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游抬起头,两手上下揉搓着挤着她的脸,看着她被挤变形的怪样子,恶狠狠地说:“我真想剖开你这猪脑子看看,到底装了些什么怪东西?莫不是乱七八糟的药材吃多了?”
“你才猪脑子。你才吃乱七八糟的怪东西。”思言想都不想就顶了过去,口齿不清差点流口水的样子大大地取悦了君子游。他笑眯眯地松开手。
“行,还知道顶嘴,总算没完全变猪脑。”
思言还想再顶上两句,可是看到君子游那明显一脸疲惫的样子,又弱弱地闭上了嘴。
他看起来真的好累,英挺的眉头紧锁,永远梳得溜光水滑的发髻稍稍有些零乱,从来纤尘不染干净整洁的身上也有些汗味,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我好累,我风尘仆仆。思言心头一软。这个人,如果没记错,现在应该是在送亲的路上吧,宁王和君家同时嫁女,他一手炮制的闹剧,没有理由不去验收成果。只是自己的这几次三番的拒婚,还有那突如其来的指婚,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定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吧。看他那气急败坏、无可奈何的样子,定是气坏了。她甚至有点预感,这选妃似乎也来得太过凑巧,似乎有些蹊跷。她在君子游的怀里发着愣,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抚着她的长发。
突然头皮一紧,她疼得抬头一看,竟是君子游不满地扯她的头发。
看着君子游满面风尘的样子,她到口的埋怨竟然变了,竟然像小媳妇似的问:“累了?”
君子游嘴角轻扯,脸上终于有点笑容:“累也没有办法,谁让我捡了个不听话的老婆。怎么就这么倔呢?这么死脑筋呢?”
这一连串的埋怨如泣如诉,原来美人连生气也是如此赏心悦目的,思言无言以对,心中隐隐有些淡淡的喜悦。
君子游一手抱紧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我想,你是知道了吧,我就是宁王世子。你是在怨我吗?竟然欺骗你!你在跟我闹别扭对不对?”君子游紧紧地盯着她,洞若烛火的眼神让她无处可退。
“哎,你以为我是嫌弃你才不告诉你的吗?你以为我是想要三妻四妾的男子,所以才不愿告诉你是吗?”君子游看起来有些生气,思言怯怯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难道不是吗?
君子游的眼睛里好像要冒火,思言只觉身上一紧,这个人竟然用了那么大的劲。难道不是吗?她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看样子,似乎不是吧。可是,他可以不在乎,别人会不在乎吗?便是她自己,也是在乎的。她悲哀地发现,她花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变硬的心,在他的面前,就像浸在醋里的蛋,硬壳在慢慢地变软。她有些慌乱和迷惘。
君子游大概是扯她的头发上了瘾,看她那迷登登的样子,又是顺手一扯。
“喂,扯掉了你赔呀。”她忍不住痛叫。
“好,我赔。”君子游倒是不恼,“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思言从来没有想到他讲的竟然是他的父亲宁王和母亲的故事。宁王年少是风流倜傥,少年轻狂,令多少名门闺秀一颗芳心错付,可是他竟然爱上了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姑娘。那位姑娘长得并不特别美,可是身上有一种令他迷恋的疏离的气质。她总是淡淡的,波澜不兴的样子,好象什么都无所谓。她总是那么温和,举止端庄,甚至有点刻板,就像是从女则里走出来的标准淑女,对谁都是客套而疏远。这样的女子他本是最讨厌的,可是那一夜他无意间看到她酒醉在河边又哭又笑分寸全乱的时候,他的心竟然脸有些心疼。
他开始暗暗留意她,可是她却好像完全忘了那个伤心的夜晚,她又重新变成了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木娃娃。他的好奇心越重,就越注意她,越注意她,就越发现她真是个多变的女人。原来一个人在人前和人后竟然是那么的不同。