。
只见萧瑶略显激动的说道：“没有人是注定该死于非命的。方才只要你放了她，她明明可以逃过一劫的。可是，你不肯！你执意杀她！难道人命，真的比虚无的秘密还要卑微吗？”
卫胄知道萧瑶此刻对于自己的不谅解。但是，他并不后悔杀了肖宁。杀她之前就早已料到萧瑶会有此反应了。只是以萧瑶的聪明才智，为何就不能参透自己此举背后的深思熟虑。
正当萧瑶以为卫胄不会回答自己之时，耳际响起了卫胄的声音：“在宫中，你记住，守住秘密，永远比人命要重要得多！有时候，必要的牺牲，只是一条人命。但是如果被人揭开了秘密，到时候，就不是牺牲一条人命就能相安无事了！尤其此事牵扯到了大王的病情，动辄便会影响国本！这事你有想过吗？”
萧瑶并不知道大王的病情，背后隐藏着这么多的盘根错节。难怪举凡得知大王病情的人，都无一生还。
“再说了，此刻薛萦得知你我，已是虎视眈眈。虽说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但宫里这个是非之地，向来都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我自身荣辱事小，倘若究其根源，大王病情如何隐瞒？杀肖宁，为保全秘密，也为取信薛萦。这当中利害关系，由不得我手下留情。”
萧瑶此时已是完全的不知所措。卫胄所言，全是自己从未深思过的，却字字直入心扉，无从反驳。
“那…那肖佳人…”萧瑶仍是觉得无所适从，反应不来，一时之间神情态度全然不若平时的安然冷静，略显有些慌乱。话未竟，便指着肖宁的尸首顿了语音。
卫胄意会了萧瑶之意，感慨的道：“要一个人突然消声灭迹，死得不明不白，在后宫是稀松平常的事了。这是在你决意留下来之时，就该有的觉悟。”
卫胄分析的保身之道，权衡的利益关系，使萧瑶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静。此时的卫胄，也不知该与萧瑶再多些什么，于是道：“这个地方，稍后就会有人到此了。你还是尽速离开，免得惹祸上身。”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